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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怕我這一代暫時不行,我還有女兒,我的女兒會生下更多有出息的兒孫,然後去這中原大陸更多更自由的地方播種,繁衍,生生不息,所以只要還有一個虞人活著,我虞氏的火種就永不會熄滅,有些仇人對虞氏曾經做過的惡行也會永遠存在於我們的骨血之中,代代延續……戶這樣說,三身長老能明白……我是什麼意思了嗎?”
表情嚴厲,模樣威嚴的虞戶這一番話說的擲地有聲,把那本還趾高氣揚的三身長老也給弄得不出一句話來了,而之前隱匿在一旁默默觀察著一切,一直也沒有來得及現身的晉衡直到這一刻才終於是明白過來自己為什麼會覺得眼前的這一幕很有些眼熟了。
‘唐堯甲申四十一年,虞姚之戰於姚城外初現端倪,戶問來使,可俱我虞氏子孫?話落,風雲突變,遠山震動,中原紛爭遂起。’
——《姓書·虞氏篇》
這段特殊的文字記載顯然足以說明在過去的某一段時間裡,中原大陸的某兩個古老姓氏之間曾經爆發過一場怎樣的特殊戰爭了。
此刻這場遠古戰爭的開端如白象之前所預言的那樣在眼前上演,倒真給晉衡一種十分奇特的感覺,而結合上面那段話,這一次虞氏部落對三身國的主動開戰顯然是伴隨著上天的某種暗示的。
想到這兒,被人家孫女剛剛好心一路從野林子裡救出來的他大舅倒也沒有選擇繼續旁觀,或是就怎麼看著人家老人孩子被隨便欺負,只是不緊不慢地從袖中取出一張姓紙捏在手中,又面無表情衝著外頭的天壓低聲音冷冷開口道,
“風氏——現——”
這短促的幾個字剛一落下,虞戶和外面那些人的頭頂的天空就忽然變了天,本還打算驅使著虎豹攻擊他們的三身長老看到這一幕一下子就傻了眼,就望著一陣陣風沙走石將面前這群虞氏部落的人統統隔絕在安全另一面,遠處的一座座山巒一時間都因為這忽然而至的狂風發出了隱約的震動之聲。
見狀難以置信地喃喃了一句,這是怎麼回事,究竟是誰在搗亂,還沒等臉色蒼白的三身長老繼續有所行動,他胯下的虎豹就忽然像是見了鬼似的發著抖趴伏在地上。
而接下來親眼看著一個白衣白髮的陌生青年從一群目瞪口呆的虞氏族人後面一步步走出,咬牙切齒的三身長老剛要大罵你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妖人,這位面無表情的高人就已經慢吞吞地從自己的身後忽然拿出了一個嘴歪眼斜,還長著大板牙的兔子玩偶衝著他完全扭曲的臉,又一本正經地面癱著臉冷冷開口道,
“既然都已經親眼看到崑崙山來的神獸了,難道您還不趕緊退下麼……三身長老?”
三身長老:“????????”
*
三身國西部姚城三十里的地方,傳說中由最喜愛美,最厭惡丑的那位三身女君統治的醜人城臣民正如往常那樣在田地間進行著日常而艱苦的勞作。
刺眼的太陽高高的掛在頭頂暴曬著他們本就黝黑難看的皮膚,田地里長滿倒刺的茅糙也不時就讓他們的手掌留下鮮血,或是嘴歪眼斜,或是滿臉麻子的人群中只要過一會兒就會有人因為飢餓和病痛而忽然暈倒,可很快就會有驅趕著虎豹的三頭人出現並把他們迅速地用鞭子打醒再接著勞作。
醜人城,顧名思義就是只有長的丑的人生活著的都城,眾所周知西部的姚氏女君喜歡美麗的事物,討厭醜陋的事物,所以但凡是各族之中長得難看些的動物,植物或是人都會被她一路趕到了這個所謂的醜人城來。
這些醜人和丑物沒有基本的自由,也沒有任何的尊嚴,因為女君對他們的厭惡根深蒂固,所以被關在這裡的醜人們唯一能做的僅僅是用自己雙手雙腳不斷地為女君勞作才能換來少量的糧食和水源。
可即便是這樣,身處於遠處高高的城牆邊始終監視著他們的女君部下卻依舊不允許他們這些醜陋的奴隸發出一絲反抗和議論的聲音,甚至要監督著他們一直保持這樣負荷而可怕的狀態一路勞作到太陽徹底下山才能夠得到夜晚短暫的解脫。
“今天的生產和勞作已經完成了,明天城門上的雞隻要開始叫你們就必須馬上起床,現在到這來把你們的乾糧取走,然後滾回去把自己的醜臉埋起來好好睡覺,按照自己的長相,你們可以挨個取走自己應該拿到那份的食物,長的越丑的人拿到的東西就會越少,丑到讓我想吐的就一粒米都吃不到,直接拖出去剝皮拆骨丟給野獸,都明白我的規矩了吧?”
專門來到醜人國代替女君暫時管理著這群醜人的長老叫做毋丘氏,相比起病態追求美麗的姚氏女君,這位容顏美麗像朵鮮花般嬌艷的毋丘氏同樣也有著有過之而無不及的對美的追求。
這促使她對醜人國的一切都懷著強烈的厭惡,對待這群人的方法也是儘可能的惡意和殘暴,而因為毋丘氏剛剛的話而老老實實地排成一隊的醜人們聞言也立刻低著頭按部就班地完成著女君對他們的要求,只不過看他們的表情明顯是畏懼多於信服。
不過要是仔細看,便能發現這些人中大多有的先天的醜陋,有的則是後天造成的殘疾,總之一眼看上去臉上大多有些比較嚴重缺陷。
而這不斷往前挪動著的人群之中,隱約還可以看到有一個身著難看粗糙的麻布衣裳,臉上落滿青斑爛瘡的瘦高男人獨自站在隊伍最後,只是相比起周圍面色愁苦,臉上充斥著疲憊和煎熬的其他醜人,這個據說才來到這兩天時間,但滿臉寫著陰陽怪氣的傢伙則明顯要看上去事不關己的多,甚至看上去還有些太過於懶散和漫不經心了。
“毋丘長老……求求您能不能多給我一點吃的……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我的嫲嫲生了重病……躺在茅糙堆里已經快爬不起來了……我是長的不好看,但是我能幹很多活……您能不能多給我一點稻子……我明天一定早起干很多很多活……”
“……啊!!趕緊拿開!把你的髒手給我拿開點!你這個醜人長的這麼丑難道還配吃東西嗎!沒活活餓死你就不錯了!士兵!!快把她給我拖開點!!”
隊伍前面忽然爆發的爭吵聲讓後排的眾人都神色各異地停下了腳步,視線所及,只能看到一個半張臉潰爛的只剩下骨頭和爛肉的少女狼狽地趴在地上哭著,同時還要忍受著那些士兵對自己臉部的毆打和踢踹,直至她臉上血肉模糊,愈發醜陋。
這一幕落在任何一個正常人眼裡都有些看不下去,有些早已無法忍受這種折磨的醜人更是眼淚都含在眼裡,只敢低低喃喃著,你們這樣一定會被神明懲罰的,神明總有一天會來解救我們的。
偏偏那面容美麗,殘暴專權的毋丘氏卻明顯很享受這樣虐待和折磨這些醜人所帶來的樂趣,而身處於隊伍最後方的奇怪男人見狀只面無表情地眨了眨他那雙和整張臉格格不入,卻顯得異常妖異閃爍的蛇類眸子,隨後就徑直挪開視線又上前取走屬於自己的那一點點糧食當做什麼也沒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