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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聯繫之前那整天拉著張死魚臉的河伯忽然就對他們客氣得不得了的奇怪態度,所以一時間就連這原本不信的公大仙的臉上也露出了些許曖昧難言的表情。
“……怪不得,怪不得,我之前都沒想到,敢情居然是這麼個幫忙送信法啊……可那姓師我怎麼看都覺得和塊不開竅的榆木疙瘩似的,咱們祟君……祟君還能和他湊到一塊去?”
“唉,要不怎麼說你這腦子一輩子只能做只偷雞摸狗的黃鼠狼呢……那可是個姓師,是和咱們這些邪祟完全不一樣的正派人,能把他給想辦法勾引到自己床上來,那感覺肯定也和尋常男人不一樣啊……再說了,要是真能讓這樣一個對情愛之事一竅不通的木頭疙瘩對你忍不住動心甚至是神魂顛倒,那本身也是件挺有意思的事不是?要不怎麼大傢伙都說咱們的這位祟君不僅心狠手辣還很有手段呢……連我現在都開始佩服了呢……”
母大仙這話說的露骨又花痴,搞得他相公頓時醋勁兒上來不滿地沖她哼哼一聲,兩夫妻為此還吵鬧了很久,而作為這兩口子口中被八卦的其中一方主角,此刻獨自正坐在亮著燈的書房中,拿著某人回的信正在看的晉姓師倒是完全沒有旁人想像的那麼艷福不淺,相反他的神情看上去倒是比平時都糾結無語煩躁的多。
【昨天的點心好難吃,背上的鱗片到後半夜又掉了一大把,感覺我的病好像越來越嚴重了,唉,你說我會不會是得什麼絕症了啊,晉姓師?】
晉衡:“……”
明明是他自己昨天忽然說他一直掉鱗很疼所以要吃什麼點心的,結果晉衡托吳小姐買好東西又讓那兩隻黃鼠狼專門給他送過去之後,他這邊又開始莫名其妙地嫌棄點心難吃了。
而在腦海中不由自主地回憶了一下這些天他故意拿鑰匙和落鱗這兩件事不停自己找麻煩的無聊行為,強忍住直接回他一句你到底有完沒完的衝動又頭疼地揉了揉眉心,表情簡直一言難盡的晉衡先是盯著那句‘好像越來越嚴重了’看了幾眼,過了會兒才皺緊著眉頭在面前的信紙上對完全就是在得寸進尺的某人一筆一划地寫下了這麼一句話。
【那你想吃什麼?吃什麼會不那麼疼?】
問出上面那番話的同時,他大舅似乎並沒有察覺到一向都充滿原則感的自己對某人的容忍和承受程度已經又到達了一個全新而陌生的高度,而有關這個問題的答案,任勞任怨幫他倆來回送信的黃鼠狼在第二天天黑之前終於還是給晉衡帶了回來。
【我要吃荔枝,吃了荔枝可能就會不疼了吧,你覺得呢?】
這一聽就是在胡說八道的答案和之前的那些似乎並沒什麼區別,但大概也清楚這個傢伙其實就是在找自己不痛快的晉衡收到回信的時候也沒有多說什麼,直接板著臉拿上手邊的拐杖就打了個電話把老董從老宅給叫了過來。
而接到自家大少爺的電話時心裡同樣也有些意外,當親耳聽到晉衡面無表情地靠在后座冷冷地對自己說要去出門買荔枝,老董直接就整個人愣住了,好半天才特別艱難地憋著笑開口道,
“可大少爺,現在這個季節咱們市根本就沒有荔枝啊,離樹上結果子至少還有兩個月……您現在這是要去哪兒買啊……”
晉衡:“……”
如果說之前心裡其實還不太確定,到眼前這種情況,晉衡是真的確信某人其實就是想和自己直接動手來解決彼此的某些歷史遺留問題了,有那麼一秒怒氣差點湧上心頭的晉衡許久才冷著臉看向窗外又忍著心中諸多不耐慢吞吞開口道,
“那荔枝樹呢?市里哪裡會有嗎?”
“啊?荔枝樹……荔枝樹市里是沒有,但好像張縣那邊有些本地人在種吧……”
“恩,直接去那兒吧。”
並沒有解釋自己為什麼忽然又要找什麼莫名其妙的荔枝樹,從某種程度來說也是個死心眼的他大舅讓老董一路開到張縣那邊的農戶家門口才停下,之後還拒絕了老董的好意陪同,獨自下車去附近的老鄉家裡挨個打聽有關荔枝樹的事去了。
可就在留在車裡的老董猜測著晉衡頂多也就是下車隨便打聽打聽,可能到荔枝真正結果的時候再來看看時,正從車窗邊張望著等著他回來的老董卻忽然目瞪口呆地發現自己從小到大連連重活都沒幹過的大少爺遠遠地扛著鐵鍬和老大一棵根部用麻繩纏住的荔枝樹就這麼臉色不太好從附近一戶老鄉家走了出來。
等在趕忙迎出來的老董的幫助下把這棵分量還挺重的小樹安置在車子的後車廂裡頭,手上臉上已經都是土的晉衡先是板著臉低下頭拿手帕簡單地擦了擦,隨後才在老董怪異的注視下神情很不自然地來了句。
“你這麼看著我幹什麼。”
“咳,沒事沒事……大少您還是趕緊上車吧……這樹您打算怎麼處理啊……用不用找些人先送到落霞山……”
“不用,我自己有處理辦法,回市區吧。”
聽口氣明顯不想解釋太多的,晉衡這奇奇怪怪的樣子搞得老董心裡更頓時不安了,只能看著自家大少爺真的一本正經地把這棵剛從土裡現挖出來的荔枝樹給帶回了位於市區的家中,之後也不知道具體拿這棵樹去幹什麼了。
而當晚,本來就是成心逗某隻兔子玩的某人正準備如往常那樣在龍池邊處理些雜事,順便等等看是不是還會有什麼信再送過來時,一直守在外面的河伯卻忽然臉色古怪地跑了進來,又在秦艽明顯已經察覺到什麼的眼神注視下一臉尷尬地抽了抽嘴角。
“他又忽然送什麼東西過來了?”
“我看……您……您還是自己趕緊出去看看吧……”
河伯那頭疼的要死的眼神讓秦艽不知為何也有些疑惑地挑了挑眉,可當他抱著手緩緩走出龍池又一對上那大老遠突兀地立在那兒,簡直奇怪的不能再奇怪的荔枝樹。
並不想承認自己有那麼一瞬間被驚喜了一下的秦祟君情不自禁地就盯著樹杈上那些明顯就是人親手綁上去的粉紅色蝴蝶結和小熊玩偶看了許久,隨後才在河伯相當痛心疾首的注視下心情明顯不錯地勾了勾嘴角。
“我……”
“……明白了明白了……您要準備回人間去了,臣和祟殿眾人,接下來這些天……一定會替您好好照看好小祟主和整個祟殿的……”
“那……”
“眉郎和日晷的事我們會繼續查的,旁人也不會知道您現在已經離開了祟界,您要帶回人間的東西我已經收拾好放在龍池邊了,您就徹底放心回去吧……那位姓師這些天一……定也等的著急了……”
完全不用自家祟君開口就主動領悟了他眼神中的意思,河伯一臉絕望的樣子讓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說的秦艽含著笑讚賞地看了他一眼隨後就轉身回裡頭去了,而與此同時,當這一夜晉衡的書房裡再收到黃鼠狼幫忙帶回來的回信時,上面寫著的就是這樣一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