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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鬼這話讓轎子裡坐著的西北城主臉上也跟著露出了些許思索的神情,畢竟他活到這麼大了,其實也就這麼一個愛好,能坐擁這西北城的財富,一輩子享受酒色男歡其實就是他一輩子的夢想。
但轉念一想,這件事確實也如小鬼所說的那樣,要是不趕緊撇清自己的關係始終是個大麻煩,真讓主城那邊知道了自己的某些行徑,保不齊那個聽說為人十分陰險狡詐的祟君就要讓他為這件事負全責,甚至要他死無葬身之地。
所以這麼想了想,終究還是覺得不太安心的西北城主轉頭就揮揮手讓手下們把轎子調轉了一個方向,準備去往另外一個只有他才知道的地方去找那煩人的眉郎詳細聊聊這事。
可這轎子還沒來得及往前走出幾步,這腦子裡完全想一出是一處的西北城主卻反悔了,因為他忽然想起來今天是雙日,而這正是他平時固定要去男娼巷子玩樂的日子。
要說平時他的記性其實也沒這麼好,但恰巧最近他得了個新的玩物,正是情意綿綿,一刻都不想撇下對方的時候。
而不顧轎子外小鬼們滿臉無語的表情就心安理得地提出不去找眉郎了,還是先去找自己最近最寵愛的竹子相公找找樂子吧,恰在這時,外頭抬轎的小鬼們卻忽然搖搖晃晃的集體停下了。
這意外來的突然,真讓人有些措手不及,而等這明顯受到驚嚇的西北城主一臉怒意地大喝著問了句怎麼停下了,是不是想讓我砍了你們的腦袋了時,小鬼們先是集體停沉默了一下,半天才有個膽子稍微大點的鬼鬼祟祟回答道,
“……城主,咱們的轎子前面剛剛好像摔倒了一個人……小的……小的要不要上去看看啊?”
這個突發狀況可把原本正著急去尋歡作樂的西北城主給難住了,畢竟這好端端地在大路上忽然遇到一個迎面摔倒在自己轎子前的陌生人,別說是祟界,就是人間也沒人敢隨便上去扶啊。
而在心裡難免遲疑地琢磨了一圈後,這穿的十分庸俗闊氣的西北城主還是由自己身旁的小鬼引路,又黑著臉走下來想看看那衝撞了自己轎子的陌生人。
可他剛一走近,就見黑漆漆的夜色中站著個消瘦妖異,長發挽起,眉梢帶著鮮花刺青的陌生男人,而似乎是發現了西北城主此刻正在不遠處盯著自己看,那原本還在彎腰試圖撿起自己掉落在地上的紙傘的男人就那麼漫不經心地抬頭撇了他一眼。
而這一眼,可把西北城主的眼睛都給直接看直了。
因為他實在不敢相信,世上真會有如此合他眼緣的男子,所以當下他便情不自禁地瞪大眼睛試圖仔細打量了一圈這個自己之前從沒有見過的男人,卻怎麼看都覺得不太夠。
而似乎是發現了西北城主對自己瞬間就轉變的態度,被某面一點都不靠譜的死鏡子搞得只能親自出馬的秦祟君也神經質地笑了,接著他先是緩緩眯起自己灰色的眼睛,又仿佛故意般帶著幾分明知故問般衝著那嘴邊的口水就差沒饞的掉下來的西北城主淡淡開口道,
“城主閣下,一直這麼盯著我看幹什麼?”
“你,你竟然知道我是誰?”
“……您又不是我這樣的小人物,這偌大的西北城裡應該沒人會不認識您吧?”
“咳,那你倒是有幾分眼光……你叫……什麼名字?從哪裡來的?”
“小人自小就是窮苦出身,從前被家鄉人喚作蛇郎,平時靠在城裡賣傘為生,原本我還有個妹妹,但前些天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竟半夜被一條長蟲給抓走了,蛇郎也沒辦法,只能這大半夜的還打著傘出來找妹妹……誰想到會驚嚇到城主……真是一場天大的誤會……”
這假話說的無形中就滿足了西北城主作為男人的虛榮心,他不禁越發欣賞起這仿佛從天上來的蛇郎,越看越覺得這人十分合自己胃口,就連那剛剛才迷上沒幾天的竹子相公和這男子一比都完全失了本來的韻味。
而這般想著,這活到這麼大,還從來沒被人拒絕過的西北城主也不想再繼續和他裝模作樣下去了,只是搓了搓手上的汗又兩眼發直地盯著秦艽斷斷續續地開口道,
“是,是嗎……好蛇郎,你妹妹丟了?她是什麼時候丟的?不然我幫你去找吧?而且,我的……我的轎子還衝撞了你,你想要……想要什麼補償呢?不如你跟我回去……我找人幫你好好看看……或者我……親自幫你好好看看……”
這話說著,那活生生就是色胚轉世的西北城主整張臉皮就劇烈地抽搐了起來,一張急色下流的臉上更是開始油汗直冒,看上去簡直就差沒直接撲上去抓住秦艽的腰使勁的撫摸褻玩兩把了。
而見狀倒是也沒什麼明顯排斥厭惡的反應,表情漠然地盯著一旁那鬼鬼祟祟的馬車看了一眼的秦艽就這麼沉默了一下,隨後先是慢悠悠抖了抖自己手上濕淋淋直往下滴水的紙傘,又在若有所思地看向一邊後才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嘴角回答道,
“城主的好意蛇郎心領了,不過我家現在就在這附近,要不您現在跟我前去坐坐,我也好把我妹妹的事和您好好說說?”
“額……這……”
這個陌生人的邀請來的突然,一時間就連旁邊的小鬼們都露出了些許遲疑和懷疑的表情,偏偏被眼前這人迷了心竅的西北城主竟沒有看穿,只一臉yín笑地搓搓手就真想點點頭直接答應下來。
可臨要抬腳,他卻想起了最近城裡不怎麼太平的事,但再一想自己好歹是個豕祟,力大無窮,天生神力,在上古時代就是相當了不得的生靈,除了那龍族還有什麼人能奈何得了自己呢。
而他面前的秦艽似乎也察覺到了西北城主猶豫不定的態度,所以當下他只是不甚在意地翹起嘴角又笑著開口道,
“看來城主並不願意,那正是蛇郎冒昧了,家裡其實有些美酒,本想請城主嘗嘗的,眼下看是沒機會的……”
這話說完,壓根就沒什麼耐心和他在這兒一直唧唧歪歪的秦艽就這麼毫無留戀的轉身走了,西北城主表情呆傻地看著他一路快速的消失在自己眼前,直到他真的快消失不見時才忽然大叫了起來。
而堪堪停下腳步,又面無表情地望著西北城主從後面追上來,秦艽這完全就是在故意勾引他的態度讓西北城主慌了神,只能一臉討好地盯著他蒼白陰鬱又有一種異樣美感的臉嘿嘿一笑,又在揮退開身後的那些小鬼厚才色眯眯地指著前面的暗巷子道,
“你家是在前面嗎?要不我單獨和你過去吧?咱們喝點酒……再說說你妹妹的事?”
“當然,只要城主願意幫我……蛇郎其實怎樣都可以。”
一隻腳已經踏進鬼門關的西北城主就這麼一臉缺心眼地跟著秦艽獨自走進了眼前的小巷子,一路上秦艽都在前面慢悠悠地走,尾巴都快興奮的翹起來的西北城主則口水直流地走在後面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