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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也許不知道,這位石氏遺孀,其實從前姓嬴,脫離了龍族一脈來到人間生活後才改姓為馮,因為過去龍族有男姓秦,女姓嬴,族中一成則為姒的說法,所以她的長子一出生才會得一名秦艽,可這個孩子一出生,就因為隨了她部分的血脈遭到她夫家的厭棄,甚至連帶著她也遭了那人間男子的厭惡,所以一時糊塗之下她便決定將自己的孩子與祟界的一隻轉拐人孩子的母狗做交易,自己則可以藉助母狗的幫助捨去蛇女的身份繼續隱姓埋名過普通人的生活。”

    “……”

    重耳的話讓‘馮至春’的面頰上染上了一層慘澹怪異的灰白色,甚至連帶著石氏的表情也變得有些難以置信,而從沒有和晉衡說起這件事,反而是因為某些關係而刻意隱瞞著這一切的重耳只皺著眉嘆了口氣,許久才心情複雜地再次開口道,

    “可她不知道的是,那年恰逢第一次祟cháo突發,人間和祟界四處都是大亂,孩子沒被自己也惹上大麻煩的母狗帶走而是意外丟失甚至輾轉丟到了福利院裡,更因為始終沒人來領走,身邊只有一個紙條寫著秦艽這個名字,所以這個明明有著龍族血脈,卻連之後四處尋找的祖龍都不知道被他親生母親丟到哪兒去的小泥鰍就這麼在人間的孤兒院長到了六七歲的年紀……”

    “……六七歲?”

    “是啊,我這麼說,老石你肯定要問我,那為何我家孫兒後來又會和這條小泥鰍弄出這麼一門親事呢,這當然還要從這條小泥鰍六七歲的時候說了,祖龍找到秦艽那年,這小子已經能跑能跳了,可因為沒爹沒娘,又是個死氣沉沉,臉上還那麼老大一個青色的胎記的怪孩子,所以任憑是誰見著都不會太喜歡…”

    “……”

    “加上在那種地方長大,其他東西沒學著,打架說謊偷東西的本事倒是一套又一套,被幾個缺德鬼的養父母糟踐完,又送回來之後更是越來越變得糟糕了……所以祖龍這老小子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置他,恰逢那一年晉衡出生了,我和他一合計,便想出了這麼個主意,想著秦艽天生命里多劫難,但隱約有大造化,讓他和天生無姻緣,卻福澤深厚的晉衡有一段緣分,說不定能給這兩個孩子之間系上一根紅繩,再成就這麼一段堂堂正正的秦晉之好出來……”

    這話讓石氏的表情也跟著露出點瞭然的表情來,而重耳這麼說著也是有些感慨,畢竟當初秦艽和晉衡都才那麼一點大,如今都已經長大成人了,這不得不讓他們這些老頭子們有些慚愧起來。

    “……我們原本的打算是讓一個普普通通的人家把秦艽帶回去,等著晉衡將來長大,讓他們再以尋常人的身份相識相遇,結下一段姻緣,可誰知道這嬴氏女多年前闖下的禍就這樣找上門來了,那拐人孩子的母狗居然趁著祖龍回門中有事的幾日就把秦艽帶走了……”

    “然,然後呢?”

    “所幸這小子自己命大,居然沒被那母狗給吃了,還莫名其妙地認了個白撿了的乾媽和一個玩的還算要好的兄弟,就此在祟界就此立足了下來,而當他多年後再出現在祖龍和我面前的時候,這小時候看著還嬌氣任性,被人說一句都會一個人哭鼻子的丑泥鰍就變得……像現在這樣了……這……這就讓我們兩個老人家都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後來就是他和他生母的那點破事……你大概也曾經聽說過……祖龍對他有愧,但也不能隨便包庇……至於這蛇女馮至春,不僅害得大兒子被狗母拐走,之後又害了自己小兒子一次,這種種惡報才是一切禍事的真正開端啊……”

    這麼一段陳年往事,重耳自己說起來也是心累的很,偏偏顧忌著當日他和祖龍的有些目前還不能說清楚的約定,所以他始終也沒辦法和晉衡或者是秦艽當面說清楚,而眼下看到自家好不容易過上兩天順心日子的晉衡小孫孫又遇上倒霉的事了,他這才沒辦法主動過來準備和石氏說說讓他網開一面,給晉衡和秦艽隨便放個水。

    可誰知道他這解圍的人還沒出現,晉衡這脾氣比炸藥好不到哪兒去的臭小子卻先受不了有人冤枉他媳婦發完脾氣跑了,而這般想著,重耳也不打算搭理面前這哭的踹不上氣,活到這個歲數還一點主見沒有的糊塗蛇女,只聽著一臉尷尬的石家老祖宗盯著自己又結結巴巴地開口道,

    “那……那該如何是好……晉鎖陽那臭小子都已經扔下東西跑了……而且我之前也不知道還有這事啊……都怪我這耳朵根子軟……”

    石氏說這話時明顯是意識到這事明顯還有別的隱情了,說著還明顯有點埋怨那瞎告狀的‘馮至春,’而自顧自彎下腰撿起那本被扔下來的姓書看了看又挑了挑眉,神情隱約還是有點老貓咪姿態的重耳這才老神在在摸摸面頰上的鬍鬚地又打趣著回答道,

    “放心,那臭小子肯定沒真的生氣,這次估計也是想嚇唬嚇唬咱們,然後乾脆跑祟界找他家小泥鰍回合去了,咱們就安心等著他們倆把真正的殺人兇手抓回來,再給你那個可憐兒孫伸冤吧……至於老人家嘛,最重要的還是好好養老,天天起早啊喵~~”

    第92章 姒

    地處祟界西北的蠻荒之地, 嘈雜喧鬧的斷頭城內, 暗巷旁那輛眼熟的無頭馬車裡坐著的秦艽正神情懶散地撐著頭看著手中的那封信。

    信是晉衡前兩天給他捎過來的,但因為他之前忙著趕來西北辦事, 所以儘管帶在身上, 卻一直也沒來得及拆開看。

    正好這會兒他坐在馬車裡等金竟之回來也沒什麼事, 所以想了想,秦艽就乾脆拿出來稍微看了一下, 而一揭開信紙的最上面那一層, 晉衡那工整嚴肅,卻給人一種溫潤妥帖之感的字跡就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恩, 就按照你自己的想法來吧, 不要一直想這些不高興的事了, 開心點。】

    【其他的就等見面之後再詳細說,自己注意安全。】

    這一番話自然是針對之前他們曾經討論過的那個馮至春的問題的,眼梢帶著些異樣情緒的秦艽見狀也沒有吭聲,只是心底因為之前那些煩心事而一齊湧上的灰色念頭到底還是得到了稍許的緩解。

    而如往常那樣將手上的這封信慢慢收起來, 又面無表情地望著人來人往的窗邊想了會兒事, 原本只是在專心走神的秦艽當看到外頭一個盤子鬼打扮的母親牽著一個嘰嘰喳喳的小姑娘從車前走過時, 冷冰冰的蛇眼睛還是稍微停頓了一下。

    再等出去打探消息的金竟之鬼鬼祟祟地從外面撩帘子爬上馬車時,一個人坐在馬車裡的秦艽看上去已經和平時沒什麼兩樣了。

    “怎麼樣?都打聽出來什麼了?”

    因為這趟算是秘密進入西北城打探消息,所以兩人身上的穿著打扮看上去也都和往常不太一樣。

    金竟之曾經在這裡生活過一段時間,又是天生千面,雌雄莫辨的鏡祟,要扮作不引起人注意的樣子自然是沒有太大的困難, 而為了不讓旁人知道他竟然離開主城跑到這兒來了,一身黑衣,身形高瘦的秦艽的臉上自始至終都帶著張醜陋的惡鬼面具,看著倒是越發邪氣陰森不好接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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