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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點地帶著誘惑和試探意味袒露出自己平生最狼狽的一面讓那頭的青年忍不住出聲安慰自己,又心安理得地享受著那種被他主動關心和好不容易注意到的感覺,這似乎也是他昨晚無心得到的重要收穫之一。
雖然短期來看確實還是雙方素味平生,也根本沒見過面的陌生人,但至少有了這一層最初的朦朧印象,以後想要再以這種方式聯繫和接近對方什麼也就容易多了,畢竟那短短的一步之遙對於他來說已經不再可怕了。
而誠如外人所說,複雜深沉的心思從來不太好猜,也絕不會讓別人知道自己究竟想做什麼的秦龍君這般想了想,最終還是歪著頭愉悅地揉了揉自己被刺青和鱗片斑斕包裹的後頸。
等他聽到外頭十分微弱地蟹鰲敲擊聲後不置可否地抬起頭,暫時還是打算裝作什麼也沒發生的秦龍君這才將那張暫時不想讓其他人發現的照片給好好地放了回去,又朝外面漫不經心看了一眼。
“龍君,你,你醒了嗎……橫行介士……現在有……有要事求見……”
這氣喘吁吁的聲音一聽就是連夜幫自己下山調查事情到這會兒才匆忙趕回來的了,昨天故意給了他三天死限,但其實向來不喜歡別人和自己拖拖拉拉把事情弄到最後一天才完成的秦艽聽到這兒其實也沒什麼太意外的反應,拿過手邊的衣服慢慢站起來又朝著外頭出聲來了句。
“小聲點進來說,楊花還在樓上睡覺。”
而一聽到自家龍君意外地竟然沒什麼喜怒摻雜,甚至難得還有些放鬆下來的懶散聲音,門外鬼鬼祟祟探著頭,想看看他醒沒醒的橫行介士也鬆了口氣,隨後才注意著不發出過多的動靜,又推開門往這間破破爛爛的小屋子裡抬腳邁了進來。
可一進來,他首先就聞到了屋子裡和床上那股還沒散開的龍涎香味道,再等神情明顯一愣的橫行介士一抬頭,他便見自家今天精神明顯不錯的龍君敞著的上衣下露出精壯的腹部線條和下腹隱約鼓起的地方。
這個發現讓橫行介士瞬間有些尷尬,但明白作為一個欲望強烈且目前還單身多年的成年雄性,自家各方面都很正常甚至高於常人的龍君大清早會這樣其實才比較正常,所以當下他也沒敢吭聲,只在自家龍君明顯有些不悅的眼神中才把自己不安分地眼睛給強行挪到了旁邊去。
而大清早的明顯也不想和他計較那麼多的秦艽見他自己識趣地趕緊把眼睛挪走也沒吭聲,只當下懶洋洋地系上自己胸前張開的衣扣,又壓低聲音象徵性地冷冷詢問了句。
“公雞郎事情查的怎麼樣了?”
他這麼一問,剛剛差點被帶跑了思路的橫行介士也趕緊回過神來,隨之他才趕緊湊近些站在自己面前的秦艽,又趁著這大清早地就將自己連夜從東山縣縣城裡打聽來的消息一五一十地稟告給自家龍君道,
“確實是……確實是有重要的消息來了,但可能和您之前想的有些出入,所以可能還需要您接下來親自去山下求證一下……”
“……怎麼了?”
“您說的那個焚村的倖存者石暮生據說早就死了,現在躲在東山縣川劇團靠拉羊皮和雜耍為生的……似乎也不叫石暮生。”
“那他現在叫什麼?”
這話引得秦艽露出了些許思索的眼神,停頓了一下才眯著眼睛順著橫行介士剛剛的話繼續問了下去,而聞言,這連夜趕回來的螃蟹公只自己也有些不明白地撓撓頭,隨後才一字一句地回答道,
“……聽說,叫,叫石水生。”
第144章 楊
石暮生, 石水生。
這兩個乍一看十分相似, 卻也有著細微不同之處的名字再次將晉鎖陽和秦艽共同追查公雞郎的線索鎖定到了一處,但同時顯而易見的是, 這兩人目前獲取的信息又不盡相同。
橫行介士連夜從山下帶來的消息的準確度顯然毋庸置疑, 此刻的東山縣城或許真的應該存著的一個名叫‘石水生’的老漢, 還時常在縣城中以拉洋片和雜耍為生,遊走於街頭巷尾, 很大程度與那公雞郎的身份有所重合。
但與此同時, 1994年焚村案唯一倖存下來的明明又應該是生下來就得了人面禽,之後還娶了母雞為妻的石暮生, 這就不禁讓秦艽深深思索起這名為公雞郎的奇人身上到底藏著什麼秘密了。
“所以……你昨天在山下已經見到那個‘石水生’了?”
“沒, 沒有, 臣下昨天化做人形去了那東山縣城後,花了一上午才找到那個石水生的家附近,可他人根本不在,只聽住在旁邊的人說, 他前段時間人忽然就不見了好幾天, 這兩天看上去雖然已經回來了, 但一直也沒回自己家裡面帶著,鄰里的人都說他腦子一直不太正常,多年來無兒無女的,這兩年一直在吃藥,生活也不能自理了,聽著似乎像是得了老年痴呆的樣子……”
消失了幾天, 忽然又回來,老年痴呆狀態下需要長期吃藥的瘋老漢。
細想之下其實正好和范細後來向自己轉述的,某人出事還有之前滯留在山上的時間以及被推下來的時候的人物吻合了。
所以此刻聽到橫行介士這麼說,盯著天半亮的窗戶外面懶洋洋看著的秦艽也暫時沒吭聲,只若有所思地抬抬手橫行介士繼續說下去,又眼見從剛才開始就表情慾言又止,甚至有點古怪的老螃蟹公畢恭畢敬地繼續道,
“嗯……其餘的話,周圍人倒是對他的評價還可以,還說他這麼多年了都瘋瘋癲癲的,一個人過的不算容易,好像還說什麼他特別喜歡小孩子,總是傻乎乎地盯著人家的孩子看,還特別喜歡教孩子們唱什麼公雞歌,只是特別奇怪,石水生家明明沒孩子,一到晚上卻總是能聽到小孩子在竊竊私語的聲音,有時候還有那種一群娃娃又唱又跳大聲尖叫的聲音……”
“……”
像是忽然發現了什麼問題所在,秦艽轉了轉灰色的眼珠就陰冷地徑直看向了身前神色已然有些不對的橫行介士。
而急急忙忙從山下趕上來,原本就是將這最重要的一件事告知給自家龍君的橫行介士停頓了一下,這收斂起複雜緊張的神情才繼續道,
“就是,就是您想的那樣……臣下當時聽到這兒也覺得事情可能有點蹊蹺,於是昨天晚上就乾脆趁著這石水生人現在不在家裡的功夫,從他家的廚房的灶台底下鑽了進去想看看情況,然後,沒想到……還真就讓臣下發現了一點蛛絲馬跡。”
“蛛絲馬跡?”
“是,那石水生的家從表面上看確實是一貧如洗,只有一塊刻了亡妻名字的靈牌擺在屋裡和一個供他自己日常三餐的小廚房,小廚房裡沒有其他東西,就留著一個灶台和一口又大又深髒的不像話的鐵鍋,那口鐵鍋蓋著蓋兒,看著不起眼,但還沒揭開蓋子,臣下聞到了一股有點奇怪的味道從裡頭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