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頁
最後那番話就是剛剛小五蘊私下和他談完後得出的結論,晉衡當時並沒有著急答應下,只是想著回來問問老耳朵確定一下有些事情的可信度後再做進一步決定。
這會兒聽到晉衡問起自己這世上究竟有沒有那種目前並不在萬家姓之中的門,若有所思地眯了眯貓眼睛回憶了一下的老耳朵倒是很快就回答了他。
“有,而且不止一個,應該有八個。”
“八個?”
“對啊,上古八大姓那八個唄,他們從來不和一般的姓氏湊到一塊,這麼多年來萬家姓里根本也沒有出現過他們,晉淑當時真的用什麼辦法把什麼很重要的東西送到他們的地盤去暫時保管也不奇怪,那八個老的要死的老傢伙住的地方可不是一般人能進去的,脾氣也臭的要命,平時帶著群奇形怪狀,三頭六臂的子子孫孫,出門都能嚇死人……”
老耳朵這麼撇撇嘴一說,晉衡的表情一時間倒有些複雜起來,但當他注意到老貓此刻的眼神,並由此仔細往前面十幾年的記憶倒退著想一想,晉衡忽然眉頭一皺又顯得語氣有點遲疑地開口道,
“其中有一個是不是叫三身國……”
“誒?你怎麼知道啊?!”
“晉淑以前好像……和我提稍微到過一點。”
晉衡這麼說著自己也不太確定,畢竟如果不是老耳朵提到的某些形容詞實在有點耳熟,他真的都快完全想不起來這些事了,而這麼隱約回憶著,過了會兒神情不太對勁的晉衡才忽然若有所思地睜開了眼睛,又一聲不吭地注視著手邊的書頁回想了起來有些他自己幾乎都快遺忘了的事。
從晉衡幼年有些許記憶開始,每當一個月的月尾即將來臨時候,他姐姐晉淑都會在月亮完全失去光亮的那一段時間忽然消失掉幾個晚上。
那時候沒上中學的他還是個很依賴自己姐姐的小朋友,所以晉淑無論走到哪裡他都習慣性跟著,兩人一起出門的情況下他更是不願意離開自己的姐姐半步。
廖飛雲後來每次想起這事都說他當時簡直像塊長了腿的年糕,只要一黏著晉淑就撕也撕不下來,加上他從小身體不太好,又臉皮特別薄,所以幾乎每一個晚上,不放心他的晉淑都要來稍微來看看自己的幼弟再自己回去睡覺。
而白天在學校的時候或許剛被廖飛雲用哪個道聽途說的鬼故事嚇唬過的晉衡則會躲在被窩裡皺著眉半天也不出聲,一直到晉淑坐在床頭笑著問他好幾遍到底怎麼了,那會兒無論是長相還是性格都像個小兔子的他大舅才會繃著臉有點生氣對自己的姐姐小聲告狀道,
“……飛飛老是在一堆人面前故意拿妖怪的故事嚇我。”
因為自家弟弟躲在被窩裡一個人生悶氣的樣子實在太可愛了,所以作為姐姐的晉淑每次都會這兩個小朋友之間的打打鬧鬧給硬生生逗笑,但是她從來不像其他人那樣會直接告訴晉衡,妖怪之類的都是根本不存在的。
只是偶爾會為了要衝淡晉衡對妖怪們的恐懼,給他專門講那麼一兩個不算恐怖嚇人,細想還有點神奇或者有趣的志怪小故事,可有一天晚上,晉淑就這麼和晉衡看似很偶然地說起了這樣一個故事。
“這個世上其實有一把很神奇的門鑰匙,它能打開這世間存在的所有古老的門,這些門後面連著無數個沒有人進去過的地方,其中有一個就叫①三身國,而裡面還住著一群姓姚的人。”
“三身國?”
“恩,他們是帝俊和娥皇結合所生下的後代,裡面的所有先民都長著一個腦袋和三個一模一樣的身子,他們看上去行動不便,卻可以很輕鬆地驅使豹子和熊,同時也是現在我們知道的,所有姓姚的人的先祖,加上姚是上古八大姓之一,所以他又是很大一部分姓氏的最早出處……”
那尚且還是晉衡第一次聽說還有這麼光怪離奇的事情存在,所以此後有關‘門’後面世界的故事就被他牢牢記在了心裡。
一直到十八歲那年的晚上他終於是在忽然降臨的一場大禍中意外發現了晉淑那個對他隱藏已久的秘密,而那也是他人生頭一次真正意義上觸及到了所謂的‘門’和讓他至今都無法仔細回憶的痛苦一切。
“晉衡…去把家裡丟了的東西找回來……我不能……告訴你它現在在哪兒……那些祟到處在找……你現在這樣暫時還無法與他們抗衡……將來無論發生什麼事,千萬記得保護好你自己……別輕易相信任何人,還有……幫我照顧好爺爺……”
“那……那兩個孩子該怎麼辦?”
“全部……殺……殺了,兩個……一個都不要留,你要是……對他們狠不下心,就把他們……扔到祟界去……不要再管他們的死活……聽我的話,從此讓他們和晉家沒有半點關係,這樣你才能可能……長長久久,平平安安地活下去,代替……我一直活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①三身國:出自山海經。
②目測有姑娘看不懂我在寫啥,畫一些重點,丁生就是燈芯老人,小氏想要結束長生,舅媽需要找回心臟,這是一條線;小氏手上帶著門,舅舅知道如何正確進入真正的三身國,舅媽手裡有什麼!有門!鑰!匙!
③如果不記得舅媽為啥會有一把鑰匙,可以去本文的第七章 看一下,舅媽的小黑包里都裝了什麼,另外關於上一章大舅的另一個名字,在第四章老貓咪和他的對話中有出現過,當時老貓就叫他晉鎖陽了,所以都是有前情提要的,這邊仔細說明一下。
第56章 丁
赤水之南, 玄丘以北, 老祟鬼們常年隱匿在深處的祟巢內此刻正幽幽地迴蕩著滲人的鬼火與yín邪放蕩的歡愛聲。
三兩個佝僂著背,鼓著紅眼睛的小祟奴們偷笑著躲在黑漆漆的祟殿外頭支著耳朵偷聽, 好半天才敢壓低聲音竊竊私語起來。
“哎喲哎喲, 真是害臊啊, 這裡頭喊聲大成這樣,我看鏡姬擺明了是不樂意啊, 咱們的祟主怎麼這麼不憐香惜玉呢……”
“你這蠢驢, 這喊聲聽著那是不樂意的意思嗎?人鏡姬娘娘可聽上去樂意的很,再聽聽咱們祟主這聲音, 那是多麼快活呀, 你就光說說火神娘娘跑了之後, 祟主在整個祟界面前丟了多大的人吧?幸好有這忽然冒出來的鏡姬娘娘,如今可算是重新活過來了……”
伴隨著小祟奴們的話,祟殿裡頭的鬼火和呻吟也鬧得更厲害了,刺眼的紅綢布懸在房樑上像招魂幡一樣不停搖曳, 一臉急色的張秉忠則雙膝分開半跪在床帳中強行摁著個撒嬌掙扎, 整個腦袋都是一面鏡子的鏡姬試圖粗暴地解開她身上的衣裙。
而那整張美麗的面龐隱在脖子上那塊銅鏡之中的鏡姬見狀則媚笑著閉著眼睛一動不動, 只從光滑的銅鏡面裡頭不斷地發出陣陣歡愉大笑的聲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