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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其中最明顯不過的,就是這個人永遠掛在臉上,卻壓根感覺到有絲毫誠意的笑臉。
這種不太好的觀感一旦產生,晉衡的態度也變得有些不冷不熱起來,其實他本不該對同樣和他選擇對這段畸形關係妥協的人過分的要求太多,但是偏偏他這輩子最不喜就是這種表里不一的人。
所以哪怕剛剛真的有那麼一瞬間對秦艽產生了些許不一樣的感覺,真到了現在這種情況,晉衡反而又不想和他多說什麼了
“恩,那就先過去吃飯吧,其他的之後再討論,今晚你如果要住下來樓上就有房間,如果不想就聯繫老董來接你,你隨意。”
明顯感覺到晉衡對自己的態度比剛開始變化了不少,注視著桌上那枝茶花的秦艽無聲地看著他站起來走開一時間也攔住他,但隨後泛著灰光的眼睛卻有些疑惑地眯了起來。
保持著這種尷尬沉默的氣氛在晉家吃完了這頓晚飯,並沒有打算繼續留下來討晉衡嫌的秦艽很知趣地就直接走人了,不過似乎連作為旁人的張阿姨都感覺到了他們之間不太對勁的氣氛,為此還專門緊張地拉著秦艽多問了一句。
偏偏秦艽對此也沒辦法解釋太多,因為其實連他自己也不清楚晉衡現在對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而就在回到市區的他一邊思考著這件事一邊拎著給崔丁東帶的夜宵一步步穿過燈火全無的城中老巷,獨自一人就快要走到巷子深處的秦艽卻忽然聞到了一種異常腥臭刺鼻的噁心味道。
“阿寶……阿寶……你在哪裡啊……你在哪裡啊……阿寶……你在哪裡啊……”
遠處的二層單元樓里也依稀傳來了小孩害怕的啼哭和一個上了年紀的女人在用本地話絮絮叨叨的怪異聲音。
老舊自來水管道的滴水聲滴滴答答的在響,恐怖悽慘的哭叫聲也越來越大,各種尖銳嘶啞的聲音匯聚在一起簡直讓人渾身發毛,兩邊的居民樓像是封閉住出口的cháo濕洞穴,唯有前方的一點光亮才是逃生的所在。
可是那點微弱的光芒偏偏又顯得那麼遙遠,遙遠到此刻身處於地獄之中的男人似乎只能淪為妖魔腹中的一團可憐的殘羹剩飯了。
但有時候不到最後此刻,誰又會知道,自己才是真正身處於地獄活該被撕成碎片的可憐獵物呢?
這般想著,原本還看上去和常人無異的秦艽不知為何忽然就低下頭怪異地大笑了起來,感覺身後傳來的悉悉索索的異物爬行聲,無意識舔了舔嘴唇的他一時間只覺有一團血糊糊的黑霧眼看著就要撲上來咬斷了他的喉管。
而幾乎沒任何停頓地就將那作祟的妖物一把從黑霧中抓住來又惡狠狠地摔在滿是骯髒油膩的地面上,臉上瞬間被濺滿腥臭鮮血的秦艽只居高臨下地一腳踩住地上這隻奄奄一息的母串的喉管,又在俯下身用猩紅色的舌尖舔了舔自己的手指尖後獰笑著開口道,
“噓,別出聲,再敢給我發出一點聲音,我就撕爛你的嘴。”
第7章 趙
“啊?所以你最後就這麼直接走了啊秦哥?”
面前碗裡的牛肉麵散發著撲鼻的香味,剛剛聽秦艽把今晚的事大概描述了一下的崔丁東也露出了點無言以對的表情,他對面正在彎腰擦自己唯一一雙皮鞋的秦艽聞言也沒什麼太大的反應,只盯著擦鞋布上那些怪異的暗紅色多看了眼以又抬起頭反問了一句。
“不然呢,總不能繼續賴在那兒吧,他都擺明了不想和我繼續大眼瞪小眼了。”
這般說著,明明被嫌棄了一把的秦艽居然還笑了,十一點之後的老式單元樓內,隔壁那位痰盂阿婆又在用最大的電視音量看狗血淋頭的深夜檔連續劇。
一聽到這讓人心煩意亂的聲音,秦艽站起來就把屋子兩邊的破窗戶都給關上了,而猜測他是因為欠了那家人的人情所以才選擇忍氣吞聲的崔丁東一邊往嘴裡使勁塞麵條還一邊氣哼哼地嘀咕道,
“這幫有錢人可真不是東西,憑什麼好端端的就給你臉色看,你之前又沒得罪他,這麼難伺候活該一輩子找不到老婆……”
從某種程度上也算是真相了,呆在自己家的晉衡要是感覺到有人在背後這麼隨隨便便議論自己,估計得在家一連打好幾個噴嚏。
而聽著崔丁東一個勁兒幫自己數落晉衡的秦艽也沒發表什麼自己的意見,只是耐心地按照步驟把剛剛擦好的皮鞋先小心放回鞋盒裡,隨後又將今天特意為了去見晉衡才會穿的那身衣服按照顏色深淺分開來裝在盆里,準備清洗之後再留作下次使用。
等終於完成了這一系列和重度強迫症一般的行為後,他這才往崔丁東冒著熱氣的面碗裡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
“今天的面好吃嗎?”
“恩?挺好吃的啊……就是這牛肉好像有點騷……面的味道倒是還不錯……”
說著就拿方便筷子戳了一下那面碗裡多得冒尖的紅燒牛肉塊,崔丁東這小子打小就心眼不夠,所以也沒察覺到秦艽忽然這麼問自己是不是哪裡不對。
聽他這麼一說也沒表現出任何意義上的心虛,秦艽這坑死人不償命的神經病過了會兒才點點頭又對這單純的傻小子特別蠱惑性地開口道,
“那多吃點吧,這肉對年輕男人身體好,尤其是你這種還沒結婚的年輕男人。”
“嘿嘿好!”
壓根沒想到到自己這麼三兩口就把一隻在初唐年間能價值幾萬金的壯陽聖物給吃了下去,崔丁東要是知道自家秦哥這頓愛心宵夜的真實來路估計得噁心的把腸子都給吐出來,不過秦艽顯然也不會讓他知道這種事就是了,三兩句話就把接下來的話題給轉到了別的地方。
而說到之前要幫秦艽找工作的事,剛剛差點都給忘了的崔丁東也在潦糙抹了抹沾滿油水的嘴後趕忙回答道,
“哦哦,對對對,我今天特意找人幫你問了,我一哥們的朋友那兒確實還要幾個人,就是活有點重,錢也不算多,但是每天能包一頓飯,而且不需要太高的學歷……”
“恩,可以,能有份正常人幹的工作就可以了,工錢另說,我不挑剔。”
“那好,那我明天早上就去和我那哥們兒說一聲,到時候多塞兩包好煙的事,秦哥你要是覺得哪裡乾的不順心就直接和我說,我還可以給你另外再找……”
“謝了,丁冬。”
“沒事沒事,你可是我哥,我還能不幫自己大哥嘛!”
心地善良,對人真誠的小青年一笑起來眼睛裡都仿佛帶著能燙傷人的光,眼睛泛著灰的男人見狀扯了扯嘴角也沒再多說什麼,兩人隨後又繼續聊了幾句別的。
飯後,秦艽照例是主動站起來又幫他把吃乾淨的面碗給拿去洗了。
對此崔丁東自然又是一番感激涕零的鬼哭狼嚎,就差沒讚美自家賢惠的秦哥是觀音轉世了。
而所幸直接無視了這小子吵得要死的聲音,把剩下的家務都給弄完之後才回小閣樓上的秦艽先是點了根煙夾在細瘦的手指上漫不經心地抽了幾口,又在聽到外頭傳來幾聲流浪狗驚慌的叫聲之後忽然察覺到了地板底下來的異物蠕動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