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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臉上寫滿了單純和無辜的‘阿孃’這般說著也稍稍壓低了些聲音,似乎是發自內心地為先前那件老壽星無辜身亡的事感到由衷的難過和惋惜。
而聞言,低頭不語的晉鎖陽只保持著彼此之間隔著半步遠的距離,又在一聲不吭地盯著她在黑夜裡閃閃發光發光的眼睛打量了幾眼,這才看上去一切如常地搖搖頭並慢吞吞回答道,
“沒有,這些天找了很多地方都沒有找到,不過還是要謝謝你之前給我和秦艽提供的線索……只可惜,我們那天匆忙趕到老壽星家的時候,用繩子吊死老壽星的人就已經跑了。”
“啊,沒關係……真的沒關係,其實只是舉手之勞……但,但這件事真的太可惜了……唉,那些可憐的皮影究竟會去哪兒……到底誰到底能來真的救救他們啊……不,不過吊死老壽星的兇手……你們有什麼線索了嗎?”
這般眼神‘柔弱溫柔’地搖搖頭感慨著,那神情語氣包括模樣一切都表現得堪稱完美‘阿孃姑娘’也稍微抬起頭來,並看了眼半步之外顯得身形十分單薄冷漠的青年。
而見狀,像是一直都在專心聽她說話,所以始終都沒怎麼出聲打斷她的白髮青年也在和‘女孩’淡淡地對視了一眼之後,先是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下之後才這般開口陳述道,
“還沒找到,但我心裡現在……現在好像已經有了一個值得被懷疑的可疑對象。”
“哦?是嗎?什麼對象啊?”
在黑夜中也顯得亮晶晶的眼睛裡不經意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許久將兩隻細嫩白皙的手掌絞在身後,又習慣性捏了捏自己尖銳指甲的‘女孩子’才故作天真地彎起在特殊光線下和尋常人不太一樣的眸子又沖晉鎖陽笑著開口道,
“是什麼厲害……的妖魔鬼怪啊?”
“不是妖魔鬼怪,或許是一群並沒有褪去動物本能,還被神明懲罰只能住在雲上的苗人。”
“動物?苗人?”
“嗯,一群體型不大,爪子鋒利,在人背後走起路來根本沒有聲音,兩隻眼睛在黑夜裡會發光,還能一下子看清楚很遠事物,並且能輕輕鬆鬆爬上房梁把人給活活吊死的苗人。”
“……”
“聽說在將近數百年前的苗族當地,有一部分生活在陸地上的苗人大多就是長的如傳說般那樣,可因為他們的祖先擅自盜竊並觸怒了月光女神仰阿莎,所以終身便只能在月亮旁邊的海市上過著被海市重重的監牢囚禁的生活,甚至只有滿月才能飛到人間來,這些長著翅膀和豹子臉的苗人大多醜陋貪婪又弒成性殺,雙眼在黑暗中發光,所以它們還有一個名字,羅剎豹人。”
“……”
“而很巧,那些豹人會發光的眼睛和你現在站在黑暗裡盯著我想咬斷我脖子的樣子恰好相似,或者說,一模一樣。”
幾乎在白髮青年語調單調冷漠但令人毛骨悚然的話音落下的一瞬間,巷子裡窒悶cháo濕的空氣就驟然間冷了一下。
頭頂的雲層中隱約有雷聲和雨點的聲音轟鳴,分別站在巷子頭尾兩端暗自對峙著的兩人卻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而那被晉鎖陽剛剛冷不丁冒出來的話被弄得背後也發毛了一下,瞬間瞪大眼睛的‘阿孃姑娘’這麼說著好像也有些笑容僵硬地看了他一眼,隨之她才皮笑肉不笑地咧了咧自己色澤鮮艷的嘴唇,又佯裝不明白地眨眨眼睛哈哈大笑起來並沖晉鎖陽開口道,
“您……您這是在和我故意開什麼有趣的玩笑啊……什麼羅剎豹人……什麼苗人啊……真是聽都沒聽說過……我是個活人啊,這一點……縣城裡的其他人,我阿爸還有秦大哥……這些人都幫我可以作證……您可不能就這樣隨便拿玩笑話冤枉我……不然我就得去找秦大哥幫我和你——”
這話說著,那居心叵測出現在這裡的‘阿孃’就要抬起自己尖銳發光的手指假笑著試圖靠近晉鎖陽,可沒等她完全繼續說完自己嘴裡那些鬼都未必會相信的謊話。
從袖子裡猛地拿出一塊金黃色虎威的晉鎖陽對準了她閃閃發亮的貓眼睛,而察覺到眼前的危險,那冒牌貨的‘阿孃姑娘’當下也被一陣金光掀開,並僵硬又兇狠地頓了頓腳步。
手中握著那還有最後一次保命機會虎威,同時手指上夾著一張范氏姓書的白髮青年就眼睜睜地望著那急忙捂著臉的女妖往後躲閃了一下的眼神,又看了眼虎威上折she出來的豹臉影子,這才抬起眼睛顯得居高臨下地冷冷開口道,
“……你的偽裝或許並不如自己想像的那般完美,雖然你學那女孩的言行學的非常像,甚至將阿孃有些從來沒和人說過的女孩心思摸得很準,但忽略了你第二次出現在我面前時候,趁機喬裝成阿孃給我們提供錯誤線索的事實時留下的破綻。”
“……破綻?”
“你知道自己身上一直有一股沒洗乾淨的貓毛和鳥毛混合在一起的味道麼。”
“……味道?怎,怎麼可能!如果我身上真的有什麼特別的味道,為什麼只有你一個人……”
“因為,秦艽第一次在煙糙鋪子門口碰見的其實是真的阿孃姑娘,至少在這一點上,一貫對人和對事都十分敏感謹慎的他不可能認錯人,更不可能被你輕易地用三言兩語的矇騙。”
“……”
“但是之後故意又出現在我和他面前,並主動告訴我們川劇團發生的那些怪事的卻不是真的,是豹娘娘你故意變出來想要誤導我們的。”
“……你,你這是在胡說八……”
“不過關於味道這一點,其實我一直有點疑問,但秦艽自從小年夜著涼之後,鼻子就分辨不出太多味道,所以即便我問了他,他也對我說了他不太確定,可我清楚地記得你身上的這個奇怪的味道,一開始我以為那是公雞郎身上的味道……”
“……”
“……後來我卻發現可能是某種鳥,或者是某種長著翅膀的動物,之後老壽星宴前撞見你的那次,你以阿孃的身份出現的那兩次,還有剛剛你一出現在我身後,那種奇怪又難聞的味道就又伴隨著出現了,你現在難道還想和我狡辯嗎……羅剎女。”
這毫不留情就開始揭穿真相的話可把本來還有心故意裝下去的豹女給氣的夠嗆,畢竟這白髮青年上次在見到她真容的時候,就表現出一副愛理不理,滿臉寫滿了嫌棄的冰冷樣子。
這會兒又用這種方法故意裝傻充楞把她給想方設法引了出來,甚至一開口還面無表情的諷刺她身上有什麼噁心的味道,自然是徹徹底底地激怒了這性情殘暴兇惡的豹女。
而當下也沒心情和這姓晉的三流姓師繼續裝下去了,剛剛和他廢話了半天,確實渾身上下隱藏在皮膚底下羽毛根又開始痒痒的豹女只猛地綻開後脖子,還有臉頰兩側類似鳥類羽毛一樣的褐色豹翼,又在陰森森都翹起鮮紅的嘴角掩飾般的假笑著拍拍手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