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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我之前並沒太多時間去思考這種問題……”
“哦……沒時間沒時間……那我大概看看你這個個頭啊……應該九尺不到……八尺多多……家住南方,瘸腿,二十四,父母雙亡,有兄弟姐妹……嗯……那……小伙子,你有沒有考慮過在咱們本地乾脆找個八字也般配,年紀相當,內心也喜歡中意的人就此結親定下一樁姻緣呢?”
晉鎖陽:“……”
這個問題來的有些始料未及,把本來看上去還好好的晉鎖陽整個人都弄得都給愣了一下。
而當下就算是反應再慢拍,卻也瞬間懂了對面這奇怪的老謝的意思,終於明白他之前問那麼多就是想給自己介紹對象的晉鎖陽只表情一言難盡地看了眼一旁偷偷翹起嘴角,擺明了就是在認真看他笑話的秦艽,又略有些不自在地趕忙擺正態度皺著眉回絕道,
“我看還是不用了,我暫時真的沒有這個——”
“唉!唉!怎麼就沒這個打算了……你這歲數其實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了,也是時候該操心一下自己的終身大事了呀……我其實啊也是有個不情之請……因為我剛好就認識這麼一個和你簡直堪稱天作之合,打著燈籠也找不到的好姻緣,從輩分上算起來應……該恰好算是我的……嗯……那個‘表侄女’吧……”
“……”
“我這個‘表侄女’家就住在東山,家裡不說家財萬貫,卻也有屋有田,雖說在你這標準的眼裡可能是個沒見過什麼世面的村姑,但樣貌確實是不錯,見過的沒有不說好的,只可惜脾氣不好,動不動就在家摔東西砸板凳愛使性子,但‘她’心底好,會照顧人,就是對待被丟在路邊的小貓小狗什麼的都要撿回家養著呢……所以,你要是心裡恰好也有這個想法,我這幾天就可以安排你們在縣城的哪裡悄悄見個面,你看看好不好啊哈哈……”
之前就天天張羅著給自家龍君選妃的橫行介士這一臉熟練沖怒火中燒的晉鎖陽擠眉弄眼的樣子搞得白髮青年的臉色頓時漲紅甚至有些慍怒了起來。
畢竟被人摁著頭一陣安排相親這種莫名其妙的事,哪怕是晉大少平時個人涵養再不錯總歸會有些想克制不住發火的感覺。
而一旁看熱鬧的秦龍君雖然當下因為某隻死螃蟹夾帶私貨的對自己的某些評價而有些臉上不高興,卻也還是佯裝著意外地挑挑眉來了句風涼話道,
“我看……你不如就趁機見見人家?正好我們這些天還要來東山縣城找那個公雞郎,我聽說這幾年縣政府為了慶祝春節,除夕晚上街上每年都會有②‘小鬼抬官人’看,現場應該還挺熱鬧的……”
“……你就別給我胡說了!”
他這話一出,本來還好好的晉鎖陽頓時臉都黑了一下,冷著臉開口說話和神色間看樣子是真的有些急了,以至於當下他甚至都沒注意到老塔的車不知道何時已經停在東山縣城了。
偏偏這位也不知道受那個缺德鬼指使的老謝這般說著,瞅準時機不由分說就將自己手上的那條天青色的繡花手絹往白髮青年的懷裡強行一塞。
待一臉怒容的晉鎖陽趕忙站起來,又想把那不知道什麼鬼的手帕還給這簡直不可理喻的怪人,還要其他事要忙活橫行介士卻只一臉苦巴巴地抱起自家裝在罐子裡,散發著鹹魚香氣的小娘娘,又一邊倉皇地逃跑一邊轉過頭沖身後臉色鐵青的晉鎖陽大喊道,
“表侄女婿!!除夕那天晚上你可一定要來啊!!小鬼抬官人!!!咱們!!!不見不散!!!”
晉鎖陽:“……”
作者有話要說:①鮐背翁:鮐背之年,比喻長壽老人,這裡是指一種壽命很長的魚。
②小鬼抬官人:侗族本地節日慶祝活動
第152章 苗
“香菸……香菸……自家種的煙糙, 煙味濃, 入嘴正,散稱划算, 這位小哥要帶點回去抽抽啵……”
東山腳下, 人頭熙熙攘攘, 張貼著各種年畫和龍神畫像的街頭集市內,自打意外來到這裡之後, 還是第一次有時間下山的晉鎖陽正和不遠處暫時停下來與當地老鄉交流的秦艽一塊混在本地人之中。
就在十幾分鐘前, 他們倆才剛剛和那位半路硬是要跟著他們一塊下山,之後又強行給他介紹了一門相親見面會的老謝分開了。
老謝同志給出的理由是他待會兒還要去集市上補貨, 就不打擾他們了, 如果有機會就日後再聚, 之後便這麼將怒火中燒的晉鎖陽和剛剛完全就是一旁看熱鬧的秦艽留在了原地,自己慌慌張張地跑了。
可顯然,在此刻晉鎖陽的眼裡,留下來的秦艽卻也是和老謝一樣可惡的, 所以即便那之後秦艽一直半真半假地和他道歉, 晉鎖陽的臉色卻還是始終不太好。
“生氣了?”
“……”
“真生氣了?”
“……”
“可剛剛那塊手帕又不是我硬是塞給你的, 再說了……有人喜歡你不是好事麼,何必這麼排斥。”
這種風涼話光聽著就讓人怪火大的,打小其實也是個固執又倔的暴脾氣的晉姓師放在平時也許已經和人發火了,但一看到面前站著的是秦艽,到底對他還是有些不同的白髮青年還是儘可能地皺了皺眉,又努力且耐心地沖他緩和下語氣道,
“……沒有什麼排不排斥,只是兩個人壓根不了解,壓根不認識,那個女孩根本也不知道是誰,就被剛剛那個老謝這樣胡亂地安排了親事,這對她來說很不尊重,實在也不像是親人之間會發生的行為。”
“……”
“婚姻對一個女孩來說很特別的事,這世上本來就已經很多不負責任的男人了,如果再多些像剛剛那個老謝一樣的家人,那受苦的女子只會越來越多,被家人就這樣胡亂地安排著嫁給莫名其妙,再生下不被任何人重視,只能頂著別人目光長大的奇怪孩子,到最後,害得也不過是女人和那個倒霉的孩子而已。”
“……”
“而且我只是個身份來路不明的外鄉人,現在身無分文,還瘸著腿,臉上也都是這些難看嚇人的惡咒,所以這件事並不是那個女孩本身有什麼問題,而是從一開始,我就不是個適合別人的人,抱著明知道這種事不好,還隨隨便便地占便宜去見別人侄女的想法,這實在不是什麼君子的行為,也太糊塗無禮了。”
“……”
他這話說的嚴肅又正經的,既像是真的因為那他還完全不認識的‘女孩’動了氣,又像是想起了什麼有關自己的遭遇,當然也莫名地讓一直盯著他看的秦艽的表情起了一絲變化。
而開始只是居心叵測地想在那天晚上最好能把他單獨騙出來,最好再和自己製造個獨處的機會順利把人給勾引到沒人的地方去做些他早就惦記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