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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一想到自己也和神經病似的陪著他找了個郊區的養殖魚塘就坐在那兒餵了一個多小時的蚊子,到現在也沒搞懂這個世上怎麼會有人有喜歡看青蛙吃蚊子這種奇怪愛好的晉衡好半天卻也沒能對當時坐在他旁邊,看上去還蠻開心的秦艽說出什麼一句重話來。
“我從小就喜歡看這個,我一直都想以後能帶我喜歡的人過來看這個。”
晉衡:“……”
雖然不是很能理解他的這種愛好,但之前表白的時候,剛表示過絕對不會嫌棄他的晉衡到底也沒忍心說出一句你這樣其實真的很像神經病,你就不能早點回家和我看點抗戰片培養一下愛國情操這種明顯會傷到秦艽自尊心的話來。
所以姑且就當這是陪他看了場大自然生存紀錄片的晉大少接下來就忍著才進入初夏卻已經開始逐漸頻繁的蚊子騷擾,一直到根本沒蚊子敢靠近的秦艽終於表示自己看過癮了,兩個被外人知道今晚這件,事估計會以為他們倆腦子有問題的人才一塊偷偷摸摸的回家去了。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天晚上看青蛙吃蚊子實在看的有點神經太過敏感了,晉衡居然還夢到自己變成了一隻青蛙,但是就在他有條不紊蹲在荷葉上剛準備完成大自然交給自己的使命吃掉到嘴邊蚊子的時候,水底下冷不丁就有條比自來水管子還粗的大青蛇竄出來,並一口就把他給兇殘叼進嘴裡咽了下去。
最後搞得早上從床上醒過來的時候,恍惚間回想起這個夢的晉衡好半天都覺得自己的手腳心口是麻的,一直到廖飛雲上來準備叫他,他才勉勉強強地調整好混亂複雜的思緒,又一臉若有所思地走出房間門。
只是經歷了這一遭,晉衡總覺得這件事好像哪裡怪怪的,有些他之前已經壓下去的疑問也重新開始困擾他,不過看今天早上起來的秦艽一切正常的樣子,對蛇這種動物防備心已經很重的晉衡倒也沒明確表露出自己又打算開始試探他的意思來。
而此刻和晉衡隨便開了句玩笑的秦艽這麼說完也沒有打算繼續逗他,之後兩個人就收拾收拾東西準備去醫院拿藥,晉衡也履行昨天的承諾和他一塊去見了今天恰好上班的淡大夫那裡,但他去了之後卻沒有和秦艽一塊進裡面的科室,而是獨自在門口耐心等了一會兒,一直到秦艽拿著病歷單重新出來兩個人才一起在外面吃了個午飯。
等簡單地用完餐分開後,晉衡先是照例去城北那兒見了自己的助理吳小姐一趟把家裡生意上的有些事情稍微處理了一下,這才照著廖飛雲早上給他的地址就去了另外一個地方。
原楊川第一紡織廠的員工分配宿舍樓一共有五樓加一個閣樓,七十年代初這裡面臨政府拆遷,但拆了一半之後就因為鬧黃鼠狼給閒置了下來。
如今還留在這裡居住的大多是些紡織廠的舊廠員工和外來務工人員,而這五樓外家閣樓兩層則被人給單獨租了下來,平時就用來辦家廟供普賢和文殊兩位菩薩招待些阿姨大嫂。
這聽上去似乎和一般的鄉野神棍也沒什麼區別,但這來路不明卻號稱法力無邊的仙姐兒和他的徒弟狗大仙聽說卻有不少看家本事,那可是讓好些迷信的老年人都為之嘖嘖稱奇,直說漲了大世面去了。
“我孫子去年不是中考嘛,我特意帶他來這兒拜了拜菩薩,又交了點香菸錢,本來這孩子偏科的很,結果考出來誰知道啊,比重點中學還高了好幾分,狗大仙說了,我孫子那是天生有讀書人的命,就算躺著不學以後都能讀清華北大呢哈哈……”
“誒,這倒是奇了啊,你說這香案後面的仙姊聽聲音歲數也不大,怎麼道行能這麼深呢,我家兒媳婦懷孕那段時間啊,晚上睡覺的時候老覺得有人在旁邊吹她耳朵,後來到小仙姊這兒來問了問,說只要回去拿些蠟燭油滴耳朵,耳朵里的小人就會跑了,我偷偷這麼回家一試,居然還真的管用……”
“噓,你們可別瞎議論了,仙姊法力無邊,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年,還有親傳弟子狗大仙護法,當然不能和一般人相提並論,再說這種事說出來就不靈了,趕緊呸呸呸掉,舉頭三尺有神明,千萬莫要議論鬼神啊……”
三五個手上拎著水果貢品還有紅點饅頭的老頭老太太此刻正坐在小閣樓外面的長板凳上就小聲地說著話。
這是個特別簡陋狹窄的小閣樓,除了裡頭一陣陣詭異又單調的誦經聲就只有一股嗆鼻子的香火味道不斷地傳出來,偏偏這幫大老遠過來的老年人各個還顯得挺老神在在的,只除了此刻正坐在牆角那張長條板凳上看上去簡直和這裡完全格格不入的冷肅青年。
這青年當然不是別人,自然是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就今天獨自一個人過來的晉大少,而安靜地坐在一邊,眼看著排在自己前面的老太太們都一個個小心翼翼地進去了。
到差不多三點多,問完各種家中雞毛蒜皮瑣事的老太太們基本上都快走掉之後,晉衡才神情淡漠地皺著眉起身撩了門前掛著的防蚊塑料門帘,又往正循環播放著大悲咒的閣樓屋裡頭走了進去。
“這位居士——今天來此地是想問些什麼啊——”
某個裝神弄鬼的小丫頭的聲音從供著文殊菩薩的香案後面就傳了出來,面無表情的晉衡先是看了眼自己面前擺滿了零碎十塊錢的香案,又環視了一圈周圍這充滿強烈封建迷信氛圍的室內環境,之後沉默了一下還是慢吞吞開口道,
“你們學校周六不用補課?”
“……”
香案後面轟隆通就發出一聲人和狗都狼狽摔倒在地的巨大動靜,過了會兒穿著打扮竟然很有我國農村中年神婆風采的小五蘊——小氏才神情恐怖地探出頭來,又惡狠狠地沖明顯就是來找事的晉衡磨了磨牙道,
“你神經病啊!老娘周六補不補課關你什麼事!”
態度和措辭依舊看上去非常像一個小太妹,晉衡被她這麼吼完倒也沒有表現出什麼想和她計較的樣子,只是看著她手忙腳亂地把身上的行頭都整理好,又很不耐煩地出來瞪了自己一眼。
“你又要幹什麼?別告訴我今天這是同行來和我搶生意了啊?”
“石小光呢?”
“哎喲,石小光是誰啊,我怎麼不認識啊,我們這裡原來還有個叫石小光的啊……”
“你確定要我親自把他從後面弄出來?”
“你……你!!”
晉衡的口氣雖然不重,但卻成功讓香案後面還悄悄躲著的那道狗影子害怕地發起了抖,小五蘊見狀氣急敗壞地就罵了句我上次那麼好心幫你,你現在這麼做是什麼意思,可晉衡只是表情難得冷酷往後邊看了一眼又皺起眉地輕輕來了一句道,
“你就真打算以後一直這麼四處躲著,做一輩子狗嗎?”
“……”
因為晉衡的這個問題,那道始終在瑟瑟發抖的狗影子也忽然停頓了下來,小五蘊一時間陰沉著臉也不吭聲,但看神情卻明顯有點擔心後面那個不肯出來的‘人’,而過了許久,就在晉衡以為石小光也許並不會回答自己時,他才聽到一個伴隨著哽咽的少年聲音斷斷續續地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