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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夜空中像是有一陣紅色的光芒從泥土的深處散開,不僅將楊花家的小木樓瞬間照亮了,也將另一頭牆那邊的范細家小閣樓給聯動著發出了相似的聲音。
不過要是不仔細留意,這聲音一時半會兒還真不好人發現。
但由於此刻室外和室內都實在寂靜,所以蜷縮著倒在床上的秦艽和另一頭某個原本已經躺在床上差不多睡著了的青年倒是同時聽見了。
而當下醉的不行的腦子裡就湧上了些許的疑惑情緒,眯著布滿情cháo和欲望的眼睛,面頰上都是汗水青色鱗片的秦艽沉默了一下,最終還是扭動著腰肢俯下身地陰冷往床下看了一眼、
可當他的手順勢撈起地上那個類似竹筒的東西時,他混混沌沌的腦子裡卻對這個奇怪地出現在房間裡東西沒有半分印象。
直到下一秒,腦子一片渾濁的他才聽到這個奇怪的東西里傳出了一個略帶著些睏倦,但卻意外溫柔動聽,甚至有幾分熟悉到讓他落淚的青年聲音。
“……喂,是楊花嗎?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
作者有話要說:羊老師出題時間:
①這一章和上一章有一個關聯的伏筆在哪裡?
②羊羊羊羊羊攻羊羊羊羊羊羊羊羊羊羊受,這篇文的名字叫什麼?
第141章 楊
傳聲鬼上頭掛著的銅鈴鐺在晉鎖陽這邊響起的時候, 一小時前在范細家的小廚房裡頭自己燒水洗完澡的他其實正好回到房間準備睡了。
睡前, 他將右腿上的綁腿給重新拆下換了新的,之後才忍著痛一瘸一拐地拄著拐杖回到床邊, 又拿起擺在床頭的那副折了腿的薄片眼鏡慢慢帶上, 想要在睡前再看一會兒書。
這個過程中, 被自己奶奶催著睡覺的范阿寶在隔壁大叫了幾聲奶奶饒命奶奶饒命我的觸角要斷了,聞言有些無奈的晉鎖陽也沒有理會, 徑直屏蔽掉這些小孩子嘴裡發出的雜音就專心地繼續看著手上的書。
可村里早幾年前拉的電燈瓦數普遍有些低, 沒過一會兒,他那雙因為禽類化惡化而每況愈下的眼睛就被極其昏暗的室內光線弄得有點受不了。
可等無奈之下只能選擇早早休息的白髮青年摘了眼睛又伸手關了床頭的燈, 並在黑暗中躺下閉上眼睛開始緩慢地醞釀睡意時, 不知為何, 皺著眉的他卻又一次想起了他還在家裡的時候發生那些煩心事。
而依稀記得自己來東山的一路上,他的另一位表哥陳家樂還有唯一的表妹陳佳佳還在不停地發簡訊指責他對陳家祥和徐文慧做的太過分,怎麼這麼沒有人情味如何如何,心裡莫名有點煩躁的晉鎖陽想了想索性還是睜開了淡色的眼睛, 又望向頭頂的那個用銅鈴鐺拴住的傳聲鬼就表情複雜地出了會兒神。
【139XXXXXXX】
喂, 陽陽, 你現在到底在哪兒啊?你人都不見三四天了,你倒是給我回個電話啊。
【139XXXXXXX】
你能不能別和小時候一樣,一遇到你不想搭理人的時候,就找個沒人的地方不和任何人聯繫啊,家裡現在都被你搞得亂成一鍋粥了,你好歹回我個簡訊啊啊。
【139XXXXXXX】
行行行, 我知道除了你已經去世的媽之外,你不喜歡任何人來干涉你,包括你親表哥我,但這些話我還是要說……陳家祥和徐文慧那天晚上都已經跪在二伯面前哭著低頭認錯了,你就行行好放過他們一馬好不好?
……
【139XXXXXXX】
而且鎖陽,說真的,我說這種話你可能不太愛聽……但你一生下來就比我們所有人幸運,爺爺喜歡你,器重你,你也確實是咱們家目前最出色,最受他信任的小輩,所以從小到大,家裡的其他孩子包括我,陳家祥還有佳佳,文慧他們都一直不敢惹你,同時又在心裡羨慕你……
【139XXXXXXX】
你從小到大都不愛搭理人,除了你媽媽之外家裡任何人都不在你眼裡……當然,也包括我,可,可你現在這麼絕情地把家裡的所有人都給得罪光了,你真覺得自己一輩子能一點不靠別人,就這麼排斥所有人信地活下去嗎?得饒人處且饒人啊,萬一哪一天你落難了,或者需要別人真的幫幫你,你卻沒有任何人能依靠,到時候你又該怎麼辦啊……
現在想起來,晉鎖陽也不知道是該評價陳家樂,陳佳佳他們這幫人是真的烏鴉嘴好還是有先見之明好。
但晉鎖陽從來也和他們關係一般,所以無論他們怎麼幫著陳家祥和徐文慧或是排斥自己,他心底也提不起一絲波瀾。
不過明明一開始努力做聽瓮和傳聲鬼是想要努力逃出這裡的,可現在終於快做完了之後,他又莫名其妙地開始牴觸那個到處充斥著他討厭的人的正常世界了。
可逃出去,逃出去之後他又能去哪兒呢,回到陳家去嗎,那裡還歡迎自己麼。
他從來就不想娶那個徐文慧做自己的妻子,活到這麼大也從沒有去因為任何人輕易動過心。
除了他外公對他的那些關於繼承家業的硬性要求,除此之外他似乎一直沒有去好好地思考過如果有朝一日,他徹底離開了陳家這個地方,只做一個孑然一身的晉鎖陽會怎麼樣。
而人生頭一次的,就因為這樣一個簡單的疑惑對個人選擇和所謂的家庭責任感產生了質疑,晉鎖陽如今正處在了一個他這個年紀必須要好好思考一下將來應該如何規劃的特殊階段。
儘管婚姻和愛情之類東西的他還沒有正式思考過,但是對於此刻的他而言,這一切又似乎莫名其妙地就出現在了他此刻無法正常安睡的腦海里。
畢竟陳家樂先前的話從某種程度來說也沒錯,褪去了陳家曾經給他的光環,他這個人有時候確實無趣平凡的可怕,整天冷著張臉不愛搭理人就算了。
平時既不像陳家祥那麼會玩浪漫會送花會送禮物,也不像自己那位個人魅力出色的表弟有那麼多動聽巧妙的花言巧語,能哄得周圍所有圍繞著他的女孩死心塌地。
所以說,如果從前的他不是擁有無數財富和權利的陳家外孫,其實不論是徐文慧,還是其他人,這個世上根本不會有任何人能忍受得了他這種脾氣古怪的人,更不用說是接受甚至是喜歡上此刻面目醜陋,悽慘到只能躲藏在這裡的他。
這麼一想,莫名的就覺得有些心情沉重的晉大少心裡頓時也有些難以言說的奇怪滋味涌了上來,再一想到自己臉上愈加惡化的人面禽症狀更是皺著眉半天也沒吭聲。
而翻來覆去地好半天才把這些亂七八糟到讓他心煩意亂的事給強行壓下去,正當心情煩悶,努力想將這些無聊的事放到一邊去的白髮青年這邊才剛有些要逐漸睡著了的意思。
另一邊,之前被他拴著房樑上方的那個銅鈴鐺就忽然毫無預兆響了起來。
“叮鈴鈴——叮鈴鈴——”
系在麻繩上的鈴鐺發出類似訊號一樣的聲音,被埋在范細家牆下的聽瓮也隨著那竹筒的落地而發出了一陣奇妙的共鳴。
一時間,夜空中像是有一陣紅色的一樣光芒從泥土裡散開,不僅將楊花家遠處的小木樓瞬間照亮了,也將另一頭牆這邊的范細家小閣樓給聯動著發出了相似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