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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戶說這話時語氣還是挺關切熱心的, 畢竟對於他們來說, 晉衡呆在這兒這麼多天給予他們的幫助本來就是巨大的,而感受到這群原始部落民們的好意,皺著眉也沒著急開口的晉衡也沒有一直不近人情地選擇推辭,反倒是在略微思索了一下這個辦法的可行性隨後才如此開口道,
“多謝, 但這件事到底是我個人的事, 不能涉及無辜,你們保護好自己的安全趕緊離開就可以了,如果因為人數問題始終不敵虎豹軍,就自行先退回汜水邊吧,一旦女王頭顱的問題解決,籠罩在姚城上方的危機也就結束了, 往後回到虞氏部落好好生活才是於你們最好的路,中原地帶適合農耕,水源充足,照著我給你們畫的山河圖找一個靠近黃河以北的地方,不過百年虞氏也終將會迎來族人人丁興旺的那天的,請您千萬放心。”
“好,既然是如此,那我就先替我虞氏眾人謝過姓師了,也祝您接下來一切順利,能將姚氏頭顱之事順利解決。”
溫良寬厚的虞戶這般緩緩地點頭回答著,晉衡獨自去姚城尋找可能落入女王手中的廖飛雲的這件事也就這麼暫時敲定了。
可讓晉衡怎麼也想到的是,還沒等他來得及動身,一封十分詭異地被系在一隻老母雞腳上的書信就忽如其來被送到了虞氏部落的外頭。
因為這個時代大家還沒有行程大範圍飼養家畜家禽的習慣,所以少數部落民們餵養在家的雞鴨都大多還沒有喪失飛行本能。
這些飛行能力尚且還算出眾的雞鴨在被本地土著吃掉前一般被牢牢地拴在家裡的籠子裡,等待飛行能力進一步退化,但也不排除有一些腦迴路比較奇怪的人會把他們用來給自己送信……就比如說,面前這隻一看就跑了很多路才找到這兒來的老母雞的主人。
而難得有些疑惑地解下獸皮漂白後製成的書信又親眼看到那幾行口氣格外熟悉的字跡的同時,時隔一個月可算是和某人聯絡上的晉衡在有稍微放下點心的同時也露出了些許無可奈何的神情。
【大猩猩的貞操保住了,原始社會的好人好事做完之後就快來姚城和我們回合吧,雷鋒同志。】
這死活不肯好好和人說人話的口氣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某人寫來的,所以已經開始逐漸習慣並且機智地將他嘴裡的每句反話都當做二人之間情趣的他大舅一時間倒也沒有什麼表示,只是老神在在地把這封來之不易的愛心書信給收起來,又給地上那隻一路辛苦送信的老母雞簡單地餵了些吃的喝的。
不過自家家屬信里這話至少保證了廖飛雲此刻的安全問題,所以緊接著的一個晝夜後,將剩下來的一切準備妥當的晉衡和虞氏的二十族人便一同在天色昏暗的月光下一步步接近了姚城,又在城外的野林子裡用晉衡幫忙製作的幾台簡單的投石工具突襲了上方昏昏欲睡的虎豹軍。
等注意到泥土和砂石鑄成的石牆邊因為石塊落地的巨響而隱約傳來一陣陣腳步與人聲混雜的騷動,早已準備就緒的虞氏部落的眾人也開始一擁而上和他們纏鬥起來,而親眼看見一幕,順勢在月光下化作白獸白羽之形的晉衡也面無表情地踏過石牆上空又飛快地落入了姚城內城中。
只不過,他這樣危險而充滿挑釁意味的舉動註定也容易引起一系列的問題,所以很快那些城牆上的士兵們就面目驚恐地大叫了起來,可是這恰恰也給了晉衡闖入城中的時機,所以半響舉起火把紛紛回過神來的虎豹軍們降臨才衝著內城的方向暴怒地大喊了起來道,
“快攔住他!!那個長著像只白麒麟的臭小子!他一定是往宮殿的方向去了!!!保護女王的安全!!快把他給我抓起來!!抓起來!!!啊!!”
話沒有說完,怒目而視的三身將軍便被外頭虞氏部落的人在城牆底下丟上來的大石塊給砸的大聲慘叫了起來。
一時間姚城下方亂做一團,只有慘烈的呼救聲和刺目的火光再來回晃動,而俯瞰著底下一派亂象的晉衡見狀表情鎮定地踩住王城半屋建築的土結構屋頂飛快地落入姚城內,隨後便在身後豹子和老虎的嘶鳴和追逐聲中灑下一串手中的小紙公引開這些兇猛的野獸,又迎著滿地的月色徹底逃出生天了。
……
又是一個在牢獄附近打探完消息回來的深夜,面目妖異鬼魅還帶著點落鱗後的傷疤的男人獨自走在姚城王都的矮牆邊,一路上他都在間或走走停停,時而轉過一面面屬於這個時代的特殊半坡式房屋。
他的步伐走的不算快,甚至有些刻意放的緩慢,但這卻並不說明他沒有意識到有一個他察覺不到氣息的人已經在他後面奇奇怪怪地跟著他許久了。
而這般想著,臉上不自覺帶上了點怪異的表情,平生最討厭有人鬼鬼祟祟跟著自己的秦艽也面無表情的停下了腳步往身後大概看了看。
當發現後面那人竟然還在跟這自己而且明顯目的就不是單純後,他便乾脆一路往前走,並在最終徹底陷入黑暗後才略顯神經質地擰了擰自己的手指關節,又朝著黑漆漆的身後就陰森森地開了口。
“是你自己現在主動走出來,還是等我把你手腳打斷了再像死狗一樣的拖出來?”
晉衡:“……”
這句話說得血腥味十足,那殺氣沖天的模樣一般膽小點的人聽見估計當場就得給這位比殺人犯還兇狠殘暴的秦大爺下跪求饒。
而站在矮牆後原本還在認真的醞釀著怎麼和他來個久別重逢後驚喜的他大舅也莫名地沉默了一下,等站在原地揉了揉眉又慢吞吞地一步步地挪出來,一瞬間氣氛尷尬的連空氣都仿佛靜止的兩人先是面面相覷地對視了一眼,隨後辛辛苦苦地帶著小包小包大晚上翻人家姚城的城牆進來,懷裡還抱著只老母雞來找自家媳婦的晉大舅才語氣有些無奈地主動開了口。
“你這兩天一直都借住在這戶人家嗎?”
“……”
還有點卡在剛剛晉衡忽然抱著老母雞冒出來的詭異場景有點沒回過神來,一不留神又在他面前隨便喊打喊殺的秦艽聞言先是表情古怪地沉默了下來,隨後才一點點艱難的收斂起臉上難看醜陋的表情,並保持著一種在他身上其實很少見的卡殼狀態茫然地盯著晉衡看。
而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無意中好像又讓這個從來都沒有安全感的人產生不對勁的遐想了,還被迫抱著他那隻母雞在胳膊里的晉衡先是在心底無奈地嘆了口氣,隨後才一瘸一拐地走上前並借著這個奇怪又莫名好笑的姿勢輕輕地抱了抱已經渾身冰涼的他。
“想我了沒有?”
“……”
這一句話落下顯然就已經勝過其他千言萬語了,手指尖原本冷得刺骨的秦艽這一瞬間忽然像是被什麼滾燙的東西忽然填補了這段時間整日空蕩蕩的心臟一樣,好一會兒竟然才恍恍惚惚地回過神來。
而就這樣彼此保持著這個彆扭擁抱的姿勢一起站在四周圍靜悄悄的黑暗出安靜地呆了一會兒,許久比這世界上任何人都耐心溫柔也要珍惜面前這個人的他大舅才聽到咱們對旁人撒了一輩子謊的秦舅媽很可愛地蹭了蹭他的耳朵又難得誠實地回答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