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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滾!!”
抄起邊上倒著的椅子就要衝著秦艽的腦袋惡狠狠的砸了過去,幾個哭笑不得的祟奴們對著發狂的祟主又是攔又是勸的,之後也只能好言好語的讓明顯心不甘情不願的秦艽今天先回去,就算有什麼藏不住的真心話也別在這種場合上說,以後有的是……恩,機會。
聞言,只能面露遺憾地聳聳肩膀,又拿上倒在一邊的酒壺就慢悠悠站了起來,渾身沾滿醉人的酒香,所以神態越發媚意橫生的青衣男人像條壓根站不穩的蛇一樣款款越過面前這些表情比他還尷尬的邪祟們,就準備從中間穿過去直接走人。
可是臨要走過人群中的晉衡身邊時,他卻忽然就停了下來,並將自己的衣袖下遮擋的手往邊上小小地拉扯了一下。
“這裡的人都不歡迎我,我走了……”
這一聲像在埋怨著誰對自己無情的醉話也不知道是對他的秉忠說的還是對近在咫尺的晉衡說的,但總之,說完這句,這位總是來去匆匆,讓人根本看不穿心思的祟君就真的頭也不回地消失在了眾人眼前。
而他人離開之後,這一場喜宴的一切流程才開始變得正常起來,圍坐在一起鬼怪們照常吃喝著難得的人肉佳肴,舉著嗩吶吹吹打打的百家串們也眉飛色舞地在上方慶賀著祟主的喜事,只除了……哪怕被蓋上紅蓋頭摁著跪到身材肥碩的祟主旁邊,卻依舊可以看出來在拼命發抖掙扎哭泣著的新娘——火神娘娘。
“……我不想嫁……我不想……我要回家……嗚嗚……我要回家……”
“哎喲,火神娘娘又說胡話了,你再這麼害羞,祟主可要生氣了……祟主,您別和火神娘娘計較,她這是在害羞呢……”
臉上抹著白脂粉紅脂粉的李女彘嬌笑著就從旁邊擰了黃慧茹的腰一把,心情本就不好,所以眼神格外陰森的祟主斜著血紅的眼睛看了眼旁邊這個看不清臉,卻一直在哭哭啼啼的人類女人,強忍著一口把她生吞了的怒火剛想點點頭,他卻忽然聽到這蓋頭下的女人嗚咽著小聲開口道,
“我不要和……我不要和他結婚……是那個蜘蛛先騙我的……是她騙我的……我根本就不願意……誰要和他一頭豬結婚……”
那一瞬間,整個喜堂的氣氛都仿佛恐怖壓抑的凝固了,皺著眉的晉衡哪怕站在下面根本沒靠近,卻也能從肉眼看到那剛剛在那個祟君面前還顯得很一無是處的祟主後腦勺上開始裂開了一個猩紅色的血盆大口。
而當下也不顧喜娘的連忙阻攔就一把將那個黃慧茹給拎著掐住了她的脖子,腦袋和臉漲紅地如同被火炭燒過的祟主衝著驚恐大叫起來的女人就陰森怨毒的冷笑起來道,
“火神娘子,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今年都三十了卻還沒有娶妻?”
“……”
“因為我總是在娶了她們之前就忍不住先吃了她們,女人,對我來說就是最好的食物,現在我有點不想娶你了,你猜猜我想對你幹什麼……”
“……不……不要……救命……”
坐在地上瞪著腿就開始試圖往外面跑,可是滿眼絕望的黃慧茹一轉過頭卻只看到底下那一群嘴上各邊沾滿血水的邪祟們在同樣眼神陰森地盯著她看。
而到此時才明白了那天那個姓師為什麼要那麼嚴厲的告誡自己,終於是沒忍住嚎啕大哭起來的黃慧茹用手上燃起來的火狠狠地燙了祟主一下,卻很快就被發狠的祟主四五個巴掌打在了地上,逼得她一嘴是血就衝著外面的天就慘叫了起來。
“老祖宗……老祖宗救救我……不孝兒孫後悔了……求求你,救救我吧,老祖宗,我再也不敢了!!!!”
今夜等了那麼久,等的就是她這麼一句反悔。
到此刻,袖中的黃氏姓書才終於是有了動靜的晉衡無聲的嘆了口氣,先是將手上的拐杖一把揮開身前擋住自己的邪祟們,又將萬家姓中早就憋了一肚子火的黃氏隨手給放了出來。
而和漂浮在半空中紅髮紅眸的真正火神對視了一眼,晉衡這才冷下臉看向了面前早就已經驚呆了的邪祟們和黃慧茹,又沖那明顯已經看出自己是什麼身份的祟主張秉忠背著手淡淡的開口道,
“祟主,好久不見。”
“……姓師……是三年前的那個該死的姓師!!他居然到這兒來了!快!快點一起上去殺了他!!別讓他進到祟巢深處驚擾了老祟鬼們!!”
明顯是誤解了晉衡今天的實際來意,顯出原形的祟主瘋狂指使著身邊一眾惡祟團團圍住晉衡開始攻擊的同時,另一陣異樣的動靜卻忽然從後面的祟殿傳來,而眼看著一個哭哭啼啼的獨腳邪祟一跳一跳的跑過來大喊了一句。
“祟主不好了!蛛女……蛛女死了!我們一直關著的那個……那個小賤種也不見了!”
安靜了一秒,又再次成為眾祟焦點的晉衡見此情形只不明所以地皺了皺眉,緊接著,回過神來的他卻終於恍惚間明白過來——
某個人之前一個人走了,是跑去幹什麼去了。
“……哈哈哈哈哈哈被男妖精坑了吧,讓你不聽我的話,讓你不聽我的話……”
被他揣在包袱里的白貓娃娃時機掐的非常準地就開始大聲嘲笑他,到這裡也已經不想去和他吵架的晉衡直接板起臉一拐杖打飛幾個撲過來要咬自己的邪祟,又在衝著眼前的眾祟們不耐閉上眼睛後沉下聲音就開口來了一句。
“黃氏——火來——”
……
這一夜,火神的滔天怒火一直在祟巢上燒到深夜才停下。
帶著背上嚇暈過去的黃慧茹快速地行走在又開始慢慢下起雨的祟界,一路上從喜宴上逃出來的晉衡一邊往前走還要一邊接受自家老祖宗的無情嘲笑,心情自然也不會好到哪兒去。
“你就聽我一句吧,待會兒拿繩子捆上了就直接動手扒,和他一個祟客氣那麼多幹什麼,他今天晚上估計早就想坑你,所以才兜那麼大一個圈子把咱們也一起騙進來,嘖嘖,這手段相當可以啊,反正他自己是不用被懷疑啦,鍋全讓咱們背了……”
“……”
“你不捆我就真告訴你老婆去了啊,喂喂,你倒是回我一句話啊晉衡……”
“他不會來了,還捆什麼捆。”
“恩?你怎麼知道?你不是用繩子拴著他的嘛,額——”
話沒說完,掛在晉衡包袱上的白貓娃娃就自己住上了口,因為遠遠的他已經看到一輛烏頭馬車沖他們慢慢走了過來。
只是這次馬車停下時,車裡卻再沒有一個蒙著青色面紗的男人坐在窗邊等著他們了,而坐在車轅上的花裙子母狨則在滑稽地抬了抬自己的手後,又衝著和她一起面無表情抬抬手的晉衡嘻嘻哈哈地用蹩腳的人話大聲嘲笑起他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