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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到一半寧鑫就說不出口了。
寧母拍了拍寧鑫的手心,神情平靜得幾乎冷漠,“一切等你養好傷再說吧,秦家那邊交給媽媽吧。”
寧鑫養病期間警察來詢問他當時案件的一些經過,從警察那邊得知了傷他和綁架他的人是蘇准。
還有一件蘇准自己最不願意接受的事實。
那天是許瀾在受傷的情況下在火海中把他救了出來,她沒有被綁匪侮辱,但是卻被毀容了。
寧鑫一聽到這件事就懵了,強硬的要求寧母帶他去看許瀾,寧母拗不過他,只好用輪椅推著他前往許瀾病房。
“你怎麼就不會保護自己!臉都毀了怎麼嫁人!”
寧鑫才到門口就聽見了病房內秦母的謾罵聲,他緊緊抓著輪椅手柄,臉色難看的被寧母推進去。
進去後寧鑫才發現秦父秦母包括秦甄都在,除了秦甄臉上還看得到淚水,秦家的兩位臉上的猙獰還沒褪去,看到寧鑫進來時才收斂幾分,又換上了一副哭喪臉。
“寧夫人,寧鑫,你們還特意來看我家小瀾,”秦母握住許瀾的手,眼眶猛地落下淚水,“我家小瀾命苦啊,這女人最重要的就是臉,沒了以後怎麼過啊!”
寧鑫沒有理會秦母拙劣的表演,他看向病床的許瀾,許瀾整個頭被紗布纏著,只露出了嘴唇和眼睛,望過來的眼神倒沒有什麼心灰意冷,反而有種亮光。
只是那目光並不是再看他。
“瀾瀾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都是我家寧鑫沒有保護好她,”寧母依舊站在原地,望著許瀾目光帶著惋惜,她嘆了一口氣,“如果有什麼需要,我這邊一定幫忙。”
“寧夫人,寧鑫傷得也挺嚴重的,讓小甄去照顧吧,畢竟你身體也不太好。”秦父不留痕跡的示意秦甄過去,只是寧母卻直接拒絕了。
“我現在腳傷已經好了,寧鑫就不麻煩小甄照顧了,謝謝關心,沒什麼事的話我們先走了。”寧母現在沒有多大興致,一切盤算都在看見許瀾包裹的臉落空,她連表面的笑都維持不住。
寧鑫就這樣什麼都沒來得及說就被寧母推著輪椅離開,他腦海里一直是許瀾那副受傷的模樣,想起在儲物室里發生的一切,他心裡猛地揪緊。
“媽媽回家拿點東西,這是新買給你的手機,之前的手機卡還沒有補辦,你先用著先,有事給我打電話。”寧母從包里拿出一部新手機遞給寧鑫。
寧母走後寧鑫拿著手機怔怔的看著屏幕,良久他才撥打了一個號碼。
“餵?茶清正在洗澡,請問是哪位?”接通後手機那頭傳來了一個磁性低沉的聲音。
寧鑫認出來是誰,他心裡發冷,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靳尋聽著手機那頭急促的呼吸聲,他挑了挑眉,又問了幾遍沒人回應,他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也沒有立刻掛斷。
直到薑茶清從浴室走了出來,他用干毛巾擦著濕頭髮,看見靳尋拿著他手機指了指,隨口一說,“是誰打來的?”
靳尋聽到通話突然被掛斷了,湛藍的眸子動了動,他走到薑茶清面前,對方身上有著沐浴後的淡淡香氣,他眸色愈發沉了下來,他將手機遞給薑茶清,“通話時沒人說話,我看了下是陌生號碼,你看看是不是熟人。”
這幾天警方還沒有傳來關於蘇準的消息,薑茶清在領教過蘇準的手段後也是聽從了靳尋的建議住在對方家裡,他沒有注意靳尋此時靠得很近,看了一下號碼確定不是熟人,“不認識,可能打錯的吧。”
“要不要回個電話,興許是認識的人換了手機號。”靳尋問道。
薑茶清只覺得靳尋說話間的熱氣噴在他耳邊痒痒的,他抬頭才發現兩人之間靠的很近,他不留痕跡拉開距離,“不用了,如果是的話還會再打過來的。”
靳尋並不在意,他笑了笑向廚房走去,“今天想吃什麼?”
薑茶清看著靳尋哼歌的樣子,感覺對方心情似乎很好,他隨手把手機放到桌上,捧著一本書想了想,“只要不是番茄炒雞蛋都行。”
“好的。”靳尋圍上圍裙,一副標準的家庭煮夫的模樣,薑茶清捧著書坐在沙發上,房間迴蕩的只有炒菜聲。
寧母回到病房時就看見寧鑫坐在病床上望著窗外,新買的手機掉在地上,寧母走進來彎腰撿起,確認手機沒有大礙,“怎麼玩手機玩得都掉在地上了……”
“媽。”寧鑫打斷了寧母的話,他轉過臉,臉上是寧母從未看見過的空茫。
“我喜歡許瀾,我想娶她。”
寧母愣住,她從來不知道這樣一句堪稱情話的言語,是可以用這樣的語氣神情表達。
☆、第37章 poison.37
一周後警方傳來了消息,蘇准被找到了。
確切的說,是蘇準的屍體。
屍體是在偏遠地區的一處出租房發現的,那裡很多外來工居住,出租房的房東發現死去多時的蘇准便立刻報警。
中年警官當即開車前往,道路還沒有建設,前天下雨導致路上都是凹凸不平的泥土,中年警官下車後走到出租房時鞋子也沾上了黃泥。
出租房的房東是一個五十多歲的瘦弱男人,他的出租房是私自改建的而成,這種違法的事情在這裡很常見了,但是他看見警察時心裡還是捏了一把汗,死了人不但生意做不下去了,自己會不會被抓去喝茶都難說,他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警官們好。”
中年警官環視四周忍不住皺眉,這裡環境惡劣魚龍混雜,也難怪蘇准住了那麼久都沒有被找到,“別打哈哈了,你的帳遲早跟你算,現在帶路。”
“警官跟我來。”瘦弱男人知道肯定逃不過了,只好苦著臉帶路。
在瘦弱男人帶路下他們來到一個小房間內,狹小空間內裡面只有一張床,中年警官在廁所看見了死去的蘇准,他臉色慘白,神情卻仿佛睡著了一樣,一隻手放在了一個水桶里,而桶里的水已經染紅。
其他警員立刻開始對周圍負責取證,中年警官看了兩眼就離開房間,他蹲在地上摸出一根煙抽了起來。
中年警官沒有想到真的被靳尋言中了,雖然靳尋在國外他就聽說對方破案率是十分高,但是……
這是他頭一回希望靳尋判斷錯誤,他深深的吐出煙霧,蘇准這樣救過無數病人的醫生都成為了變態殺手,他內心忽然覺得十分疲憊。
或許他真的應該退休了。
“曾隊,確認是因為割脈流血過多死亡,現場沒有任何掙扎痕跡,初步判斷是自殺。”一名法醫走過來匯報。
“明白了。”中年警官擺擺手。
“另外還有一件事……”法醫頓了頓,“我覺得屍體的出血量不太正常。”
中年警官挑眉,“什麼意思。”
“桶里的水給我感覺不夠紅,按理說出血量足以將桶里的水染成深紅了。”
中年警官一聽就覺得不對勁,他剛想說什麼口袋裡的手機就響起,打來的是他的上司,他朝法醫示意一下便接起。
整個過程法醫都看見中年警官越來越凝重的臉色。
掛斷後中年警官站起身,眼裡的失望和疲憊愈發明顯,“讓殯儀館的把屍體拖走吧,準備收隊。”
法醫不可置信睜大眼,“曾隊!”
“收隊!”中年警察用不容拒絕的口吻說道。
手機響起時靳尋正將買來的山茶花放進花盆裡,他鏟著土填進去,聽到鈴聲他摘下手套接聽,“陳局,你好。”
“小尋啊……我已經讓曾澤結案了,你說的對,這個案子啊搞得人心惶惶,要不是請你來指不定什麼時候才查出來。”電話那頭陳局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來。
“哎,沒想到兇手真的是蘇准,真是道貌岸然的一個畜生,當初我還讓他治療過腿傷,哪天得上醫院重新檢查。”
靳尋臉上還掛著笑,只是眼神卻淡了下來,他直接點開揚聲器繼續鏟著土,“陳局是該好好去醫院檢查檢查了。”
“好的,哪天讓你父親有空一起吃個飯吧,也是好久沒見了。”
“這是當然。”靳尋淡淡應了一聲,陳局又客套了兩句才掛斷電話。
薑茶清昨晚通宵碼字,睡到了中午才起來,他洗漱一番走到客廳就看到坐在陽台上搗鼓著花糙的靳尋。
薑茶清認不出那是什麼花,花瓣的淡粉色看上去十分淡雅清新,靳尋和花一起沐浴在陽光下,他又一次覺得靳尋長得真是令人移不開眼。
靳尋看見了他,朝他招手,“昨晚又熬夜了?”
薑茶清走過去,陽光曬得他渾身舒服,他又萌生了睡意,眯了眯眼,“習慣了,這是什麼花?”
“茶花,和你一樣名字里都帶著茶,也是可以入藥的一種花。”靳尋用毛巾仔細擦拭著花盆沾上的泥土,擦拭乾淨後才擺放在陽光充足的區域。
薑茶清也忍不住欣賞起來,突然靳尋就開口,“蘇准已經被找到了,不過發現他時已經畏罪自殺了。”
薑茶清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這幾天他住在靳尋的家裡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他甚至什麼都沒有想,在消化了這個消息他才開口,“是嗎……想必會成為新聞頭條。”
“這是自然,你也不用在擔驚受怕了,這幾天我一直很擔心你。”靳尋側過臉,注視的目光柔和富有暖意。
薑茶清這時有點不知道說什麼好,他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挺好,我也可以安心回家住了,不用再麻煩你了。”
這話一出薑茶清就看見靳尋的目光有些黯然,他深知自己說錯了話,心裡急成一團了,可臉上也只是一副抿嘴嚴肅的模樣。
“我從未覺得麻煩。”靳尋聲音很輕,好像一陣風就可以帶走,可是每一個字都重重的敲打在薑茶清心上。
靳尋就住在薑茶清對面,當天他拿著自己一些生活用品就直接回到家,他打開電腦一看,果然頭條新聞就是有關於蘇准殺人的事件,網友的留言大多是大罵“畜生”“衣冠禽獸”,也有一小部分提到了蘇准曾做過的善事,只是那種評論很快就被激憤的網友噴了下去。
薑茶清看著新聞上說的割腕自殺,他實在不覺得蘇準會自殺,蘇准把人當做物品,把喜歡的人當做藝術品,這樣的人會死的這麼平凡普通?
薑茶清重重吐了一口氣,不管怎麼樣事情都已經結束,他拿出手機撥打寧家的號碼,這些天他不停撥打著寧鑫手機還有寧家電話,可是都沒有人接聽,他等了一會失望的掛斷通話。
或許他應該親自去寧家看看。
薑茶清想到這立刻換了一身衣服出門,剛換好衣服就聽到門外傳來門鈴聲,他走過去開門發現是靳尋。
“蘇準的葬禮,你來嗎?”
薑茶清最終跟著靳尋來到了墓園,蘇準的父母大概是考慮到了蘇准如今的聲名狼藉,葬禮辦的十分低調,他們站在墓碑旁面容平靜,但薑茶清遠遠就看見了他們發紅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