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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雲無忌轉過頭來,看著聖者,神態間已然恢復了往日劍神的氣息。眼中那股暴虐之氣已消散不少。
法祖伏羲,風雲無忌還是記得的。這位法修的創始人,風雲無忌儘管與他只有一面之緣,對於法祖也所知甚少,但對於預言之力,卻是早已預教過。公孫止殤暗中潛入劍域之事便早已被法祖地預言所印證。
遲傷的靈魂早已被轟碎,若是別人說遲傷有救,劍神或許未必相信,但既是法祖留言。風雲無忌倒是相信了。定定地看著聖者,風雲無忌強打精神,恭聲道:“聖者大人,你是說法祖前輩有一封信留給我?”
“嗯,”聖者點了點頭,一臉鄭重的從懷中掏出一封表面紋著金色,正中繪一太極圖印的信箋,雙手持著遞給了風雲無忌:“這是師尊隕落之前留下的。他在留給我的第三封信箋中說,讓我把這個交給你。”
風雲無忌神色依舊沒有絲毫變化,但那雙接過信箋時顫抖的雙手,卻透露了他心中的激動與彷徨。這一刻,手中的信箋似有萬鈞之重一般,風雲無忌心中滿懷期待,卻又充斥焦慮,生怕這封信的內容並不如聖者所言,擔憂最後一絲希冀會落空。
遲傷的死對他造成的震動太大了。風雲無忌本以為,只要潛心修煉,他便可以守護許多的東西,然而,同出一個位面,一起在太古度過漫長歲月的弟子,卻死在了他的面前。而他卻什麼也做了——連自己的弟子都守護不了,又談何守護其他人。守護太古呢?
“我想獨自一人靜一靜。”雙手捧著似有萬鈞之重的信箋,風雲無忌抬起頭來,對眾人說道,聲音中透露出濃濃的疲倦。在與第十四主神激戰的時候,他不知痛苦,不知疲倦;在與主神在虛空中激戰的時候,他不會痛苦,不會疲倦;在被第十四主神以磅礴神力轟中的時候,他不知痛苦,不知疲倦,而這一刻,在得知遲傷還有生還希望的時候,他卻疲倦了……
眾人會意地點點頭,目視著風雲無忌極度蹣跚的踏入了劍閣之中,當劍閣的兩扇木門在風雲無忌身後關上的時候,眾人身後,一道紅色的身影默默的注視著闔上的大門,美眸中,掠過一絲深深的失落……
合上木門之後,劍閣之內,顯得黯淡而安靜,風雲無忌一步一步的走到木桌前,盤膝坐下,隨後一道領域的光華從體內擴散而出,將風雲無忌與外界隔離起來。
“噗!”
直到此時,眾人再也看不到了,風雲無忌仰口便噴出一口血霧,那霧灑落在風雲無忌放置在方桌上地信箋上,讓這白色的信箋也染上了點點血色。“滋滋”聲中,風雲無忌全身竅孔黑色的雷電亂竄,體表,那本已破碎的衣袍徹底的化為輕煙,焚毀在空氣之中。在他腳下,一絲淡淡的帶著神力波動的黑色火焰從腳下升起,隨後熊熊的燃燒起來,“呼”的一聲便將風雲無忌全身吞噬進去。
黑色烈焰之中,風雲無忌全身簌簌而抖,額際一顆顆斗大的汗珠不停的透出,滴落,如果三大至尊在此,必會驚訝的發現,風雲無忌此時體內比在外面眾人肯中表現的,要虛弱的得多。
一絲絲靈魂的灼燒感從腦海內傳來,風雲無忌慢慢的闔上眼,以極大的毅力忍受著肉體與靈魂的兩重痛苦。額心,白色的劍舍利浮現,在黑暗的劍閣之中散發出淡淡的光芒。
也不知過了多久,風雲無忌紊亂的氣息才恢復了平靜。睜開肯來,風雲無忌拿起了木桌上,法祖伏羲留給自己的信箋,從信箋中抽出一張古篆書寫的信紙:字示無忌:我很欣慰能從預言中,看到你的成長,但也很遺憾,不能親自陪你渡過一個個困難。遲傷的死,吾也無能為力。儘管,我早就從預言之中,看到了他註定的命運。但我卻並不能知會你們,也不能在事發之前採取任何干預行動。
命運之河擁有無數的支流,每一個支流預示著一個未來。對於掌握預言之力的人來說,從透視到命運之河的那一刻起,他的一舉一動便與命運之河緊緊聯繫在了一起。他的一舉一動,都會給命運之河帶來無數變數,任何一個變數,都會導致命運之河的流向發生偏差。從而產生不同的未來。
我不知道,如果我插手其中,救下遲傷的話,將會導致怎樣的變化。唯一可以確認的是,在命運之河的所有支流中,人類的命運似乎都定是悲慘的。我推演了無數個億年,最終才從命運之河揭示的無數個未來中,看到了最後一絲希望。任何變數,都會導致這最後希望的破滅。這個結果,是我無法承受的,也是整個太古所無法承受地,所以……請原諒我的自私!
我唯一可以告訴你的是,遲傷雖然靈魂被第十四主神轟散,但卻還有一線生機,而這一絲生機便在我留給你的《聖典》之中。
那團七彩能量,你可以從中分離出一絲。將收集到的遲傷的靈魂碎片融入其中,然後送入你曾經太古西北,地底熔岩中的“地磁元脈”之中,藉助“地磁元脈”的元神修補之力,遲傷或可有一天甦醒過來。
太古,便肩負在你與三位至尊的身上了。我雖從預言之中看到未來,然而,卻什麼也不能做……哎!
伏羲,筆!
看到末尾,風雲無忌蒼白的臉上,才漸漸有了一線血色。伸出手掌,從木桌下的暗閣中,掏出散發出璀璨光芒的《聖典》。風雲無忌攤開其中一頁,書頁上。一團如靈魂般的七彩光芒輕輕的跳動著。劍閣之中,突然充斥一股靜諡的能量。
“砰!”
突然門外,一絲輕輕的“叩”門聲傳來,風雲無忌神識破體而出,卻見劍閣外,化為狂野少年的太古魔猿正跪坐在大門外,在他赤裸的上身上,滿是傷痕,顯是經過了一番激戰。太古魔猿的懷中,正抱著遲傷的屍體。
一絲淡淡憂傷浮現眼中,風雲無忌似不忍驚醒到沉睡中的遲傷,開口輕聲道:“齊天,進來吧……”
劍閣的大門,吱呀一聲洞開,淡淡的微光從門外she入劍閣之中。門外,狂野少年抱著遲傷的屍體跨過門檻,一步步地踏入了劍閣之中,身後,木門應聲而闔……
三天之後,岩熔平原。
在這片一馬平川地平原上,一叢叢略帶枯黃的野糙疏密不等散布著。天地間充斥著一股荒涼地氣息。在野糙叢中,間或生長著一棵棵扭曲的古老桐樹,糾結的樹根,一半都裸露在地表——這裡,就是風雲無忌三分神之後,潛入沉眠的地方。
一株蒼勁的“鳳凰梧桐”旁,風雲無忌,西門依北,獨孤無傷,猿齊天,古巫,聖者,以及三大至尊都靜靜的站立著,沒有人出聲,天地間一片寂靜。
在風雲無忌臂彎間,遲傷的臉上有了一絲極淡的血色,但卻依舊蒼白,在他的額頭,一絲淡淡的光團散發出七彩的光芒。梧桐樹前,一一條二尺余寬的裂fèng蜿蜒而過,裂fèng下灼熱的熔岩滾滾而過,岩漿上,絲絲黑煙飄了起來。
離鸞落處,必有“鳳凰梧桐”,鳳凰梧桐下,必是“地磁元脈”所在。
腦海中,浮現出一幕幕與遲傷相處的畫面,良久,風雲無忌睜開眼來,目光落在遲傷毫無生機的臉上,似想將這張臉印入靈魂之中。
“今日之後,你我師徒便要相隔很長的時間才能再次見面了。到時,師尊一定會來接你的。走好,遲傷!”心中默默的許下一個承諾,風雲無忌慢慢的俯下身下,將遲傷的身體緩緩的放入滾熱的岩漿之中。
在身體接近岩漿的剎那,在遲傷的衣袍上,浮現一圈陣法的光芒,那光芒將滾熱的岩漿逼了開來,隨後,便在諸人複雜的光芒中,遲傷平靜的臉龐,慢慢的沉入了在片大地下,滾熱的岩漿中了……
“走好,遲傷!”人群之中,白虎至尊靜靜的注視著遲傷慢慢下沉的身體,心中默默道。
第三十八章 執著,也是一種心魔
大地蒼涼,人群身後,數棵梧桐的距離處,一身青衣,渾身難掩儒雅書卷氣息的君千殤靜靜的站在一株光禿禿,樹皮發黑的梧桐樹旁,默然不語。
對於遲傷的死,君千殤有些遺憾,也有些感動,但卻並不如風雲無忌那般悲傷。死亡,對於他來說,算不了什麼,即便是當初辛苦創造的刀域,被戰帝駭人“一刀”化為冰雪之地,無數刀域強者身化冰雕,生機全泯,君千殤也未曾太過悲傷,何況今日。
對於死亡,君千殤已經見過太多,太多。在今日之前,太古人族的死亡,便未停止過,在今日之後,也依舊會有大量的太古族人戰死。
“這是一個亂世,身在太古,便需做好一切最壞的準備,包括身邊一切親人的死亡,以及隨時犧牲自己的準備。無忌,”君千殤默默的注視著人群中那道頎長的白色人影,清澈的不帶一點雜質的瞳孔中,清晰的倒映著那隨風舞動的雪白長發:“從你飛升太古至今,直到今日,才算是你真正成熟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