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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短短的五十年時間裡,“骷髏君王”座下的兩支軍團與“九幽軍團”浩瀚的魔界大地以及王朝空間內,展開了大大小小,數量多達數十萬次的戰鬥。無數的骷髏遍布於三隻軍團交戰之所。最終的結果,卻是雙方不分勝負,戰役一直被拒之在安德烈所居的“西北魔界”之外。心魔雖有心與安德烈來場兵對兵,王對王地戰鬥,但安德烈卻一直都不給它這個機會,血腥二君王之戰進入到僵持狀態。
……
中央魔山。
五十餘年激戰之後。心魔所率的龐大軍團不斷的轉戰於魔界各處,由第一魔界到王朝空間,最後機緣巧合卻又加到了中央王朝。
一襲柔軟齊地黑袍,心魔如一尊雕像一般,站在中央王朝腹地,高聳入雲的中央魔山上,夜色陰暗,烏雲低垂,幾乎與錐形的中央魔山之巔齊平。那張若黑玉雕琢的臉孔上少了一些深沉,多了一些兇殺之氣,少了一絲浮躁,多了一絲穩重。
“呼!”
夜風卷過,心魔額前長發在風聲中如蛇般舞動著。額前散開地長發下,一雙漆黑的眸子在夜空中,綻she出星辰般耀眼的光芒。
心魔一動不動的站在中央魔山之巔,目光眺望著遠處。山腳下,一片片殘破的宮殿在一望無垠的大地上傾軋著,裊裊的黑煙從其中一些宮殿內緩緩飄起,空氣處,流淌著一股令人作哎的腥臭氣息,更遠處,一隊隊的王朝戰士正在撲滅著剛剛結束不久的戰鬥中殘留下地煙火灰熄。在宮殿廢墟之間,無數互相積壓地妖魔屍體與一根根斷戟殘槍交臥在一起,屍堆下,血水潺潺流淌……
這副景象,正是魔界“血腥二君王之間戰爭”的一處縮影。單單地一座中央魔山,就不斷由心魔與安德烈交替占據達數千次之多。在這種大範圍慘烈戰爭的環境下,誰也沒有興趣再重新給自己建立一處新的基地了。
“主公……”
“主公……”
一陣似遠而近的聲音飄入心神恍惚心魔耳中,心魔眨了一下眼睛,驀然回過神來,轉過頭,正迎上太玄恭敬的目光。
“什麼事?”心魔回過頭來,重新眺望遠處烏雲籠罩下的遠景,淡然回聲道。
“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太玄問道,如果說最開始只是因為第三分神以及一份承諾的原因,太玄才來到魔界,追隨心魔的話,那麼現在,太玄在這場時間雖短,但異常慘烈的“血腥二君王”之間的戰爭中,已漸漸養成了對心魔的恭敬與遵從。在每一場大型戰爭之前,請示心魔的意見已成為習慣。
“唔,”心魔喃然的應了一聲,心神不在道:“……把那些屍體都焚燒了吧!”
“主……”太玄欲言又止,他所問的根本不是這個,但想了想。太玄還是應了聲,把吐到喉中的語言吞了回去。
心中嘆息一聲,太玄轉身向山下走去。
“等一等。”太玄剛剛走出數丈,心魔伸手叫住他。
“主公,還有什麼事嗎?”太玄回過身,詫異地看著心魔。問道。
“這裡暫時交由你負責,本座有事情出去一趟。短暫一天,多則半月便會回來……”
太玄一驚,驀然抬頭:“可是,安德烈率領的‘九幽軍團’一直游離於魔界大地,隨時可能襲擊任何地方。若是沒有主公坐鎮,恐怕我們很抵擋下他……”
心魔揮了揮手,打斷了太玄的敘說:“這個你不用擔心。對於這個,我自然有考慮。除非安德烈走近我三尺之內,否則他絕對不會發現我已經不在王朝之中。”
太玄聞言心中一動,若有所思道:“主公說‘除非……’,難道……”
“嗯,”心魔沒等太玄說完,直接肯定了他的猜測:“我會以替身坐鎮中央魔山,這個替身至少可以唬住安德烈三日。三日之後,我自然會回來。”
太玄默然不語,突然一個想法划過腦海。太玄眼睛一亮,有些遲疑道:“主公……你莫非是要趁安德烈不在獨自一人偷襲他的西北腹地?”
“本座無意與其再進行這般的僵持戰,安德烈既然不想與本座交手,又一直拖著本座到處遊走。既然如此,本座便和他交戰。”心魔並沒有透露自己的想法,只是道:“安德烈離得不遠,關於我的離開,僅你一人得知就可以了。傳本座令,著八大軍團全部退回中央魔山,所有占領地,一概不要留戀。安德烈既然這麼喜歡占領土地,便留給他好了……”
說罷,心魔漠然地眨了一下眼睛,當著太玄的面尋了山巔上一處磐石。盤膝坐下。不片刻便進入入定的狀態。正在太玄驚異的時候。垂眉閉目的心魔身後,一片暗影浮起。隨後在太玄震驚的目光,另一個一模一樣的心魔從前一個心魔背後站了起來。
太玄掃了一眼盤坐在地的“心魔”,又看了一眼“心魔”背後另一個站立著的心魔,前者身上的氣息淵沉如海,正是太玄印象中“骷髏君王”的氣息,而後者雖然站在太玄身前,卻沒有絲毫氣息泄出,仿佛根本不存在一般。
“這個……似乎是劍神的劍體化身……”太玄突然想起了什麼,驚異地看著心魔。
心魔淡然的點了點頭,說道:“不錯。這就是第三的能力,我只是將自己的氣息全部賦予了這個替向……”
似乎是回應一般,地上盤坐不動的“替身”睜開眼瞼來,眼瞼下一片燦若星空的般光芒迸she而出,在那目光的逼視下,太玄堪堪有種睜不開眼來的感覺。
“太玄,你可以退下了。沒有重大事情,就不在打擾本座了。”“替身”開口道,渾厚的聲音自有一股上位者地威嚴。
“我去了……”心魔瞥了一眼太玄,右手抓著身後披風的一角,高高的揚起。便在太玄的目光中,心魔如一隻黑色大隼,從中央魔山上縱身而下,躍入山下濃濃的夜幕之中,消失不見……
在心魔離去之後,那盤踞在山巔的“替身”重又閉上了眼睛。太玄靜靜的站在一旁,目光始終沒有向這個“替身”投以一瞥。
站在心魔躍下地方,太玄站在反she出冷光的斷崖邊,耳邊聽著呼嘯的風聲,望著那飄蕩的夜色,心神突然有些恍惚。
“主公,恐怕也有些迷茫了……”太玄想起心魔之前站在山巔上地表情,默默地想道。其實何此是他,自己又如何不是迷茫呢?
太玄突然想起了以前,想起了自己以前的太古地情景,想起和無忌的相逢。臉上不由露出一股溫馨的笑容,心中似有一股暖流涌過。
“無忌,好久沒見了……你,還有族人們,過得怎麼樣了?還好嗎?……”太玄望著夜幕深處,一個人喃喃自語道。
五十年的短暫戰爭,死亡的妖魔總數要遠遠多過魔界過去十萬年內地總和。當初一同從太古跨越而來。吸納濁世魔濁之水,化身為魔的族人,在“血腥兩君王”的戰爭之中,損失慘重,現在,已經不足遠來的一半人數了。而魔界水牢中的族人,也隕失了超過三分之二的數目。
忽然,太玄想起了自己離開時,曾對無忌許下的諾言。魔界滿地的屍骸應該算是承兌了這一諾言吧。
“太玄大人……”一陣微弱的聲音在太玄耳邊響起:“大人,我們什麼時候再出發?”
太玄驟然回過頭來,卻見半山腰處,一名用黑布綁了一隻瞎眼地男子正看著自己,他身上的罷了為戰甲已然很殘破了,戰甲的破洞下,露出密密麻麻的傷痕。很多地方。皮肉都綻開了,露出白森森的骨頭。剛剛以傳音入密在太玄耳邊說話的,正是他——太玄認了出來,這是一名來自太古的族人。
“太玄大人,我們什麼時候再去和那結魔崽子廝殺一場?”男子以為太玄沒有聽清楚,再次說了一遍,鬍鬚拉碴的粗獷臉孔上,露出一個興奮的微笑。雪白的牙齒在夜色中閃閃發亮。
目光掠過男子腰上的那個用堅韌的魔獸皮紮成的膽形皮囊,太玄突然覺得鼻子酸酸的——那是一個骨灰囊。
毀滅軍團的每一個戰士腰間都掛有一個骨灰囊,有的甚至是幾個。每場戰爭過後,剩餘的族人都會在屍骸遍野的戰場上,搜尋戰死族人的骨骸,細心的把每一位戰死的族人地屍骨完整的收集起來,焚化。焚化後的骨灰便裝在這些骨灰囊中,由生者配帶在腰間,繼續作戰。每一場戰爭都是這樣,倖存者,將佩戴著死者的骨灰囊,帶著“他們”的意志,一起戰鬥。
儘管戰死於魔界大地的各處,但所有的族人都默默的遵從著一個原則:可以戰死在這片土地上,但絕不可讓自己的骨殖埋沒於魔界荒蕪腐敗的泥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