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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個小孩兒一樣蹦來蹦去,破口大罵著,瞧見他激動的神情,我的心中忐忑,生怕他對我下手,慌忙說道:“前輩,我,我……”
俞千二陡然扭過頭來,盯著我,過了許久,然後說道:“你是怎麼來到這兒的?”
我小心翼翼地說道:“她告訴我,說來到這裡可以變得強大,我就過來了——前輩,我跟她真的不熟,只是見過兩次面……”
就在我以為對方準備翻臉的時候,沒想到俞千二拍了拍我的大腿,一副熱情的模樣,說道:“唉,我就知道,你特麼的也是個被人騙得團團轉的可憐蟲兒。媽的,看到你這倒霉樣子,我就覺得不冤枉了,小丫頭大小就機靈,見人就騙——告訴我,你是不是喜歡那小娘們兒?”
他拍我腿的時候,那捆束我的藤蔓居然消退了,而我則被他帶到了樹洞深處去。
我不知道這老爺子到底想要幹嘛,只有小心翼翼地回答他的問題,說這個啊,我有自己喜歡的人了。
俞千二一臉好奇地說道:“是麼?我那裡有點兒酒,猴子釀的,他們叫做猴兒酒,酸不拉幾的,不過還算不難喝。走,難得遇到老鄉,咱爺倆喝兩杯。”
我瞧見他這般熱情,心中越發忐忑,想著這位也不會是想要把我給迷暈,然後把我大卸八塊吧?
不過瞧見對方的修為,絕對是妥妥地壓著我,我也不敢有半點兒非分之想,只有硬著頭皮過去。
我跟著俞千二,一路走,繞過了簡易的樹梯,來到一個掏空的房間裡來。
這房間很乾淨,還額外開了一個窗戶,能夠瞧見外面的東西,裡面的家具很簡單,一個床榻,還有幾個小桌子,顯得十分精緻。
俞千二讓我坐在蒲團上面,走到角落裡去拿酒。
我心中一動,從乾坤囊中摸出了兩瓶紅星二鍋頭來,這是我乾坤囊裡面有限的白酒,52度的,我當初往裡面塞,想著是緊急的時候,可以用來當酒精消毒。
我擺在了桌子上,俞千二抱著一個粗糙的罈子過來,瞧見桌子上面透明瓶子的二鍋頭,兩眼頓時就發光了。
他將自己的酒罈子往旁邊一擱,衝著我問道:“白酒?”
我點頭,說孝敬您老的。
他左右一看,說沒看到你剛才帶著啊,怎麼變出來的?
我沒有肯講乾坤袋的事情,只是笑了笑,說都是手藝人,肯定還是有點兒手段的,您說是不是?
俞千二沒有再管,而是擰開了瓶蓋子,使勁兒地吸了吸鼻子,忍不住大聲稱讚道:“我擦,這才是真正的酒嘛,我這邊的,根本就是尿……”
我瞧見他一臉嘴饞的樣子,說道:“要不晚輩給你先嘗一下?”
他搖頭,說不用,這世間除了洛十八那個傢伙,還沒有人能夠毒得倒我……
說罷,他將桌子上面兩個粗瓷碗給擺好,給自己倒得滿滿當當,給我倒的時候,卻猶豫了一下,我瞧出了他的心思,趕忙攔住,說別,晚輩不會喝酒,倒是對您的那猴兒酒,有點兒想法。
他毫不客氣地把那酒罈子推到了我的跟前來,說這酒雖然味道不好,不過我放了不少好東西在裡面,挺補的,你喜歡就多喝點。
我給自己碗中倒滿,發現這酒液渾濁,呈現出微微的紅色,聞了一下,酸甜酸甜的。
對方有千百種手段害我,不至於在酒中下毒。
再說了,即便是有毒,我有聚血蠱在,又不會怕。
於是我沒有任何猶豫,舉起杯子,對這老頭兒說道:“前輩,陸言初來乍到,敬你一杯。”
我一口飲盡,感覺這酒有點兒像是醪糟甜酒,不過還是有一股勁兒在喉嚨里迴繞著,其實挺好喝的,而俞千二瞧見我這般豪慡,也來了興致,哈哈大笑,喝了一大口白酒,辣得直吸氣。
他捨得不一口喝乾,小口小口地飲著,然後問我外面世界的變化。
我事無巨細地跟他解釋著,說起了解放戰爭,說起了新中國,迷茫中的摸索,改革開放,奧運會,說起了屹立於民族之林的中國人……
我說了很多,俞千二一口一口地飲著,拍腿大笑,說你小子就是比姓洛的丫頭懂得多,什麼都知道。
我嘿嘿一笑,說我就是一普通人,紅旗下、新社會的孩子……
俞千二將碗裡最後的一口酒液喝盡,突然間,臉色卻是一變,變得有幾分寒冷起來。
第十七章 俞千二醉酒斬蟲人
俞千二的冷臉讓我心頭一跳,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情,卻瞧見他的臉扭向了外面,冷冷說道:“我都根本那幫傢伙說過了,這兒是老子的地盤,沒事還過來打秋風,真當老子是說瞎話的?”
我順著他的目光,朝著窗外望去,卻見一大群的蟲人鼓著翅膀,朝著這邊飛了過來。
初略數一數,居然一二十頭。
呃,不是跟我翻臉啊?
我的心安了幾分,而這時瞧見那俞千二帶著幾分醉意,沖我說道:“陸言小弟你且等著,老哥我去去就回。”
他站了起來,腳步踉蹌地走到了窗邊,我瞧見他這般模樣,忍不住想要勸他,沒想到騎在窗邊的他居然回過了頭來,衝著我喊道:“酒給我留著啊,別偷喝了……”
說罷,他雙腳一蹬,矮小的身子直接從窗口飛躍而出。
我有點兒擔心這個脾氣秉性都不錯的老鄉,忍不住跑到了那窗戶邊來,半跪在地上,往外瞧去。
我探出頭,卻見這老頭兒別看人是個侏儒,但手段卻並不淺,人在那大樹之間飛奔而走,腳步落在空處,必有樹枝出現,將其托起。
如此七八個跳躍,就來到了這幫擅闖巨樹之前的蟲人不遠處。
這流暢的身法,看得人真的是目瞪口呆。
這棵巨樹,仿佛與他融為一體似的。
而且他對付這幫面貌醜陋的蟲人,哪裡有與我這般的和藹可親,直接上去就打。
他的手段也出奇,手往樹上一拽,立刻有一根青黝黝的藤蔓出現,他在空中輕輕一抖,光那炸響聲就讓人寒毛直豎,而後這藤蔓宛如毒蛇,朝著前方陡然卷了過去,一下子就捆中了其中一個。
那些與我交手的時候,顯得格外兇惡和靈活的蟲人,此刻在俞千二的面前,就跟特麼的玩具一樣,傻乎乎的,好像不會動彈。
捲住一人,俞千二就拿它當做了流星錘,好是一頓掄。
沒一會兒,那些蟲人就給他揍得落花流水,死傷大半,而剩餘的只有狼奔豕逐,四處逃命。
而即便是這樣,他也沒有放過,上躥下跳,不斷地打擊著這些蟲人,有的被突然活泛過來的藤蔓給捆住,然後給生生勒斷身子,有的則被他的長鞭給捲住,重重地砸在了樹幹之上。
他用的勁兒很大,這樣砸過去,完全就只有碎成一攤肉泥。
一直到最後,他留下了一個蟲人。
他將人家的翅膀給扯斷,然後大聲叫喊著,仿佛在那兒訓話,蟲人瑟瑟發抖,得到離開的示意之後,跌跌撞撞地逃離開了這裡,鑽入林子中,沒一會兒,影蹤不見。
我在樹洞裡瞧得目瞪口呆,想著還好我剛才沒有惹這位老爺子。
要是真的動起手來,我還真的不是他的對手。
而且人家這還是喝了一大瓶二鍋頭之後、有些醉醺醺的戰績,倘若他是清醒的,弄我豈不是跟玩兒一樣?
我滿懷敬畏之心地望著那老人折回這邊來,當他跨入窗戶,落在地上的時候,我朝著他拱手說道:“古有關公溫酒戰華雄,現如今也有俞前輩你醉酒退群醜,厲害,厲害之極啊!”
俞千二打著酒嗝,說呃,老子這一套,牛波伊吧?
我說妥妥,絕對牛!
他一來有些喝飄了,二來性子也是比較開朗,好不容易跟人說話,也沒有啥禁忌,笑著對我說道:“不是跟你吹,我俞家出身於江湖上最為神秘的苗疆萬毒窟之中,祖輩都是了不得的人士;你知道我剛才操弄樹木的那一手,叫做啥玩意兒不?”
我搖頭,說不曾知曉。
俞千二傲然說道:“青木乙罡!”
我捧哏道:“哇,聽著名字就很吊的樣子……”
俞千二哈哈大笑,說那是自然,這青木乙罡乃金木水火土五行法門之中,木之巔峰,凝練植物與自然之間精氣,凝結為罡,融入體內之後,天生便與大自然最為親近,練至登堂入室之時,便可以操控植株,還可以催生植物生長,而倘若是煉至登峰造極,甚至可以影響整個森林,爆發出恐怖的力量來……
聽到他的話語,我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小妖在金陵中山陵的時候,被那個神秘人殺害時,曾經使出的那一招森林之怒。
儘管我沒有瞧見過,卻感覺到那登峰造極,也莫過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