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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出三張折得整整齊齊的方子來,遞過去,王老闆小心翼翼地接了過來,瞧了一眼,沒口子地道謝。
朱炳文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說擇日不如撞日,現在就給你解蠱吧。
王老闆和牛笑姐姐都自覺離開,我也要跟著走,給朱炳文叫住了,說陸言你別走啊,留在這裡給我搭把手吧。
我說你這不是機密?
他笑了笑,說都是幹這一行的,有什麼機密可言,我只是怕他們瞧見了觸目驚心,影響治療進程,才叫人離開的,你留下吧,正好跟我一起查遺補缺。
我關上了臥室的門,朱炳文讓牛笑脫光了,躺床上去。
南方這邊沒有澡堂,這小子在女人面前脫過無數次,但是在男人面前卻沒有過機會,有些害羞,一直到朱炳文瞪了他一眼,方才知道厲害,將睡袍脫下,露出了坑坑窪窪的身體來。
瞧見這密集的孔洞,我即便是經歷過好幾次,心中還是本能地抗拒,而朱炳文卻沒有任何計較,走上前來,大致打量了一番,然後從背包里取出了一把艾糙。
他用艾糙沾了一些藥水,在牛笑的身上輕輕拍打了幾分鐘,將身子打得紅紅,然後將那陶罐子裡的水蛭給一根一根地揪了出來。
那陶罐之中,差不多有數百條,每一根都滑膩粘稠。
朱炳文十分有耐心,一根一根地揪出來,按照那孔洞的密集程度放在了皮膚表面上去,那拔毒雄蛭兇悍得很,被揪著的時候不停翻動身子,而一旦放在了皮膚上,立刻張口,開始吸血。
這玩意一咬,因為有麻醉效果,所以感覺不到,但是瞧見那細小的水蛭逐漸變粗變大,根根如同小拇指般粗細,那牛笑低頭一看,卻是嚇得半死。
他哭著喊道:“先生啊,這是幹什麼啊,這些鬼東西是什麼?”
朱炳文專心致志地布著拔毒雄蛭,頭也不抬地說道:“別鬧,這個是給你解蠱拔毒的,好東西。”
好東西?
瞧見自己胸口、腹部、手腳之上被這種密密麻麻的蟲子吸著,牛笑忍不住心中的恐懼,開始大聲地叫了起來:“我不治了,放開我,滾出我的房間!姐姐、姐夫,救我啊……”
隨著水蛭的增多,他變得歇斯底里起來,朱炳文皺著眉頭,看了我一眼,說陸言幫下忙。
我一愣,說怎麼弄?
他比了一個手勢,我會意,抬起手來,朝著牛笑的脖子處重重地砸了一下。
世間瞬間安靜了下來。
這時臥室那兒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牛笑姐姐驚聲喊道:“牛笑,你怎麼了?你沒事吧?裡面的兩位先生,我弟弟怎麼樣了?”
朱炳文專心致志地布著水蛭,無暇回答,我則安慰,說沒事的,馬上就好了,你們且等等。
剛剛說完,那臥室的門居然被一下子給撞開了來,牛笑姐姐瞧見自家弟弟身上蠕動著密密麻麻的水蛭,頓時就發出了一聲尖叫來。
啊……
第四十三章 錯綜複雜
牛笑的姐姐發出了驚悸的叫聲來,而朱炳文則不為所動,淡定自若地布置著水蛭。
他是如此的淡定,而牛笑的姐姐則陷入了一陣極度的恐懼之中。
她奮力衝進了臥室裡面來,我這才知道朱炳文留我在這裡的原因,連忙上前過去阻攔,結果那胖女人又抓又撓,而且還衝著我吐口水,髒話齊出。
我的臉給那女人用指甲撓了一下,心中也惱了,衝著在門口探頭的王老闆吼道:“王子道,你婆娘在這裡撒潑,你到底管不管?”
牛笑姐姐扯著嗓子吼道:“我撒潑?你們把我弟弟弄成這個樣子,你們這是謀殺,謀殺!”
王老闆也上前來賠笑,說陸先生,到底怎麼回事,怎麼會變成這樣子呢?
我沒辦法,只有跟他們解釋,說你小舅子體內太多的殘毒了,如果不用這些水蛭將其吸出來的話,就會越存越久,最終對他的身體機能產生最大的破壞,我們這是在救人,懂不懂?
王老闆點頭,表示理解,而牛笑姐姐瞧見自家小弟的背上全部都是大拇指一般粗細、不斷蠕動的水蛭,頓時就忍不住了。
她又揮舞著手,朝著我臉上撓來,口中大吼道:“你們是在殺人,那些螞蝗把我弟弟的血都吸乾了,他可怎麼活?”
我瞧見她胡攪蠻纏,心中頓時就火了,一把將其推到了地上去,抹了一把臉上的口水,氣呼呼地衝著王老闆罵道:“把你婆娘給拉走,不然別怪我不客氣了。”
那婦人一屁股摔在了厚厚的地毯上,頓時就惱了,放聲大哭了起來。
她乾嚎一陣,瞧見自家老公並不管,卻是想起了拍賣會上的情形來,一骨碌就爬了起來,衝著我們吼道:“別以為會些三腳貓的功夫,就可以為所欲為了,我去找慈元閣的人做主,弄死你們這些狗日的……”
她匆匆而去,而王老闆則在旁邊點頭哈腰地賠罪,朱炳文一臉木然,而我則平靜地說道:“把門帶上,謝謝。”
門關上之後,我去洗手間洗了一把臉,回到房間裡來,朱炳文已經將水蛭全部布置妥當,然後開始將吸滿了血的水蛭拔出來,找了一個盤子擱著,當裡面擺下二十幾根手指粗的水蛭時,他撒了一把粉末,那水蛭就開始吐出了髒物來。
這些髒物五花八門,有殘缺不全的蟲屍、有凝固的血塊、有古怪的結締組織……
那些吐出了各種髒物的水蛭又給放回了牛笑的身體裡去,尾巴被朱炳文捏了一下,卻不得不將過濾之後的鮮血重新吐回了牛笑的身體裡去。
如此忙碌一會兒,套間外面又傳來了那女人的大嗓門兒:“你們慈元閣不是說會照顧所有客人的生命和財產安全麼,裡面兩個傢伙現在在謀殺我弟弟,你們到底給不給我們做主?”
黃小餅的聲音傳了過來,說女士你先別激動,走開一些,我進去看看再說。
吱呀……
門被推開,黃小餅那肥碩的軀體擠了進來他,探頭瞧了一眼,最先看見了我,驚訝地問道:“啊,陸言,你怎麼在這裡?”
我說你進來的時候,能不能順帶著把門也關上呢?
黃小餅目光移到了床上的牛笑和正在專心拔毒的朱炳文身上來,瞧了一下,擠進來,並且將門給關上,說你們這是在救人呢?
我說你倒是見多識廣。
黃小餅說這都看不出來,我不是白混了?
我說他在跟人治病呢,家屬不理解,一直鬧的話,影響挺不好的,你要是有空的話,出去安撫一下吧。
他說你不跟我一起去?
我說我還要見識一下,黃小餅點頭,離開了臥房,出去跟王老闆夫婦解釋起來。
這時外面終於安靜了下來,沒有人再進來打擾我們。
大約過了半個多小時,朱炳文終於將所有的餘毒都通過那水蛭拔出,裝了滿滿一大盤子,而血也換了大半,方才鬆了一口氣,對我說道:“還好有你在,要不然耽誤了治療,麻煩還挺大的。”
我說你救了五個人,是不是都遇到這樣的情況?
他搖頭,說不會,事前跟家屬做過溝通,只要不是特別難纏的主兒,一般問題都不大,只有想剛才那女人一樣以自我為中心的奇葩,方才會比較麻煩,所幸這事兒我遇得不多。
我指著那堆得滿滿的盤子,說這些東西你怎麼處理?
朱炳文說這些東西有劇毒,直接丟棄肯定是不行的,如果有條件,我會把它們都給丟進高溫爐里;而實在不行的話,也可以用厚塑膠袋包裹起來,埋在土裡面去。
我說既然如此,不如交給我吧。
朱炳文一愣,打量了我一眼,隱約猜到了一些事情,也沒有問我用途,點了點頭,說我沒有意見。
我在房間裡找到了一垃圾袋,將其兜好,留著給小紅加餐,而這時朱炳文也終於將最後一條拔毒雄蛭給收了起來,這時瞧見那牛笑的渾身上下又紅又腫,不過那些孔洞卻是都被封堵了起來。
有一層黏液一般的東西積累,形成了新的皮膚層。
忙完了這些,朱炳文口中念念有詞,對著那一罐拔毒雄蛭拜了又拜,完畢之後,方才長舒了一口氣,對我說道:“差不多完成了。”
我伸手與他相握,說恭喜你。
兩人推開了房門,走到了客廳裡面來,等待多時的王老闆和胖婦人趕忙走到我們跟前來,王老闆一臉期待地問道:“怎麼樣了?”
朱炳文顯得十分疲憊,看了他一眼,說差不多了,叫你們準備的糙藥熬了沒有?
王老闆搓著手,尷尬地笑道:“這個,嘿嘿,這個……”
旁邊的牛笑姐姐一臉笑容,衝著我道歉,說這位大兄弟,對不住了,姐姐我剛才是關心則亂,聽到黃食神解釋了之後,才知道你們這是在治病救人,哎呀,你們說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