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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般說著,我也沒有再爭執,想著我既然有這手藝,也不怕弄不出來。
只是把小妖和蟲蟲的木雕拿給一個陌生男人,讓他每天觀摩思量,心中多少也感覺到有一些奇怪而已。
於南南準備製作招魂符了,讓我迴避,不用走遠,在台階處等待即可。
過了差不多半個多小時,我聽到一陣驚木拍板之聲,然後於南南說道:“胖虎,拿給他吧。”
我轉過頭來,卻瞧見於南南身邊那頭灰白色的大肥貓抱著一個木雕,奔到了我的這邊來。
我俯身拿起,瞧見這也是一個木雕,不用與我的相比,卻顯得簡陋許多,面目抽象,幾乎就是一根木杵子,不過上面卻雕著許多微小的符文,然後用紅線纏繞,顯得十分精細。
於南南的輪椅往後,將他拖入黑暗之中,而他則緩聲說道:“陸言,你日後若是想通,決定放下仇恨,專心煉器的話,可以過來找我。”
我朝著他躬身點頭,然後循著石階往上,離開了地下室。
離開這屋子,我回到了院子裡來,蕭璐琪瞧見我走了出來,趕忙走到我跟前,問道:“怎麼樣,得了麼?”
我點頭,然後從兜里掏出了那招魂符來。
蕭璐琪伸手過來拿,而這個時候蟲蟲則搶先一步抓到了手裡,頗為緊張地說道:“還是由我來保管吧?”
她倒也沒有立刻收起,而是給蕭璐琪看了一眼,方才收到懷裡去。
蕭璐琪尷尬地笑了笑,然後對那白鬍子老頭說道:“古大爺,真是麻煩您了……”
白鬍子老頭兒和蕭璐琪寒暄,而我則把蟲蟲拉到了一邊,低聲問道:“小妖還活著,對麼?”
蟲蟲猛然仰起頭來,看了我一眼,眯眼說道:“你知道什麼?”
我瞧見她並不否認,不由得激動起來,低聲說道:“我剛才央求那於大師製作招魂符的時候,他告訴我,說此物的功效,在於聚攏生魂,不然拿這個也沒有別的用——你說這是為了超度小妖的神魂,是騙人的吧?”
蟲蟲抿著嘴,不說話。
我越發地焦急了起來,說你倒是告訴我啊,難道你連我都不信任?
蟲蟲搖了搖頭,說你不必多問,到時候就知道了。
我瞧見蟲蟲依舊不肯說,不過臉上的神情已經說明了一切,整個人突然間就變得輕鬆了許多,仿佛心頭上面的重擔,一下子就沒有了。
儘管我不知道蟲蟲到底有什麼辦法,為何這般奇奇怪怪,但是我可以肯定一點,那就是有希望了。
既然有希望,又何必沉淪自責?
我長吸了一口氣,整個人就變得有了精神,而這個時候,蕭璐琪也與白鬍子老頭寒暄告別,轉過頭來找我們離開,瞧見我嘴角浮現出笑容,不由得詫異道:“你們兩個,到底咋了?”
我搖了搖頭,說沒什麼。
蕭璐琪說你們肯定有事,要不然不會這樣子的。
我們離開了於大師這兒,回到了汽車跟前來,這車是戴局長自己的,一輛開了好幾年的比亞迪,因為蕭璐琪帶我們過來辦事,就留給了我們。
蕭璐琪沒有進車,而是問蟲蟲道:“接下來去哪兒?”
蟲蟲的目光往不遠處的小湖望了過去,說這片湖水挺美的,我也累了,就在這湖邊休息一下吧。
蕭璐琪聳了聳肩膀,說隨你吧。
她上了車,並沒有發動,而是給林佑打電話,而就在此時,我瞧見有一個穿著灰白色中山裝的男人從遠處走了過來,朝我們這裡望了一眼,沒有說話,而是直接走進了於大師的院子裡去。
我對中山裝有些過敏,所以那人一出現的時候,我頓時就緊張不已,拉了一下蟲蟲,低聲問道:“是他麼?”
蟲蟲搖頭,說不是。
蕭璐琪一邊打著電話,一邊轉頭打量,簡單講了兩句之後,疑惑地說道:“咦,他怎麼會在這裡?”
我問這人是誰?
蕭璐琪說這人叫做董仲明,是黑手雙城的手下。
我的心咯噔一跳,看了一眼蟲蟲,發現她面無表情,然後對蕭璐琪說道:“開車吧,對了,林佑那邊怎麼樣?”
蕭璐琪說已經到魔都了,人已經放進維生冰櫃裡面了,正在簽署保密協議。
車子啟動,一路朝著湖邊行去,開到了一棵鬼槐下面停下。
蕭璐琪打開車窗,將靠椅調低,說既然如此,那我們就睡一下吧。
昨夜一直忙碌,她也是疲憊不堪,沒一會兒就睡著了,我有心想跟蟲蟲繼續聊起先前的話題,然而發現蟲蟲也閉上了眼,沒有辦法,只有下了車,在湖邊走了一圈。
而我剛剛回來的時候,瞧見那個叫做董仲明的男人,正朝著車子這邊走了過來。
第十一章 小妖重生
“你就是陸言?”
董仲明走到了我的跟前來,開口問起,我點了點頭,他則伸出手來,對我說道:“我叫做董仲明,跟布魚、林齊鳴他們幾個以前是同事,聽他們提起過你。”
因為中山裝的緣故,我對這人有些防備,眯著眼睛點頭,說你好。
他能夠感受到我的戒備之心,瞧了一眼不遠處的汽車,說道:“蕭老大的女兒在那邊?”
我點頭,說昨天忙了一夜,現在睡著了。
董仲明停了一下,方才說道:“小妖姑娘的事情,我也是剛剛聽到的,唉,如果陸左在這裡,應該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了。”
我本來想平淡處置,然而聽到他這話,卻終究忍不住了,冷笑著說道:“他現在可是通緝犯,怎麼可能敢露面?”
董仲明說不,我跟陸左並肩作戰過,知道他是什麼人。
我笑了,說你們都說陸左是無辜的,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給他說話,這樣子有意思麼?
董仲明說你怎麼知道我們沒有在努力?
我聳了聳肩膀,說誰知道呢?反正目前的結果是,滿世界都在通緝那個曾經拯救過這個世界的人,而他身邊的戰友,他的摯愛,卻一個又一個的被打倒,被屠殺——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不過你們想過一點沒有,陸左倒下了,蕭克明倒下了,下一個倒下的,將會是誰?
董仲明的眉頭陡然一跳,說陸言你想說什麼?
我嘆了一口氣,然後說道:“不好意思,我只是發一下牢騷而已,董領導你別介意啊……”
董仲明瞧見我這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也嘆了一口氣,對我說道:“如果你有機會見到陸左,幫我董仲明帶一句話給他——床單永遠還是那個床單,為了兄弟朋友,即便是死亡,也在所不惜。”
說完這句話,他轉身離開,甚至都沒有去與蕭璐琪打招呼的意思。
我望著董仲明蕭瑟的身影,心中不由得多出了幾分後悔來。
也許這個人,是真心想要幫我們的。
這般想著,另外一個念頭又浮現在了心裡——這董仲明跟余佳源是一夥兒的,余佳源能夠在我的身上放竊聽器,他又何嘗不會假言假語地哄騙於我呢?
江湖險惡,我可千萬不能妄信他人。
蟲蟲仿佛睏倦急了,一腳就睡到了天黑,一直到了大半夜,方才伸了懶腰醒過來。
我一大男人,有些不好意思跟兩位女生擠在那車裡,於是把這小湖給逛了一遍,結合起十二法門裡面的一些內容,感覺這湖水的風水十分古怪,有一種匯陰藏魂的氣勢,越發覺得蟲蟲所作的這些,定有隱情。
蟲蟲醒過來之後,瞧見旁邊無聊玩著手機的蕭璐琪,說我去解手。
蕭璐琪說我陪你去。
蟲蟲搖頭,指著我說不用,讓陸言陪我便可以了。
蕭璐琪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來,說要不要我迴避一下呢?
蟲蟲很認真地點頭,說可以,我覺得有一些餓,不知道附近有沒有賣夜宵的地方,你幫忙去打包兩份,我們路上吃,好麼?
蕭璐琪並非笨人,聽到蟲蟲有意支開她,沉默了一下,然後說道:“好!”
蟲蟲下車,蕭璐琪發動汽車,離開了這裡。
隨著車燈遠去,蟲蟲回過頭來,看著我,說你今天白天的時候,不是很好奇麼,跟我走吧。
她從隨身的兜里摸出了那隻拍賣回來的小雞崽子,丟在了地上,那白皮貓大人養了這些天之後,身上長出了奶白色的細碎容貌來,身體靈活健壯,邁著小腳丫子,就朝著前往快速跑去,而蟲蟲則跟在了後面。
我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也跟在了後面一路走。
小湖的東面有一片柳樹林子,那小雞崽子走到了一個水窪子的跟前來,停下,然後回頭瞧著蟲蟲。
我仔細一看,它居然在點頭。
蟲蟲從隨身的背包裡面拿出了之前從於大師那兒求來的招魂符,插在了泥土裡,然後又點上了兩根香燭,一把線香,摸出了兩張黃紙符來,微微一抖,那紙符便無火自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