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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塊山石跟前,屈胖三乾脆不走了,直接盤腿而坐起來。
我問他話語,他也不答,幾次之後,我便沒有再問。
很顯然,屈胖三遇到難題了。
眼看著天色灰濛濛的,慢慢過渡到了清晨來,我心中越發焦急起來。
而越是如此,我越得保持鎮定,不敢胡亂出聲,害怕打擾到這傢伙的思考。
如此又過了半個小時,屈胖三陡然睜開了眼睛來。
他盯著我,說陸言,你感受一下,我們的腳下,是不是有什麼地煞惡靈在。
我問什麼叫做地煞惡靈?
屈胖三說就是有意志的地煞靈脈,被某種神魂給感染了。
我沒有猶豫,立刻入定,然後將心思往下沉浸,沒一會兒,我感受到了一股深不見底的恐怖漩渦,出現在了我的眼前,入目處遍地粉紅色的光芒,然後是扭曲不定的光環,充滿了一種古怪的氣息。
我一接觸,立刻就感覺到渾身如遭雷轟,陡然睜開了眼睛來。
屈胖三連忙問起,而當我將實際情況給他表明之後,他點了點頭,說事情對上了,這裡應該藏得有桃花惡煞,正是有此物的不斷運轉和更替,方才使得我都迷失了方向。
我說那現在該怎麼辦?
屈胖三沉默了一會兒,對我說道:“如果我們沒有進來的話,最好的辦法就是離開,但此刻既然已經深陷其中,就沒有必要再三心二意了,我這裡有個方法,應該能夠找到守陣者的方位,到時候將人給脅迫了,讓他送我們離開便是了。”
我心中驚訝,說人家肯麼?
屈胖三嘿嘿一笑,說刀尖頂在心口上,不肯也得肯。
說罷,他從腳下摸出了三撮土來,然後在口中念念有詞,一邊念,一邊將泥土給灑落在地上,並且仔細地觀察散落的方向和形狀。
這是在占卜,一種完全依靠上天和氣運的手段。
真的能夠找到守陣者的所在?
就在我心生懷疑的時候,屈胖三已經弄完這一切,帶著我左轉右轉,如此十分鐘之後,突然間前面一空,桃林間有一屋子出現,而在屋子前面的空地處,則有各種光華浮現。
屈胖三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對我說道:“準備好打悶棍了沒有?”
我一愣,說打悶棍幹嘛?
屈胖三說廢話,當然是讓他送我們離開了——你放心,不管這裡的人有多麼牛波伊,你只需要記住一點,他將自己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維持法陣的上面來,就給了我們足夠的機會。
聽他解釋,我深吸一口氣,然後與屈胖三兩人一起,偷偷摸摸地朝著那糙房摸了過去。
兩人來到屋子外,從空隙之中往裡瞧,但見有一個鬚髮皆白的老頭子正盤腿坐在裡面,然後在他的頭頂之上,則有一張宛如絲帛的陣圖。
陣圖之上,有諸多亮點,有的紅、有的青、有的黑,而老頭子則不斷揮舞雙手,調整著各種配置。
然而當我伸手入懷,準備拿出破敗王者之劍對其進行威脅的時候,裡面卻突然傳來了聲音:“來者皆是客,門外那位朋友,老朽這裡雖然並無好茶,也無好酒,不過相請不如偶遇,既來了,便留在寒舍,喝杯清茶如何?”
我的心頭一跳,沒想到這傢伙的神識如此強大,居然能夠感受到我在外面。
被人點了名,我沒有辦法,收回腰間的手,高高舉在了頭頂,說前輩,我只是誤入此地,一不小心就來到了這裡,心中好奇,就偷看了兩眼,還請原諒。
老頭子說道:“你且進來。”
我沒有再隱藏身形,從正門口進入,只見那老頭子懶洋洋地睜開了眼睛來,說你就是巡防營通緝的那個賊人?
我應了一聲,正想著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呢,突然間就聽到了“砰”的一聲響。
我抬頭過去,卻見屈胖三拿著一根木頭,將這操控法陣的老頭子給直接砸暈了去。
好狠!
第四十八章 氣度,尋仇
敲悶棍。
屈胖三分析得並不錯,這老頭子將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維持法陣之上,所以並沒有能夠防備得住這突然的偷襲。
這傢伙一棒子將人家給砸暈了之後,躡手躡腳地走到了前面來,仔細打量一番之後,吸了一口涼氣,說好傢夥蓬萊島當真是群英薈萃啊,這老頭子的修為絕高,要不是被法陣牽制住,我們兩個加到一起來,再乘以兩倍,都未必是他的對手。
屈胖三一向狂妄自大,能夠從他嘴裡說出這樣的話語來,顯然是對這老頭子十分忌憚。
不過蓬萊島碧游宮中,陰盛陽衰,這老頭子到底什麼身份呢?
我心中疑惑,而屈胖三則滿世界地翻找東西,我瞧見他放著破陣的那陣圖不管,而是四處搜尋,有些驚詫,說你幹嘛?
屈胖三哭喪著臉說道:“這回咱可惹了大麻煩,我得給他寫個條子道歉,要不然老傢伙真的發起火來,非要追殺咱的話,我們連這島都未必能夠出得了,更何況是潛伏在這裡,給趙公明找麻煩?”
我說他竟有這麼厲害?
屈胖三臉色陰沉,說東海蓬萊島,這偌大碧游宮中,若論實力,此人當排第一。
我擦!?
聽到這話語,我忍不住叫出了聲來,說你是怎麼確認的?
屈胖三說直覺。
我撇了一下嘴,說三兒,不是我不信任你,但這事兒實在是有些太古怪了,這老頭兒啥事都沒有做,直接給你來了這麼一板磚,人就昏倒了,然後你告訴我,說人是東海蓬萊島、碧游宮中的第一高手,言下之意,就是說那第一高手在你面前,走不過一招?這樣變著法子的夸自己,實在是太無恥了一點……
屈胖三說你覺得我是這樣的人麼?
我點頭,說嗯,是的。
屈胖三氣得直翻白眼,說我告訴你吧,這傢伙在一心三用,一邊操控桃花林大陣,一邊在入定感悟,一邊還分神過來應付你我,這等手段,已經夠駭人聽聞了,他若是動了嗔怒,想要拿捏你我的話,我們如何能夠逃脫?
這傢伙對於境界的理解,遠遠高出於我,他說這老頭兒厲害,那就厲害了。
我瞧見屈胖三找來了筆墨,然後歪歪扭扭地寫道:“對不起哈,對於剛才的偷襲我們表示很抱歉,不過我們真的只是為了自保而已,不敢冒犯前輩——碧游宮中多jian妄,我們兄弟二人不過是被jian人所誣陷,方才會如此狼狽,這情形想必前輩也是看在眼裡,記在心頭,所以您放心,我們日後定然幫忙,把這幫傢伙給對付了去,讓您心情好一些,也彌補晚輩的冒犯之意……”
他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地寫完了這條子,我看了一遍,說既然這麼牛,你又不確定他是否會原諒咱們,此刻他昏迷在地,不如……
我將手往脖子處一抹,比了這麼一個手勢。
屈胖三倒抽了一口涼氣,看了我一眼,說咦,沒看出來啊,陸言你丫的居然這麼心黑手辣?
我說你覺得可行不?
屈胖三翻了一下白眼,說可行你妹啊,人東海蓬萊島怎麼著也是修行三大聖地,雖然這些年名聲不顯,但至少也是江湖正統,人攔著咱們逃命,我們不得已而為之,已經算是大不敬了,你還想著將人給殺了,真想惹上碧游宮這大敵不成?
我忍不住翻了白眼,說你剛才敲悶棍的時候,可沒有這般善良。
屈胖三沉吟道:“此一時彼一時也……”
說罷,他伸手抓向了那懸在半空中的桃花林陣圖,在那虛妄的空間之中,雙手不斷撥弄,仿佛在繡花一般。
如此搞了幾分鐘,屈胖三一蹦而起,說我明白了,精妙,果然精妙啊,這東海蓬萊島中,沒想到會有這般厲害的法子,這可比那陷空洞要厲害千百倍了……
我不管他的欣喜,只關心一件事情,說怎麼樣,我們可以離開了麼?
屈胖三將道歉兒的紙條壓在了桌子上,然後將老者扶到了座椅上安歇,居然還朝著他恭恭敬敬地鞠了三個躬,這才帶著我往外走。
出了茅廬,我說人都給你敲昏了,你這假模假式地是幹嘛呢,做給誰看?
屈胖三一臉嚴肅地說道:“我剛才偷學了他桃花陣圖裡面的東西,從這一點上來說,他當為吾師,受我三拜。”
這是我第一次聽到他說出這般鄭重其事的話語來,一時間驚得說不出話來。
而接下來,不到一刻鐘,我們終於走出了桃花林,遠遠望去,繁華熱鬧的碼頭社區就在田野的盡頭。
而再往那邊走,便是一望無際的大海。
終於走出來了。
我滿心欣喜,而屈胖三這個時候卻轉過了頭去,望著那滿是桃花林的深處,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我說你怎麼了,大姨媽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