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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招弟的老公也在旁邊幫腔,說家裡面現在不方便接待客人,阿峰呢也是鬧了一整天了,要不然等他好一些了,你再來吧?
一屋子人都在趕我,只有覃招弟幫我說了兩句好話,而就在這個時候,門外有腳步聲,吱呀一推開,有個半老頭子喊道:“嫂子,咸寧廟的李師傅過來了。”
咸寧廟是這一帶比較有名的香場,也就只有金台寺、普陀寺能夠比得下。
南方省這一帶迷信風氣比較重,所以不但佛教、道教鼎盛,還有許多的風水師傅、香場居士,這位李師傅就是職業居士,專門幫人看香、算卦、算八字、看風水等事兒,也算得上是挺有名。
不過他們這些人呢,不是真正的出家,本身也當做是一份工作,而且還是挺賺錢的行業。
我也是聽阿峰以前說過的,說這位李應龍李師傅,在市區里就有五套房子,家裡的資產幾千萬,是個頂有錢的大人物。
他們家請這位師傅過來,應該是花了大價錢的。
那師傅一來,眾人都圍了上去,也沒有人注意到我了,我便與屈胖三兩人站在角落裡,也不說話。
那李師傅五十多歲,一臉橫肉,穿著黑褲子白褂衫,踩著千層布鞋,背著一個居士袋,倒也挺有風範的,他進了屋子裡之後,四處打量了一下,又問詢了一下阿峰的父母那具體情況,然後方才點頭,說把門打開,他進去看一下。
阿峰的父親是個又高又瘦的老頭兒,拿著鑰匙,將房門打開。
房間裡面黑乎乎的,莫名有一股陰氣吹了出來,李師傅人還沒進門,感受了一下氣息,忍不住喊道:“哇嗬,好重的煞氣啊……”
他倒也是個有些道行的人,要不然那麼多錢也不是白騙的,從居士布袋裡摸出了三根蠟燭來,先劃燃了一根火柴,又用火柴點燃香火,這才用香火點燃了蠟燭,一步一步,都不敢錯。
如此三根蠟燭點完,他將第一個蠟燭擺在了門口處,第二根擺在了屋子裡的桌子上。
而第三根,則端在了阿峰的面前來。
我從人群後面望去,卻見阿峰被捆在了一張靠背椅上面,是麻繩,捆得結結實實的,一開始的時候他還是保持著安靜,然而當面前的燭火照在了他的臉上時,他突然一下子就抬起了頭來。
他臉上的肌肉僵直成一團,雙目往上翻,弄成了白眼,那燭光一照,就好像鬼一樣。
李師傅嚇了一跳,而阿峰也仿佛見到了鬼一般,使勁兒扭動著身子,瘋狂大叫道:“放開我,你們放開我——你們這些傢伙都想要害我,想要殺死我,快放開我啊,求求你們了……”
一開始的時候,他還是厲喝,而到了後來,居然變成了苦苦的哀求。
他的心中顯然是充滿了恐懼,被一種莫名的恐怖所籠罩著。
瞧見昔日的好友變成如此模樣,我的心中好疼。
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李師傅開始做起了法來,在房間裡不斷地騰挪跳躍著,然後從居士袋裡摸出了一大把的香灰來,灑在了阿峰的身上去,口中念念有詞。
他這咒訣居然是粵語,我勉強能夠聽懂幾句,具體連在一起,又有些迷糊。
這房間裡的氣息有些陰森,窗簾拉得緊緊,一點光兒都照不進來,只有那三根蠟燭的光芒,而且還不斷地跳躍,看著格外嚇人。
客廳裡面圍觀的人都下意識地往後退去,而我和屈胖三為了瞧得更清楚一些,則一步一步地往前面擠。
大概是被擋住了視線,阿峰的姐夫上前來,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說你沒事就先走啊……
話還沒說完,他卻一下子就叫了起來,手如觸電一般收回。
我的身上有很強烈的靜電,可不是尋常人能夠觸碰得了的,他吃了一下暗虧,臉上一下子惱怒起來,而這個時候,房間裡作法的李師傅一聲大叫,接著他拿在手中的蠟燭一下子就熄滅了。
下一秒,桌子上的也熄滅了。
在門口這兒的蠟燭就要熄滅的時候,他逃一般地跑了出來。
他幾乎是摔著出來的,趴到在了客廳地板上,口中吐了一口血。
在眾人驚駭的注視下,李師傅一臉蒼白地說道:“好厲害的小鬼降頭術,太恐怖了,這是東南亞邪法!你們兒子我救不了,這個得請金台寺的崇光大師傅過來,不然沒人能夠治得住——哎,小朋友,別進去,有危險……”
他驚聲尖叫著,而這個時候屈胖三已經進了屋子裡去。
幾秒鐘之後,他折返了回來,手中捏著一個滿臉青黛的小娃娃,說你剛才說的那玩意,就是這個?
呃……
第四章 真兇是誰
呃?
李師傅一臉錯愕地望著屈胖三兩根手指捏著的那小東西,這玩意有點兒像是那藤上結的葫蘆,渾身散發著黑氣,一臉青厲,滿目猙獰,尋常人瞧一眼,心臟只撲騰,呼吸急促,估計就快要暈厥過去。
客廳里阿峰的家人瞧見了,都有些站不住,他父母更是一屁股坐在沙發上,話都說不出來。
而這李師傅算是有點兒道行的,認真打量了一下,一拍大腿,說對,就是這個,這應該是東南亞那邊的養小鬼,這東西十分邪門,因為受過東南亞黑巫僧的加持,所以很強大,也能夠迷惑人的心智——小孩兒,你趕緊拿開,免得引禍上身……
他一臉關切的模樣,讓人生出幾分好感來,我在旁邊呵斥道:“三兒,別嚇到法師了。”
屈胖三白了我一眼,不過還是聽了我的話,說了一聲:“哦。”
話音一落,他將那恐怖的小鬼頭抓起來,往嘴巴裡面一送,然後就像嚼泡腳鳳爪、或者鴨脖子一樣,骨碌幾聲,便將那玩意給吞進了肚子裡去。
呃……
李師傅看得兩眼發直,滿臉懵逼,有點兒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不過隨著屈胖三的咀嚼聲,這房間裡面那股陰森之氣卻一點一點地消退了,恢復了正常來。
李師傅這時方才反應過來,朝著屈胖三一拱手,說這位小先生好手段,不知道是哪位師傅的高徒?
屈胖三揮了揮手,說我師父早死了,說了你也不認識。
阿峰的家人在旁邊看得發愣,他小叔走上前來,低聲問道:“李師傅,事情到底怎麼樣了?”
李師傅看了我們一眼,說你們也是,有這樣的高人在身邊,還請我過來丟臉,真不厚道……
啊?
眾人也是一臉懵逼,然而李師傅的話語裡卻並沒有太多的責備之意,而是從兜里摸出了兩張名片來,一張遞給了屈胖三,一張遞給了我,說兩位,我在這附近咸寧廟上班,兩位若是有機會的話,可以過來指導指導,都是同行,交流出真知。
屈胖三接了過來,不置可否,而我則比較客氣一些,接了名片,說好,如果有機會,一定拜訪。
李師傅瞧見我們不願意報姓名,也不多問。
他是個懂規矩的人,自然知道行走江湖的忌諱,朝著我們一拱手,說這裡既然有兩位在,那我就不參與了,如此就告別了。
他轉身就要走,這時阿峰的小叔迎了上來,說李師傅,阿峰沒事兒了麼?
李師傅一臉崇敬地指著我們,說有這兩位在,哪裡會有問題?
阿峰小叔慌忙給自家哥哥使眼色,而阿峰父親則趕忙從兜里摸出了一個鼓鼓的大紅包來,要遞給李師傅,李師傅不肯收,說我剛才獻醜了,事情不是我辦的,無功不受祿,先走了,先走。
他硬是不肯收,執意離開,而阿峰的小叔則匆忙過去送。
兩人一走,剩下一屋子的人,一臉迷茫地望著我和屈胖三,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老太太和阿峰姐夫想起剛才一意要趕我們離開,臉上不由得一陣臊紅,好在阿峰他姐姐覃招弟反應過來,滿臉笑容地說道:“哎呀,陸言,沒想到你們還懂這個?”
我推到了屈胖三那兒去,說都是我表弟的事兒,我就是帶他過來瞧一下的。
覃招弟說你也不早說?
我說阿峰不知道得罪了誰,竟然有人給他下小鬼降頭這樣歹毒的手段,招弟姐我等跟阿峰好好談一談,到時候再說,可以麼?
覃招弟慌忙說你忙你的,你忙……
我朝著客廳里的其他人禮貌地點了點頭,然後走進了房間裡去。
將門一光,我走到阿峰的跟前來,把他身上的繩子給解開,然後把他扶到了床上去,瞧見桌子上面有一杯水,便給他餵了一些。
沒一會兒,阿峰悠悠地醒了過來,睜眼瞧見一個黑影,說誰啊?
我讓屈胖三拉開窗簾,然後說道:“是我,阿峰。”
阿峰有些疲憊地說道:“啊,陸言啊,是你?對不起,我不知道怎麼回事,好像喝了假酒,頭好痛,身子又軟,還做了好久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