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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做點頭,說走吧。
我們來到了之前停留的地方,在陸左的帶動下,離開了茅山後院,然後又趕路而行,匆匆走到了山門附近,再一次的轉移,離開了茅山宗。
一切行雲流水,沒有半點兒滯澀。
離開了茅山宗之後,大家緊張的情緒終於平靜了許多,走在林間,我方才敢問起阿普陀的事情來,得知此物是一頭恐怖的修羅魔王,有著一大片的疆域和子民,還可以不死不滅,儘管肉體被摧毀,但也可以從意識之海中重生出來。
不過就是這般厲害的傢伙,卻非要跑茅山來晃蕩,結果被人弄了,關了起來,處心積慮造反越獄,又被剛剛成就地仙果位的陶晉鴻給逮了個正著。
它最終成為了茅山的看門狗。
即便是死去了,重生而出,也因為靈魂之中的鎖鏈,最終又重新回歸而來。
聽到這個消息,我不寒而慄。
地仙果然厲害。
大家聊著,準備離開茅山,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間陸左開口說道:“大家噤聲。”
眾人停住了腳步,不敢再說話。
我左右查看,也沒有發現哪兒有動靜啊,而就在這個時候,從左邊的林子裡緩緩走出了一個人來,朗聲說道:“不愧是苗疆蠱王陸左,警覺性就是高,我都用上了天山神池宮的遁世環,結果還給你發現了……”
第三十八章 天才瘋子
那是一個長相十分普通的中年男人,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扔在人群之中,再想去找,估計都找不出來。
他穿著一身黑色綢緞的練功服,緩步走到了我們的跟前來,然後拱手說道:“一直聽主人說起聞名天下的左道二人,他認為兩位是當世之人傑,聽得我們這些下面辦事兒的,都忍不住心中痒痒——太皇黃曾天劍主,拜見各位。”
男人站立在離我們七八米之外的林中,腳步不丁不八,落定之後,自然就有一股古怪的氣勢撲面而來。
這種氣勢,很沉重。
瞧見這場景,我們都為之詫異,互看了一眼,陸左上前一步,問道:“閣下名字。”
那人傲然說道:“太皇黃曾天劍主。”
雜毛小道在旁邊笑了,說按照葫蘆娃的套路,是不是得說,像你這樣二逼的人,還有三十五個?
太皇黃曾天屬於道家宇宙學說中三十六層天裡,三界之中欲界第一層,也是三十六層天的門戶之所在;而三十六層天,也是漢族民間宗教道教根據道生萬物的宇宙創世理論,構想出來的神仙所處的空間。
這每一重天,都有得道的天神統轄著。
雜毛小道的這話兒頗有調侃之意,然而那男人聽了,卻笑了起來。
他說道:“蒼天已死,黃天當立,舊秩序破滅,總會有新秩序生出,立典大戰之後,一切都塵歸塵,土歸土,如你所言,像我這樣厲害的,還有許多,不過卻沒有三十五個……”
雜毛小道皺眉,說太平教的?
對方開口所說的“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是東漢末年時鉅鹿人張角領導黃巾起義時喊的口號,全部的叫做“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而張角所領導的教門,被稱之為太平教,不過後來隨著黃巾起義的破滅而衰落,隨後分裂衍化為兩支(說法各異),一曰五斗米教,也就是天師正一道的前身,還有一個,名曰事魔教。
前者十分聞名,而後者卻是世人罕有知曉,蓋因事魔教的教義激進,有點兒類似反人類、反社會,所以一直都被當權者打壓,不得出頭。
很多宗教傳法,都會給自己取一個美妙的名字,用來迷惑教眾,收取信徒。
但這個事魔教卻很執著於這名字,只因為它從事的是精英教育。
它信奉以暴制暴,用暴力來拯救世界,以身事魔。
每一個傳人,都是不世出的魔頭。
這個宗門最後的輝煌是北宋末年的時候,那一代的傳人聚亂於梁山,引發了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一共一百零八的大魔頭的大動亂,結果最終被一位名不見經傳的王姓老者,一人一劍,陸續斬殺。
這些都是屈胖三平日裡跟我閒聊的江湖過往,按理說太平教早已不再,《太平御覽經》也消失人間,不可能重現。
但這人的行為古怪,卻引發了雜毛小道的猜測。
那人依舊搖頭。
陸左有點兒不耐煩了,說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你沒事兒在這裡蹲著我們,意欲何為?
事實上這人一出現的時候,我們就開始四處觀望了,倘若不是來到這兒的,就只有他這麼一個人,而不是十面埋伏,說不定我們已經一擁而上了。
要知道,現如今陸左的身份可不安全,之前還有宗教總局特勤四組的人堵在句容蕭家的大院裡,拼了得罪蕭大伯、受處分也要搜查。
可見有人對抓捕陸左,還有打擊我們這群人,有多執念了。
這個人莫名出現,簡直是太古怪了。
最讓人詫異的,是我們這一次的行動如此隱秘,他居然還能夠找上門來,在這裡堵著我們,這給我們所有人都帶來了強烈的不安全感。
沒人願意自己的行蹤給別人掌握得死死的。
那人笑了。
他從腰間摸出了一把劍來,然後說道:“閣下是想知道我為什麼能夠在這裡找到你們吧?來,跟我打一架,贏了我,我便告訴你們一切。”
聽到這話兒的時候,我的眉頭一陣狂跳。
這人太狂妄了。
真的,從他在這兒堵住我們開始,他給我的感覺就純粹是一個妄人。
就算陸左如同以前一般,在天山大戰之後就一直廢了,但我們這兒還有雜毛小道呢。
這位茅山宗的掌教,即便是在天山大戰之後,修為也沒有跌落。
而且恰恰相反,經歷了那一場大戰,他已經攀登到了旁人無法觸及的高峰之上。
你有什麼資格如此狂妄?
就憑你自封的什麼太皇黃曾天,還什麼劍主?
幼稚。
然而聽到這話兒,陸左卻笑了,他鄭重其事地說道:“如此,那便打一場吧。”
江湖人,沒有什麼事情是打一架不能夠解決的。
倘若不能,再打一架。
很顯然,這個犯有中二病的中年男人,已經引起了陸左的興致,一般來說,能夠說出這樣狂妄話語的,不是天才,就是瘋子。
而對方能夠在我們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在這裡堵住我們,怎麼可能是瘋子?
唯一的解釋,那就是對方信心滿滿。
所以他走了出來。
這時候反而是對方有點兒傻眼了,那個太皇黃曾天劍主愣了一下,說等等,我主人說你天山大戰之後,受了重傷,一直都沒有恢復過來;與你對戰,實在是有一些欺負人,不如換你旁邊的這位蕭掌教?
呃……
這人還真的是狂到沒邊兒呢。
陸左眯著眼睛,沉思了一下,然後和氣地笑了笑,說沒事的,一會兒你若是覺得勝之不武,再與他交手便是了。
太皇黃曾天劍主聽了,很認真地點了點頭,說你說得對,就這麼辦了。
說罷,他將手中的劍平平舉起來。
這是一把很普通的劍,和他的人很像,就是那種你去旅遊的時候,在XX古城的某一個賣工藝品店裡瞧見所謂“青鋼寶劍”之類的樣子貨,而且他拔劍出來的時候,那種劣質的劍身也讓人直皺眉頭。
這樣的劍,恐怕在交手的一瞬間,就會斷裂了去。
這人,真的不是瘋子?
我心中疑惑,而對方卻在將長劍指向了陸左之後,一動不動。
過了好一會兒,那人方才開口說道:“你來啊,看在你受過傷的份上,我讓你三招……”
呃……
原來他不進攻,是覺得陸左太菜了,主動進攻有損他的顏面啊。
我看了一眼陸左,以為他會被這樣的輕視弄得火冒三丈。
然而沒有。
陸左的臉色更加嚴肅起來,點了點頭,然後手一伸,那把鬼劍便出現在了他的手上。
這鬼劍沒有變大,如平時的模樣,不過悠然之間,卻散發出一股陰寒之氣。
那太皇黃曾天劍主瞧得兩眼放光,忍不住說道:“你這劍不錯啊?不過落在你的手中,算是明珠暗投了,不如這樣吧,一會兒我留你一條性命,不過這劍得送給我,你看怎麼樣?”
陸左溫言而笑,說好,我輸了,這劍便給你。
說罷,他足尖輕點,卻是出現在了那太皇黃曾天劍主的跟前來,抬手就是一劍。
陸左言語溫和,臉上帶著幾分微笑,給人的感覺如沐春風。
但只有這一劍揮出來的時候,我才能夠感覺到他心中滔天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