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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輕道士點頭,說好,不過他現在……
梅蠹揮了揮手,說你不用擔心,這小子吃了馮長老配的神仙水,那玩意神仙吃了都得倒,他凡人一個,實在是翻不出什麼風浪來。
他說罷,手一揮,一直纏在我身邊的那兩個陰靈化作一道光,飛入了他的衣袖裡去。
梅蠹離開了,而那年輕弟子則拍了一下牆面,那幕牆落下,他走到了我的跟前來,瞧見我一臉痛苦的表情,不由得嘆了一聲,說唉,你誰人不好惹,偏偏惹上了我師父毒手閻羅梅蠹,他可是咱刑堂最刁鑽歹毒的刑訊主事,也怪不得誰,這就是命,你認了吧。
他念念叨叨,將我的眼睛給蒙住,緊接著一隻手就將我給拎了起來,朝著外面走去。
這人走路,大步流星,我被他扛在肩上,搖搖晃晃,不知道過了多久,給解去手銬腳鐐,塞進了一個狹窄的空間裡來,這個時候我已經是渾身僵直,幾乎不能動彈了,想要伸手去將蒙在雙眼之上的黑布,都心有餘而力不足。
我不斷地喘氣,努力讓自己集中起精神來。
過了好久,我終於艱難地拉下了眼前的黑布,卻發現四周一片漆黑,我往周圍摸索了一番,發現這兒居然是一個堅硬無比兒的石洞子。
這石洞子很矮,只能蜷縮在裡面,根本就站不起來,我往前爬了幾米,發現門口這裡,有嬰兒臂粗的鐵柵欄,又密又粗。
我竟然被關在了這麼一個地方。
往回爬的時候,我不小心摸到了幾根骨頭,順著往周圍的地方摸,結果卻是摸出了一個骷髏頭來。
那一刻,我的心都涼了。
我不是害怕這骷髏頭,而是想到這裡居然死過人,那麼我會是下一個麼?
縮在洞子的最底部,我的腦子一片混亂,感覺自己好像立刻就要死了一般,過了一會兒,就在我即將陷入絕望的時候,身體裡的某一處地方,突然傳來一股熱流。
我能夠感受得到聚血蠱的意識在與我連接,讓我不要恐懼。
我能夠感受得到它釋放出來的暖意,心中突然安靜了下來——那神仙水雖說劇毒無比,但是我不是還有聚血蠱麼?
之前的它之所以沒有現身,想來是害怕被那梅蠹發現,所以才會隱而不發。
此刻,確認了無人關注之後,它終於開始施展全力來了。
因為我與它,生死與共。
我開始感覺到了一陣暖洋洋的力量漫步全身,這種暖流跟神仙水那種強烈的腐蝕性氣息有著截然不同的性質,雙方在我的體內廝殺,你來我往,這使得我有些扛不住,冷汗直冒,整個人不斷地發暈,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感覺輕鬆了一些,聚血蠱似乎占了上風,心中繃緊的那根弦這才鬆了一些。
我終於忍受不住,蜷縮在那石洞子裡,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而在這個時候,我做了一個夢。
一個關乎於我未來的夢。
第九章 聚血蠱一夢
我做了一個夢,夢中我的仿佛是一位將軍,面對著一群身手恐怖到爆的修行者隊伍,我與同伴在一起,奮力廝殺,拼盡了全力。
然而最終我們卻還是敗了。
我瞧見那名羽扇綸巾的文士在高聲厲喝,我們無數死去的戰士又重新復活,蜂擁而至,將我們的王城給攻陷,在漫天的刀光劍影之中,我瞧見了我們的王,他一轉身,將都城葬送在了熊熊烈焰之中,然後奔赴了另外的一個戰場。
我們被陰了,腹背受敵,而在這最關鍵的時刻,王並沒有選擇迴轉兵力,而是將自己的生命,集中在了不遠處的黑暗之中。
一股悲憤的情緒從我的胸口蔓延出來,五個人騎著烈馬,奔赴四方,口中高呼:“復國!”
復國!
復國!
復國!
那厲喝聲在我的胸膛里反覆迴蕩,我便如同那一位亡國將軍一般,舉起手中的長刀,奔赴戰場,然後被人從身上飛掠而過,將我的頭顱給毫不在意的砍下。
我滿腔的怒火和本事,卻在對方如虹的氣勢之中,走不過一招。
恐怖,那文士身後的騎兵隊,就好像一條浩浩蕩蕩的巨龍,毫不留情地從任何人的身上踐踏而過,直指王城。
當我最後閉上眼睛的時候,感受到了極度的屈辱和悲憤。
不甘啊!
夢中閉上眼睛的那一剎那,現實中的我卻睜開了眼睛來,黑暗中我發瘋一般的狂吼“復國”,如此過了許久,我方才從剛才那種濃烈到極點的情緒中走脫出來。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過了許久,方才明確到自己的身份。
我是陸言!
對,我是陸言,而不是什麼血戰沙場的將軍。
我沒有死,不過此刻卻離死並不算遙遠了,因為我被人給陰了,然後給塞進了這麼一個死洞子裡面來,而瞧那梅蠹的意思,是準備將我給弄死在這裡。
只是,剛才的夢,為何會那般的真實呢?
我閉上了眼睛,感受到一種真真切切的記憶停留在自己的腦海中,就好像莫名就多了一段人生,那將軍生前的點點滴滴,都歷歷在目,我選擇性地挑選了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到了後來,我終於找到了讓我震驚的玩意。
耶朗古戰法!
夢中的那位將軍,是古代一位古夜郎王國的武將,而他也是一位強大的修行者,與祭司不同,他常年殺伐征戰,對於殺人戰技,最為熟悉,瞭然於胸。
在這段記憶之中,他曾經無數次的在生死邊緣徘徊,而最終葬身在了戰場。
那是一段讓人刻骨銘心的經歷,此刻浮現於我的心頭,卻給了我一種極為強烈的震撼。
我的腦海里,那位將軍的耶朗古戰法一招一式的演繹,一開始緩慢而有力,到了後來,卻變成了一種明悟,招數統統變化為無物,而都化作了戰鬥的意識。
我的心開始一點一點地變得堅硬,就感覺自己已經完全帶代入了那將軍的身份來。
不知不覺,我開始幻想起面前站著一個人。
梅蠹。
面前的梅蠹十分恐怖,他大袖飛揚,兩個恐怖的鬼靈在半空中呼嘯而過,各種新奇絢爛的招式紛呈而出,而就在這個時候,原本心思忐忑的我,卻夷然無懼。
在我的眼中,他有無數的破綻,只要擊中一點,貌似強大的他就立刻冰消瓦解。
許久之後,我從這種幻想之中掙脫了出來,出了一身冷汗。
我感覺到自己好像有些精神分裂了,過了許久,又突然有了一種明悟,那就是這一切,其實都只是一個原因。
聚血蠱。
對,就是聚血蠱,這玩意之所以厲害,並非它的蠱毒強於別人,而在於它能夠讓人覺醒出苗疆先祖的血脈記憶,甚至能夠解開苗疆巫蠱隱藏最深的終極秘密。
這玩意是用十八個身懷苗疆血脈之人的身體作為引蠱煉製的,理論上來說,它可以覺醒出十八段的記憶來。
而這些,方才是聚血蠱最為牛波伊的地方。
當年的苗疆萬毒窟第一任主人,就是憑藉著覺醒了前世遠古的記憶,從而獲得了再一次的傳承,最終才是將其發揚光大,成為曾經的修行三聖地的。
儘管名聲狼藉,卻已然能夠與天山神池宮、東海蓬萊島並肩而立。
我盤腿而坐,過了許久,突然間肚子一陣咕嚕嚕地響。
我餓了。
我不知道在這石洞子裡待了多久,醒過來的時候便已然飢腸轆轆了,喉嚨里幹得就像大旱之年的土地,這除了我本身的飢餓之外,還有先前神仙水的副作用。
我特別想喝水,於是下意識地將手摸向了腰間。
在我的皮帶下面,藏著一個布囊。
當摸到這乾坤囊的時候,我的淚水一下子就流了下來——當真是天不亡我,這麼重要的東西,居然沒有被茅山刑堂的人搜了去。
是他們不識貨,還是根本覺得我這樣的傢伙,身上不可能有什麼好東西呢?
我猜測不透,不過卻輕而易舉地從裡面摸出了一瓶水來,擰開瓶蓋,然後咕嚕嚕地灌入了火辣辣的喉嚨裡面。
整整一瓶子水,被我一口就喝了精光。
喝完之後,我意猶未盡地再喝了一瓶,這才長長地吐了一口濁氣,整個人都恢復了過來。
將瓶子收回了乾坤囊中,我點了一下,發現裡面還有三瓶。
我控制著再喝一瓶的心思,開始思考起了我目前的處境來。
我現在最大的劣勢,就是身處於這個茅山的腹地之內,這裡的每一個人都仿佛有著極高的修為,尋常弟子我或許還有戰而勝之的希望,但如果是想梅蠹這樣的傢伙,我只有逃的份。
不過茅山之內,並非都是敵人。
事實上,茅山最有權勢的人,也就是那掌教真人蕭克明,其實可以算是我的朋友。
而且我相信這偌大的茅山之上,不可能任憑梅蠹和韓伊這樣的小人當道,一定會有明辨是非的人在,要不然也不會如二春與我所說的一般,在江湖上有著鼎鼎的威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