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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扭頭一看,卻是我一小學同學,叫做棍子的,不由得笑了,說好久沒見了。
棍子說那是,你這些年一直都在外面晃蕩,也沒有個聯繫方式,而且你回來的時候,我又在外面,可不是有年頭沒見了麼?
他說著話,遞了一根煙過來,我接過來,點上,吸了一口,然後問他,說哥們這些年在哪裡混著呢?
兩人蹲在路邊吸著煙,棍子說我跟你不能比,我初中沒讀完就出去混了,早兩年在浙江那邊打工,一天累死累活,都沒得啥錢,後來的時候跟了一個大哥,然後開始慢慢地做起來了,現在在晉平、栗平這一帶混著呢,上面也認識些人,你要是有啥事兒,儘管找我便是了。
棍子遞給我的這煙是芙蓉王,一條煙五六百塊錢,在我們這個地方,算是很有面兒的煙了。
看得出來,他混得不錯,再一聽他這話,我就知道人家肯定是混出頭了。
混出頭的人,眉目之間難免有些驕狂,我問了幾句,發現棍子似乎並沒有走什么正道,也不沒有再深聊。
棍子問起我的事情,說最近在哪裡發財呢?
我說什麼哪裡發財,剛剛從南方回來,現在工作還沒有落實呢,現在家裡待幾天,回頭的時候再想想辦法。
棍子問我,說早說啊,你要是沒事情干,不如跟我混,保准你能混出頭來。
我有心拒絕,笑著說算了吧,你們那些東西,我又不懂,跟著也只是在添亂,我還是回頭再想想辦法吧。
棍子有些著急了,說別啊,陸言,我跟你講,只要你跟了我,別的不說,一個月三兩萬的,都不是問題。
我詫異,說做什麼能一個月有兩三萬啊?
棍子就笑了,說現在掙錢,可比以前容易許多了,你不是跟後村的聞銘關係不錯啊,人家可發達了,若是能夠沾點兒他的光,說不定一個月二三十萬都沒問題呢。
我說對啊,好久沒見聞銘了,他現在幹嘛呢,你知道?
棍子搖頭,說哪裡,人家那是大人物,跟咱沾不了邊,你考慮一下啊,回頭給我准信。
一根煙抽完,他便離開了,我有些莫名其妙,去村口小賣部買了洗漱用品,然後折回了家裡來,問我母親,說知道聞銘在幹嘛麼?
我母親說不知道呢,就聽說前些年回來過一次,還跟著一個邋裡邋遢的老道士,鬼知道他幹嘛的啊?
我又問那棍子呢?
我母親一聽,說你碰到棍子了?
我說對,他還邀我跟他一起干呢,說一個月掙個三兩萬的,都不是問題,我尋思著做什麼這麼能賺錢,就跟搶一樣。
母親虎著臉,說你可別跟他一起混,那可是殺頭的事情。
我詫異,問他幹嘛呢,母親也不肯說,只讓我別問。
本以為這事兒就算是過去了,沒想到當天晚上我在床上坐著修行,聽到滿村子喧鬧,正詫異呢,就感覺我家牆頭一動,我打開窗戶一看,卻瞧見棍子慌裡慌張地跑了過來,衝著我低聲喊道:“陸言,兄弟,讓哥哥躲一下……”
第二章 卷毒案
聽到棍子的聲音,我不由得一愣,結果還沒有等我鬧明白呢,那傢伙就直接從窗戶里翻了進來。
我瞧見他這一身的狼狽模樣,說你幹嘛呢?
棍子不斷地喘著氣,然後一把抓著我的手,說陸言,我們是同學,小學同學,打小一起長大的,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啊;外面警察要抓我,我今晚先藏在你這兒,等明天風聲過去了,我再想辦法自己走,成不?
我聽到這話,臉色一下子就嚴肅了起來,說棍子,你到底犯了什麼事情,怎麼會惹到了警察呢?
棍子一臉焦急,說陸言,我這事情呢,一時半會講不清楚,就讓我先躲一躲,回頭警察找過來的時候,你就說沒見到我就行了,知道不?
我想起剛才母親說過,棍子現在做的事情,是殺頭的罪過,心中頓時就彆扭了。
若是棍子沒被抓到還好,他要是回頭再給抓到了,問在哪兒躲著的,說是我這兒,我這豈不是變成了窩藏罪犯了。
要是再嚴重一點,給我整成同謀,事情就大條了。
我有些來火,你棍子在這村子裡,未必沒有同謀,怎麼人家那兒不去躲,偏偏跳到我家裡來呢?
我沒有含糊,直接跟他說道:“棍子,你的事情呢,我也不清楚,不過有一點,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擔著,沒必要牽扯到別人身上去,你要麼現在走,要麼我找人把你帶走……”
棍子臉色一變,說陸言,你就這麼絕情?
我說棍子,咱有一碼是一碼,你若還覺得咱有些情誼,自己離開就是了,別逼我。
棍子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手不自覺地往腰間摸去。
槍?
我眯著眼睛,望了他一眼,棍子的手伸到一半,卻停住了,朝著我冷笑,說你會後悔的。
說完話,他又從窗子裡跳了出去,然後翻牆離開,而這時我父母也聽到了動靜,敲向了房門,問我怎麼回事?
我打開房門,告訴他們,說剛才棍子跑家裡來了,說想躲這裡,我沒有讓,他又跑了——這傢伙到底在搞什麼啊,怎麼還有警察過來抓他呢?
我母親拍著胸口,忍不住地後怕,說還好你沒有留他,那打短命的棍子怎麼想著跑來禍害你呢?
我說到底怎麼回事呢?
母親告訴我,說棍子和龍家狗子、拴柱、全友幾個人,跟外面的老闆進毒粉,然後分散開來賣,這件事情村裡面好多人都知道,不過棍子他二叔不是村長麼,都沒人有敢說……
販毒?
我心中一驚,說你怎麼不早告訴我啊?
我母親說誰曉得這事情到底是真是假,鄉里鄉親的,誰要是敢多嘴說的話,他們龍家人還不翻了天地來整我們啊?
幾人正說著,突然間就聽到村尾那邊傳來一聲槍響。
砰!
打槍了?
母親給那槍聲嚇得一哆嗦,而這時我們聽到院子外面有好多腳步聲匆匆趕去,我讓母親別慌,既然人家警察找上門來了,肯定是帶足了人手,儘管棍子手上有槍,不過絕對跑不了的。
母親和父親來到堂屋,朝著神龕上面燒著三炷香,雙手合十,念個不停,而我則望著窗外,想著這村子到底怎麼了。
小的時候,村子裡充滿了濃濃的鄉情,鄰居親戚,小孩兒撒丫子地到處跑,讓人忍不住回憶,而現在回家來,瞧見雖然村口又多了幾棟磚瓦房,卻越發地破落了,村子裡儘是些老人孩子,年輕人大都出去打工了,滿村子走著,也沒有個生氣,沒想到現在居然還跟傳說中的毒品染上關係了。
在我的印象中,毒品這東西,只有那些發達點兒的地方才會有,怎麼這窮鄉僻壤的破地方,也會有人吸?
我正思索著呢,突然間院子的門被猛烈地敲響,我母親燒完香,打開房門,說誰啊?
門外回了一聲,說警察。
我母親著急了,說警察來這兒幹嘛?
我父母都是沒有見過世面的農民,哪裡瞧過這種場面,就止不住地心慌,我走到院子裡,說爸、媽,你們躲後面去,我去看門,如果是棍子的同黨回來,傷到了你們可就不好。
我母親說你可小心點兒啊。
我走到院門口,把門一打開,立刻湧來了好幾個人,有強光手電照著我的眼睛,說你是陸言啊?
我說是,那些人就不由分說地上前過來按我,我弄不清楚這些人的來意,下意識地就推開,還把前面那個沖得最凶的一把就給甩開了去。
對方將我一反抗,立刻就大聲喝道:“陸言,你別動啊,再動我們就開槍了!”
我這時才發現衝到院子裡面來的,果然都是穿著警服的人,知道他們應該是警察,至於為什麼抓我,我就有些搞不清楚了,不過也不想在父母的面前給人崩掉腦袋,於是舉起手來,說有話好說,別亂來。
剛才被我甩開的那個警察衝到我跟前來,抬手就是一拳,打得我眼前一黑,緊接著那些人七手八腳地把我給按倒在地,然後給我上了手銬。
我母親瞧見我被人打翻在地,就忍不住了,衝過來拉人,說你們幹啥子喲,憑什麼打我崽?
這時有一個中年警察走了過來,說大姐,你兒子涉及到一起販毒案,我們抓他回去審一下,莫著急。
我母親一下子就惱了,衝著他們吼道:“你們要抓,抓棍子去,抓我家陸言做什麼?他這些年一直在外面打工,跟棍子他們一點關係都沒有!”
那中年警察眉頭一揚,說大姐,你怎麼知道這事情跟棍子他們有關?
我母親一下子就語塞了,不知道怎麼說,支支吾吾的,那中年警察冷笑一聲,說大姐,我們就只是帶回去審問一下,你也別著急,如果陸言沒有問題,我們回頭,給你賠禮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