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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不覺得自己哪兒能夠吸引到她。
我有些頭疼,不過還好,畢竟這事兒是可控的,而讓我有些鬱悶的,是剛才明明就已經抓到了那春姐,倘若能夠從她嘴裡逼問出夏夕的下落,說不定我就能夠給那十七個弟兄報仇了。
而即便問不出,我或許也能夠給小馬報仇。
想到這麼多仇,我心中不由得一陣寒冷——這幫人的行事手段還真的有些肆無忌憚,一點兒都不拿人命當回事兒。
越這般想,我車子開得越快。
一路疾奔,我們駛入了雅礱江峽谷和茂密的森林,然後登上剪子彎山、翻卡子拉山,最後到達高城理塘,一路上馬不停蹄,兩人輪流開車,翻海子山,經措拉柯自然保護區,到達巴塘。
到了這裡,我們終於停歇下來休整,補充了一些後勤之物,然後又吃了一頓熱飯,再次出發。
跨過山高谷深、激流洶湧的金沙江峽谷,車子開始在三江流域穿行,這個時候便進入了川藏公路較為艱難的旅程,在滇藏與川藏公路的交匯處,我們進入西藏後的第一個縣城。
芒康縣城。
一直到這裡,我們一直緊繃的情緒終於不得不鬆了一些,一來是感覺梅蠹或者春姐的追兵應該暫時還沒有來,二來是這一路艱辛,風餐露宿,她有些扛不住了。
雖說小郭姑娘也是一個修行者,家世淵源,不過到底還是個女人,沒有熱水澡,沒有足夠的睡眠,已然是十分疲憊了。
更加讓人崩潰的是,這幾天她親戚來了。
我雖然有跟蟲蟲一起在林間穿行的經歷,但是從未有瞧見過她來大姨媽,幾乎都忘記有這麼一件事情,結果小郭姑娘這邊眉頭一皺,我方才想起女同胞每個月必然會受到的折磨,也就不得不找地方安頓下來。
我們在芒康停歇了一晚上,順便找了一家修車店,把那汽車做了一回保養。
回到旅店的時候,我感覺附近的情況有些不對勁兒,路上來來去去,有一些穿著中山裝的男子路過,還有一些紅袍喇嘛匆匆忙忙地走。
小郭姑娘瞧見了一個人,低聲對我說:“我看到了一個熟人。”
我說誰?
她說沒有,他應該只是路過,是我認識的一個修行者,跟我們家有些交情,後來的時候,聽說是進了宗教局。
呃,宗教局?
我的心猛然一緊,聽過二春普及的我,自然知道這宗教局,並非我們尋常認知的,準確地來說,它應該叫做有關部門才對,是專門處理各種修行者或者與之相關神秘事件的政府部門。
這些出外勤的人員有一個特點,那就是大部分人,都穿著中山裝。
就好像這玩意是他們的制服一般。
我見過他們那裡面的大頭目,也就是茅山朝會的時候,出現在長老台上的黑手雙城陳志程。
另外滇南那邊的余領導,也是他們的人。
這些人,出現在這裡,到底是為了什麼事情呢?
瞧見那麼大的陣仗,我的第一反應就是先前在雅江縣城裡肆意動用火器的錐子臉春姐,然後突然覺得對付那些傢伙,用不著這麼大的陣仗。
他們居然還叫上了藏傳佛教的紅衣喇嘛。
難道是……為了陸左?
我的心裡猛然一陣抽搐,小郭姑娘瞧見我臉色有些不對勁,問我到底怎麼了,我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她沉默了一下,對我說道:“你等等我,我去探一下路子。”
她不容我反對,直接就跑了出去,我追都追不及。
若是往日,面對這些人,我心中無愧,自然不會在意,只是現如今我頂著一個陸左徒弟的帽子,心懷忐忑,也不願意拋頭露面,所以沒有跟隨著過去。
過了差不多二十多分鐘,小郭姑娘回來了。
她不是一個人回來的,身邊還帶著兩個人,一個年輕人長得高高,模樣方正,而另外一個人,則身子有些佝僂,兩鬢斑白。
三人來到了我的房間,小郭姑娘給我介紹,說這是馬洪鵬,我剛才跟你說的熟人,這是他領導,趙承風趙司長。
我向兩人問好,那趙司長客客氣氣地對我說道:“同志,我剛才聽馬洪鵬匯報了一下,說你們在雅江縣那裡被人追殺,能夠具體講一講是什麼事情麼?”
趙司長?
這得是多大的領導啊?
第二十九章 我選擇謹慎
我因為陸左徒弟的身份,對於宗教局本來就敏感,沒想到小郭姑娘居然領著這麼一位大領導過來,頓時就有些懵了。
雖然那人溫文爾雅、客客氣氣,不過我還是藏著一絲警惕,笑了笑,說我這人嘴笨,說不好,還是讓小郭給你講吧。
趙司長笑了,說你別有心理負擔啊,既然小郭和馬洪鵬是朋友,我們這邊呢,能幫的就幫一下。
我說其實也沒啥,就是倆神經病,也不知道怎麼就惹著他們了,突然喊打喊殺的,我們當時害怕極了,就一路跑,一直跑到這裡來,才敢停下,真的好恐怖啊。
趙司長說聽說其中有一個人,是茅山的叛徒?
我點頭,說對,是一個叫做梅蠹的傢伙,你瞧瞧,也不知道他爹娘是咋想的,一聽這名字,就感覺不像是什麼好人。
我滿嘴胡扯,而趙司長則笑了笑,說能夠在茅山叛逆的手下,還能夠逃得出來,同志你也是修行者吧?
我摸了摸頭,說嘿嘿,我就是個莊稼把式,之前的時候跟我們村的廟祝學了點吐納的功夫,後來他老人家去世了之後,就一直胡亂晃蕩著,讓領導見笑了,嘿嘿……
趙司長溫和地笑著,說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回頭你們跟小馬同志具體聊一聊,我們這邊也會注意的,回頭歸個檔,儘快把他們捉拿歸案吧。
旁邊的馬洪鵬低聲說道:“領導,那人若是茅山的叛徒,應該會有茅山的刑堂自己料理,我們插手,恐怕不妥。”
趙司長臉上的表情僵了一下,一閃而過,很快就笑了,說也是,既然如此,就給茅山通報一下吧。
說罷,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說你們這是準備自駕游去拉薩?
我們的目的其實是去日喀則,不過我卻下意識地不提,嘿嘿笑,說對呀,一直想去拉薩看看,聽說那兒挺漂亮的,所以這次有機會,一定還是去看一下的。
趙司長沉默了一下,提醒道:“拉薩是挺美,不過如果有可能,我建議這個時候,你們最好還是不要進藏的好。”
我一愣,說怎麼了?
趙司長說沒有什麼,最近一段時間,藏區的事情比較多,普通的遊客還好,像你們這些本事的修行者,可能會比較麻煩,如果你們執意要去,回頭找小馬同志拿一張我的名片,若是有人問起,你們提我的名字便可。
說罷,他沒有再多談,而是跟我揮手告別。
待趙司長離開之後,一直沒有怎麼說話的馬洪鵬這才仿佛活了過來,笑著對我說道:“趙司長一直都比較沉默寡言,沒想到跟你們卻能夠聊這麼多,還讓我把他的名片給你們,實在是對你們刮目相看啊……”
說著話,他從包里找出了一張燙金名片,上面就寫了一個名字,然後還有一個手抄的電話號碼。
我接過來,問這位趙司長很牛麼?
馬洪鵬誇張地說道:“很牛麼?我告訴你,趙司長在我們系統里,可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呢,要不是之前不知道得罪了誰,被貶到了一研究所里當主任,說不定都已經是總局大領導了;不過他的背景深厚,這不,立刻又起復了……”
他自己本身也挺忙的,跟我們聊了一陣,又問清楚了梅蠹和春姐的外貌背景之後,便告辭了。
臨走之前,他拉著我們兩個說道:“剛才趙司長說得比較隱晦,我這裡給你們交一個底,這一次我們進藏呢,是準備抓捕一個大魔頭,這個人十分厲害,在藏區也有一定的根基,破壞力也很大,他之所以提醒你們,是怕到時候真出什麼亂子,遇見了挺麻煩的。”
說完之後,他轉身就離開了,而我則陷入了一陣沉默之中。
大魔頭?
他說的那人,難道就是我的師父陸左呢?
一個曾經在天山為了無數人的性命、和這個世界而不惜功力大損的人,怎麼就變成大魔頭了呢?
這世間變化,也太快了吧?
我冷著臉不說話,而小郭姑娘以為是自己把那趙司長帶過來惹我生氣了,趕緊跟我解釋,說她也就是想找馬洪鵬了解一下,順嘴就說了一下我們在雅江縣碰到的事情,沒想到正好被那領導給碰見,就說過來了解一下情況,她攔也攔不住。
我擺了擺手,說無妨,我只是在想別的問題。
小郭姑娘說是為了他們所講的那個大魔頭麼?
我愣了一下,說什麼?
小郭姑娘很直接地問道:“我問你心煩的,是不是他們所說的那個大魔頭?我聽馬洪鵬說過了,他們這次過來,追捕的人叫做陸左,那人我知道,他跟茅山前一代的掌教真人是最好的兄弟,在江湖上曾經被稱之為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左道;至於你,懂巫蠱,又姓陸,而且還來自苗疆,想來跟那位陸左,是有很大關係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