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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間,為了你,我可以拋開一切。
這就是兄弟。
我的心頭髮堵,有著一種說不出來的感動,也莫名地覺得那個嘻嘻哈哈的青衣道士,他的身影越發地高大了起來。
我堂兄陸左,怎麼會有這般的朋友和兄弟啊?
而我陸言,倘若有這麼一位鐵桿兄弟作陪,當真是死而無憾了……
不知道我若是如陸左一般,蟲蟲是否會這般對我?
從後山糙廬回來之後,我的腦子裡就一直在思考著這些問題,本來在得知蕭克明短時間之內有可能就不會回來的消息之後,我就沒有再留在茅山宗內的理由了,不過我卻並沒有選擇離開,而是默默地留了下來。
我想再留三日,等待著蕭長老所說的長老會議結果,希望蕭克明能夠好人有好報,不會被人給彈劾成功。
回返了未明峰上的小院裡,我沒有外出,而是在自己的房間裡靜坐,偶爾會臨窗遠眺,望著這傳承千年的宗門,感受一些它內斂的氣度和風華。
我不斷地修行著,十分努力,想要讓自己快速成長。
只有吃飯的時候,我才會出來與人會面。
一開始我並不太喜歡那個執禮長老雒洋的後輩小郭姑娘,一來是嫌她太過於聒噪,二來則是對她的身份有些生疑,然而隨著交往的深入,我卻意外地發現了她的一個優點。
那就是八卦。
對,這個從山外進來的女孩子有著強大的八卦能力和消息來源,一落座,就會滔滔不絕地講起最近之事,什麼茅山駐外的那些長老回來了,什麼又有哪個閉關的長老出山,第二天傍晚的時候,她還神秘兮兮地對我說,茅山的大師兄陳志城,也回到了這裡來。
從她的言語之中,我越發地了解了明日長老會的重要性。
不然不會有那麼多的長老同時出現的。
蕭克明到底能不能保住那掌教真人的職位呢,我的心中忐忑不已,如此一直延續到了第三日的清晨,我在房間裡靜靜地盤腿修行,然而好幾次都心不在焉,差一點兒走火入魔。
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聽到那主峰清池宮方向,傳來了九聲響徹茅山的鐘鳴之聲。
我鞋都沒有穿,便跑到了院子裡來,而這時那小郭姑娘也在,她激動地拍手大喊道:“九聲鐘鳴,天啊,到底發生了什麼天大的事情?”
我的腦中一陣嗡嗡直響,有一個聲音不斷吶喊。
變天了!
第十五章 茅山變天了
茅山要變天了。
有小郭姑娘在,使得我大概知道一些茅山的基本規則,這茅山宗門內主峰清池宮的鐘聲,即便是重大祭祀活動的時候,都只會鳴到六聲。
而倘若是敲到了九聲,則是代表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所有的茅山弟子,除了看守山門的,不管你現在是在幹嘛,吃飯或者如廁,就算你打生打死,現在也得給我停住,前往清池宮。
因為九鍾之後,將會有天大的事情要宣布。
不用猜測,我都能夠知道現在敲響那九聲鐘鳴的意義,無外乎就是雜毛小道掌教真人的位置,給長老會擼了下來。
直到此刻,我終於感覺到了雜毛小道所做出來的犧牲。
能夠成為茅山掌教的他,絕對不是傻子,在前往幽府之前,他必然就想到會有這麼一個結果,然而他卻還是依然執著地選擇了前往,這種執著,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我不知道,因為不管別人如何說,我終究還是無法知道那所謂的左道之間,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感情。
不過我現在多少也能夠知道一些了。
生死都無懼,何況身外之物?
或許在那個灑脫的青衣道士眼裡,這人人敬仰、並且珍而重之的茅山掌教一職,在他的眼中,不過就是一個屁。
雜毛小道,便是如此灑脫。
聽到這鐘聲之後,整個未明峰上的人都快瘋了,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幾乎都快要哭了起來,紛紛激動地朝著峰下跑去,爭取儘快到達主峰之上,瞻仰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小郭姑娘即便是與我一般的外人,卻也激動不已,拉著我的手,大聲喊道:“茅山盛事啊,別猶豫了,趕緊跟我們看熱鬧去。”
我心灰意冷,有些倦怠,說你去吧,我想回去躺一下。
小郭姑娘挽著我的手,說這麼隆重的時刻,參與了可以回去吹一輩子的牛,你這個時候睡什麼覺啊,去了回來,我陪你睡都成,走、走、走,別墨跡了!
陪我睡?
這姑娘彪悍的作風將我給擊垮了,倘若是往日,對於這麼一個長得還算漂亮、性子又開朗的年輕女子,我真不介意跟她發生一些超友誼的關係。
然而自從蟲蟲住進了我的心中,儘管我沒有對她有過任何承諾,又或者她也從沒有跟我一個說法,但是我卻堅定地決定了一件事情。
這輩子我想要娶的女人,就只有她一個。
她是我唯一想要做羞羞事兒的女人,其餘人在我的眼中,便都是浮雲。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當我跟小郭姑娘解釋清楚我的這想法時,才發現自己已然隨著人流離開了未明峰,來到了前往主峰清池宮的路上。
一路上人cháo擠擠,無數人都在揣測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沒有人知道。
我即便是能夠猜想得到,卻也不敢多加妄語,隨著人流上了山,來到了主峰頂上一大片的廣場之上來,瞧見這兒莊嚴肅穆,無數的道士盤腿坐在了地上。
別看這些道士平日裡清修肅穆,然而此刻也是人人三五成群的交頭接耳,廣場裡仿佛有無數蜜蜂在飛舞。
過了差不多半個鐘頭,人大約是齊了,又是一聲鐘鳴。
然後執禮長老雒洋出現在了人們的視線中。
他高聲喊了一下:“肅靜。”
雜音頓消。
這時廣場前的殿宇高台上,走來了一群人,這些人穿著最為正式的各種道袍,眼色各異,無數描繪飛舞,大多都是些白鬍子老頭和老態龍鐘的老太太,不過卻也有稍微年輕的。
比如貌美如花的傳功長老蕭應顏,簡直就是茅山宗的顏值擔當。
另外我還瞧見一個表情嚴肅的中年道士,他被長老們簇擁在了正中心,他的眼睛幾乎是眯著的,給人的感覺很沉靜,就仿佛泰山崩塌在面前,卻毫無懼色一般。
最後我的目光落到了一個穿著灰色中山裝的大叔身上來。
看到那人的第一眼,我還以為是陳道明在現場呢。
一晃眼,又覺得是吳秀波。
那人穿著一身洗得有些發白的灰色中山裝,乾乾淨淨的,與旁邊穿著各色道袍的道士們顯得有些格格不入,而他的表情也十分溫和,平靜地望著在場的所有人。
不知道為什麼,他給我的感覺就是,儘管站在旁邊,但是卻仿佛全世界都以他為中心。
他在俯視眾人。
所有的人看向他的目光,都是敬畏之中,又帶著幾分討好。
他就好像是茅山的無冕之王。
這個人,到底是誰?
不知道為什麼,我的腦海里突然就想到了一個人來——黑手雙城陳志程。
對了,對了,也只有那個男人,才會有如此這般的氣場和風度,才能夠讓在場的一眾長老浮現出那般的心情來。
我深吸了一口氣,心中卻在想著,雜毛小道此番被免職,他在這裡面,到底起了什麼作用呢?
躲在人群中,我一個人默默地打量著這一群掌控著茅山宗、乃至大半個江湖的頂級大拿,發現三日前與我有過交流的傳功長老全程黑臉,似乎很不開心。
我知道,即便是八成的長老彈劾雜毛小道,她也是最堅定的支持者。
正如我一般。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上面的執禮長老雒洋扯著嗓子,開始大聲地陳述起來。
這話兒用了許多古文詞彙,所幸我上過學,多少懂一些,知道這一陣喊話大概分為兩個部分,前一段是現任的茅山掌教真人蕭克明失德,各種不靠譜,此刻又是生死不明,宗門之內,不可無主,經過長老會集體商議按照祖宗章法,對其進行了彈劾罷免。
這是第一段,後面一段,則說到了另外一個人來。
符鈞。
同為前代掌教真人陶晉鴻的弟子,符鈞常年居於茅山,不但開宗授業、精修道法,而且德才兼備、團結和諧,經過茅山長老會的一致認定,覺得足矣擔當掌教真人的重任。
什麼?
當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場下頓時就是一片譁然,人們仿佛聽到了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止不住心中的激動和詫異,紛紛與身邊的人交流著。
我冷眼旁觀,瞧見有的人幸災樂禍,有的人憂心忡忡,有的人歡天喜地,還有的人一臉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