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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見我醒來,小郭姑娘舒了一口氣,使勁兒拍了我肩膀一下,說你是豬麼,睡了一天一夜啊?

    我看到楚領隊向我投來疑問的目光,於是笑了笑,說昨天半夜,小馬回來,呼嚕打得太響了,我睡不好早,就早早地去跑了步,回來有些困,就偷了一下懶,怎麼了,今天不是自由活動麼?

    楚領隊搖了搖頭,說沒事,就是郭芙蓉說你和小馬兩個人一天都沒有出房間,擔心你們有事,就叫我過來看一看了。

    沒事就好。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後離開,而小郭姑娘則指著旁邊的小馬,對我說道:“你昨天夜裡,是不是跟他一樣去鬼混了?”

    我苦笑,說真沒有。

    這時我才發現同一房間的小馬居然還睡著,呼嚕聲就沒有聽過,我讓小郭姑娘打開燈,打量了一下他,發現這孩子臉色蒼白,一對黑黑的眼袋,實在嚇人。

    這孩子昨天到底有多瘋啊,居然弄成這個樣子?

    我忍不住搖頭,然後問小郭姑娘還有什麼事,她瞪了我一眼,沒有說話,氣呼呼地離開了,我有些莫名其妙,起床洗漱之後,才發現桌子上有兩個塑料盒,裡面打包了一些飯菜。  

    哦……原來她是擔心我餓著了,所以特地給我打包了晚餐。

    我心中一陣暖,將這晚餐給吃掉之後,在床上想了一想,決定離開,去附近的市場裡採購了許多食物和水,以及野外生存必備的東西。

    我是按照著乾坤袋的空間而精心挑選的,一直塞得滿滿,方才滿載而歸。

    小馬一直到了次日的早晨方才勉強起來,整個人的臉色發青,黑黑的眼袋,整個人就好像行屍走肉一般,我問他還好麼,他瞟了我一眼,點了點頭,卻沒有理我。

    我知道,他這是在為了我前夜廁所捉jian的事情,在記恨著我呢。

    我這人從來不怕人恨,只是笑了笑,也沒有再問起那個錐子臉女孩的後續問題。

    車隊在錦官城進行了休整之後,繼續出發,早晨的時候離開,沿著成雅高速,過了聞名天下的雨城雅安,一路沿途觀賞著優美的田園風光。

    過了雅安,地形陡然就變化了起來,雄奇偉岸的山脈進入眼帘,沿青衣江而上,便是青藏高原的第一道屏障二郎山。

    前方有一個隧道,被譽為中國最長的穿山隧道,漫長的陰暗和憋屈感,讓人有些發瘋,而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對講機里傳來了一聲驚呼聲:“楚老大,楚老大,我們車裡的小馬好像不行了,怎麼辦?”  

    第二十三章 死去的小馬

    二郎山隧道全長差不多有八里路,在昏暗的隧道中,停車是大忌,所以車隊保持直行,而楚領隊則沉住氣,用對講機衝著那人說道:“彭玲,彭玲,你別慌,小馬到底怎麼了,不著急,慢慢說。”

    對講機那頭的彭玲嚇得有些哽咽了,不知道如何說起。

    這是另外一個男子接過了對講機來,用低沉的聲音說道:“楚隊,小馬進了隧洞不久,就開始口吐白沫了,呼吸急促,換不過氣來了。”

    楚領隊聽過之後,拿起對講機說道:“呼叫朱紅,呼叫朱紅,你是我們隊伍裡面的醫療保障,請提供支持;頭車加速,快速離開隧洞,然後在附近的應急帶停車……”

    他剛剛說完,一個溫柔的女聲就響了起來,先是詢問了小馬此刻的狀況,然後指導他們進行急救。

    她的聲音穩定而平緩,讓與小馬同車的彭玲和另外兩人心情舒緩了不少。

    小郭姑娘告訴我,說朱紅是他們驢友團裡面的隊醫,本身就是三甲醫院急診室的醫生,有著豐富的臨床經驗,應該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她的言語裡充滿了自信,不過我能夠感受得到,車隊的氣氛,在一瞬間就低沉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車隊快要駛離隧道的時候,彭玲的聲音又在對講機裡面陡然響了起來:“啊,不好了,朱紅,他全身抽搐,口中一直吐著白沫,那沫子漫進了鼻子裡去了,還有他臉上的肌肉一直在扭曲,瞳孔收縮……天啊,他沒有氣了,怎麼辦吶?”

    朱紅在對講機裡面喊道:“按住他,清理口腔雜物,然後給他做人工呼吸!”

    對講機裡面陷入了一片寧靜,又過了一會兒,車隊駛離了隧道,重見光明,而這時方才傳來了彭玲悲切的哭聲,她拉著嗓子,長長地喊道:“我做不出來,太髒了,我不敢……”

    車隊又行進了一段路程,然後在最近的應急帶停了下來。

    車子一停,五哥沒有任何猶豫地打開車門,跳了出去,而我也跟著他一路小跑,來到了小馬所在的那一輛車前。

    楚領隊這個時候已經在那兒來。

    這時我瞧見小馬已經被抬下了車子,平躺著,有一個長相姣好的女人正跪倒在他的身旁,然後雙手連接,不停地按著他的胸口,按了一會兒,就會揪住小馬的鼻子,朝他的嘴裡吹氣,仿佛在做最後的搶救。  

    然而不管她怎麼按,小馬的臉色依舊是一片烏青,眼神都已經渙散了……

    我走近一些,仔細感受,已經聽不到小馬的呼吸聲了。

    他死了。

    早上出發的時候還好端端的一個人,突然間就這麼沒有了,這情況讓所有的人都為之難過,而另外一邊,我瞧見有一個女子蹲坐地上不停地哭泣,眼淚水嘩啦啦地流。

    她搖著頭,仿佛在說些什麼,不過話語都在哽咽的哭泣聲中淹沒,而另外一個男人則在她的旁邊好言安慰著。

    我認出了這兩個人來。

    我被襲擊的那天夜裡,就是這兩位溜到了車裡面做了些兒童不宜的事情。

    車震。

    當我們走到近前來的時候,楚領隊已經攔住了正在執著搶救的朱紅,低聲勸她:“好了,好了,人已經沒有了,別這麼費勁了……”

    朱紅沒有理他,還想要去小馬的屍身上面繼續,這時五哥走上前去,一把將朱紅給抱住,拍了拍她的肩膀,低聲說道:“好了,人死了,但不是你的錯,隊伍里三十幾號人,都指望著你呢,你不能垮,知道沒?”  

    他的話陽剛之中,又帶著幾許溫柔,朱紅聽見,一開始還憋著,突然間就“哇”的一聲,嚎啕大哭了起來。

    她難受,很難受。

    明明可以搶救的,如果她在那車上的話,明明可以救過來的……

    唉……

    五哥確定了小馬已經死亡之後,朱紅嚎啕大哭,倒也沒有再搶救,這時有女團友遞過毛巾來,給她擦了一下臉上、手上的污穢,而我則幫著五哥收拾起小馬的屍體來。

    裝屍體的,是小馬自己的睡袋,拉上拉鏈的時候,我瞧見小馬的臉上青紫,一對黑黑的眼袋十分嚇人,就好像很多天沒有睡好覺了一般。

    我心中的疑惑更重。

    小馬的死給整個行程蒙上了陰影,我們並沒有繼續西進,而是在瀘定縣停下了腳,將小馬給送去了醫院進行屍檢,並且報案,而其餘人則在這縣裡的一個旅館裡停了下來。

    屍檢結果是在下午五點多的時候出來的,和朱紅的判斷一樣,是急性癲癇引發的窒息性死亡。

    然而讓人奇怪的事,小馬加入這個驢友群已經有兩年多的時間了,從來沒有人聽說過他有癲癇病史,並且沒有從他的行李里找到任何癲癇的治療藥物。  

    而且從檢查的結果來看,小馬的身體很虛弱,絕對不適合這種強度極高的進藏自駕游。

    事實上,小馬曾經參加過驢友團組織的幾次大型活動,他的體能並不算是弱。

    楚領隊對於此次進藏人員的挑選十分嚴格,除了我和小郭姑娘之外,每個人都需要出示一份正規醫院的體檢報告,也會簽署一份免責合同。

    小馬的體檢報告裡面,一切無恙。

    報告裡面根本就沒有提到他有過癲癇病史,而現在又出現了這樣的情況,那就只有一種可能。

    小馬偽造了體檢報告。

    對於這一點,楚領隊大發雷霆,召集所有人在一起開了一個會,講起了三件事情,第一件就是如何處理小馬的後事,第二件則是責問團隊裡面的所有人是否有類似偽造的情況,至於第三點,則是跟大家討論是否需要停止此次活動。

    我們所有人都能夠理解楚領隊身上所承擔的壓力。

    小馬這種違規的行為,無疑讓大家所為之憧憬和奮鬥的行程蒙上了一層陰影,為了這一次進藏之行,很多人都籌備了幾個月、半年甚至一年的時間。

    這些大家的心血,人生最為之期待的一段旅程,可不能就這般被毀了。  

    經過長時間的討論和協商,最後有兩個人站了出來。

    白楊和彭玲。

    就是之前車震的那一對,他們今天正好就與小馬同車,儘管大家覺得此事都是小馬自己的問題,不過彭玲始終覺得是自己當時太過於驚慌,並且拒絕對小馬進行人工呼吸,導致的這種嚴重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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