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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胖三抓耳撓腮,說你特麼怎麼不按套路出牌呢?真急死個人了……
我在旁邊聽得真切,雖然不知真假,但這個哥哥約翰尼托誠懇坦蕩的態度卻還是贏得了我的好感,我說道:“他當時在那個什麼內比都,沒有參與此事,要不然就算了吧?我們弄死一個就走了得?”
屈胖三雖然處事果斷,但對這種事情還是比較頭疼的,一聽說好,就這麼辦吧。
約翰尼托卻喊停,說別,你們還是把我殺了吧——你們殺了我弟弟,我肯定是不會善罷甘休的,而我們成了仇人之後,我又得向你們報復,到時候肯定還是個死。與其這麼麻煩,不如直接把我殺死?
我忍不住翻了白眼,真的是活久見,還沒見過主動求死的。
屈胖三也有些鬱悶,原本以為這次過來是一場龍爭虎鬥,沒想到居然變成了這黏黏糊糊的樣子。
我們兩人都頭疼,而這時那約翰尼托卻又說道:“如果兩位有疑慮,不如聽一聽我的建議?”
屈胖三說就知道你小子肚子裡憋著壞水,你說來聽聽吧。
約翰尼托說我這話兒,是建立在兩位的英雄氣概上的,如果你們誠心想要殺人立威,那我就豁出了這條性命;但如果兩位行事有底線的話,倒是可以聽聽我接下來的話。
屈胖三說你有屁就快放,囉嗦什麼?
約翰尼托也不惱,說道:“這次事情,擼瑟托有錯,這是肯定的,不過我可以跟兩位保證,他絕對沒有親手屠戮那寨子裡的任何一個村民。”
屈胖三問為何?
約翰尼托說我們是虔誠的都比佛教信徒,上個月他在戒齋,從教義上來說,他手上是不能沾染鮮血的。
我忍不住冷笑,說你放屁吧,就算他不親自動手,難道上帝軍不是你弟弟指揮的?
約翰尼托搖頭,說不是。
我正想說話,屈胖三攔住了我,說你繼續講。
約翰尼托說道:“七魔王哈多是我們的養父,我們一身的本事都是他傳授的,而這些年來,我們也如同他的傀儡一般,受他操控,做了許多惡事。這些事情,無論哪一件,我們都應下地獄,一直到後來上帝軍惹惱了政府,把板子敲到了他身上,他指使我們接受招安,我們的軍旅生涯才結束。從名義上來講,上帝軍我們兄弟倆是創始人,但實際上分為兩派,一派是直接受他操控,另一派才是我們弟兄的心腹,而上帝軍歸附之後,我們連傀儡都不是……”
屈胖三眯著眼睛說道:“如此說來,這件事情與你們是無關的咯?”
約翰尼托搖頭,說不,不管怎麼說,擼瑟托都有錯,所以我希望能夠用一些事情,來彌補他的過錯……
屈胖三摸著下巴,沉思了一會兒,問我道:“你覺得呢?”
第五十三章 是個人物
我並不認為屈胖三說這話,是在徵求我意見。
事實上這傢伙超級有主意,而他既然這麼說,估計是已然決定了。
然而我雖然對這約翰尼托的誠懇有那麼一點兒好感,但並不覺得跟他合作是一件好事情,能夠在這緬北滿是蟲蛇和危機的熱帶雨林中成就這般大名聲的人,絕對不是他表面上看起來的那般簡單。
說不定他這兒表面上跟我們微笑,背後卻已經準備好了刀子,隨時準備遞過來呢。
不過屈胖三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和缺點,就是有自信。
他決定好的事情,不會有太多的改變。
我問他:“你想好了?”
屈胖三嘿嘿一笑,身子倏然間就不見了,一下子會出現在了約翰尼托的身邊,似乎摸了一下人家的胯下,又出現在了背山石上,冷冷地說道:“我給你一個說服我的機會,不過有句話需要跟你講一下,那就是千萬不要試圖騙我,要不然你會死得很慘的……”
呃……
約翰尼托下意識地摸了自己的褲襠,一臉古怪地說道:“呃,我知道了。”
他顯得很無奈,不知道這個熊孩子到底是不是腦子有病。
看著好像有,貌似又是高人風範。
沉默了一會兒,他開口說道:“當天前往寨黎苗村的,總共分為三部分,一部分是上帝軍,包括了哈多和普桑的部下,一部分是收受了賄賂的當地駐軍,另外一部分,則是普桑請來的幾個小黑巫僧組織——我能清理的,是被我帶來這邊的上帝軍炮手,這些人並不多,因為學過炮兵的,基本上都是哈多安插的人員,我這裡只有兩個,回頭我把他們的腦袋送過來。”
屈胖三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約翰尼托又說道:“我臨走的時候,收集了一些信息,回頭我把相關的重要人物,和真正動了手的人員名單整理過後,交給你,讓你好在黑市上給予明確目標。”
屈胖三依舊沒有說話。
約翰尼托沉默了一下,知道面前這個熊孩子雖然有些中二精分,不過卻並不是那般好糊弄的。
半分鐘之後,他咬了咬牙,仿佛下定了決心,說道:“我在仰光留了一部分人手,回頭幫你們把留在上帝軍裡面的兇手給挨個兒清理——我只能盡己所能,再多的,也辦不到了。”
屈胖三摸著下巴,沒有說這兒,而是指著遠處的村子,說你們準備在這兒東山再起?
約翰尼托愣了一下,點頭,說對。
屈胖三說我們受人所託,讓你們不要介入緬北戰事。
約翰尼托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是中國官方麼?”
屈胖三不置可否地說道:“你覺得可以麼?”
約翰尼托沒有說話,而這時擼瑟托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過來,張口說道:“怎麼可能,這兒是我們的家鄉,不在這裡,我們能去哪兒?魚兒離開了水,如何活下去呢?哥哥,你別答應他們……”
“好!”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約翰尼托斷然回話,然後盯著屈胖三,一字一句地說道:“好,我們去金三角,遠離中國。”
屈胖三慢條斯理地說道:“我如何確定你所有的保證呢?”
約翰尼托舉起了右手,說我可以對我信仰的都比佛靈發出血誓,你覺得如何?
屈胖三搖了搖頭,說不怎麼樣,我不信佛,信自己。
約翰尼托說那你有什麼好的建議?
屈胖三說我會在你們兩兄弟的身上種下印記,如果你們沒有遵照協議,或者說我覺得你們違反了此刻的諾言,我就依照剛才的違約條款,隨時送你們兩位上西天。
擼瑟托被我捂住了嘴巴,死命地掙扎,然而這個時候約翰尼托卻陷入了沉默。
許久之後,他問屈胖三道:“我們剛剛擺脫了一個控制者,你是想做我們的第二個控制者,對麼?”
屈胖三說這個要看你自己怎麼理解。
約翰尼托看了自己的弟弟許久,終於跪倒在地,恭敬地說道:“我願意接受一切加諸於我身上的苦難,它可以讓我今後的生活變得更為平靜和安詳。”
他跪倒在地,一動也不動,不作任何反抗。
瞧見約翰尼托的行動,屈胖三沒有再多說半個字,跳下了背山石,咬破了中指,在擼瑟托的額頭上面畫了一個符文,隨後又走到了約翰尼托的跟前來,在他的額頭上面也畫了一個。
他的傷口處流淌著的,是金色的血液,寫在了額頭上,沒一會兒,便不見了。
不是流淌了,而是滲入到了皮膚表層之下去。
它化作了一道光。
弄完這些,屈胖三給我做了一個手勢,我將拼命掙扎的擼瑟托給放開了來。
那傢伙即便是遭受了重創,但一獲得自由,立刻如猛虎出閘一般,先是示威一般地朝我揮了一拳,然後沖向了自己的哥哥,雙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怒聲吼道:“為什麼?我們剛剛重獲了自由,為什麼又要做被人的奴隸呢?為了我,值得麼?”
約翰尼托從泥地里緩緩地站了起來,平靜地說道:“也不全部都是為了你,其實也是為了我。”
擼瑟托一愣,說什麼,為了你?
約翰尼托說道:“在內都比寺院修行的那些日子,我一直在反思我們過去造下的殺戮,雖然我們可以將大部分責任扔給哈多,但究根到底,我們都是自私的,最終也是為了自己的生存。所以我把它當做是一種贖罪,也是一種修行。”
他心平氣和,反倒是使得擼瑟托一臉懵逼,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約翰尼托說道:“我與你分離許久,發現你身上多了一些我們曾經很厭惡的特質,現在是時間讓我們好好靜下心來,獲得真正的寧靜了。走吧……”
擼瑟托愣了,說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