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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蛇池之中走出,我們能夠瞧見附近倒落的屍體,這些屍體就好像經歷了不知道多少的歲月,大多數都變成了一具具的乾屍,身上還有蠟化一般的屍油。
我走到了一句無頭屍體的跟前來。
這是神風大長老的遺體,他的腦袋滾落在了另外的一邊,同樣是毫無聲息。
這個傢伙曾經是我最為憎恨的仇人之一。
沒有他,米兒就不會忍受著父親和爺爺親手凌遲的痛苦而死去,我師父南海劍妖也不會為了掩護我們而犧牲自己,我們也不會與荊門黃家結仇,很多很多的事情,都不會發生。
這個苗疆三十六峒之一、錦雞蠱苗的族長,做了太多太多的惡事。
他一直想要變得強大,甚至擁有了許多不屬於他的力量,成為了他曾經期望的樣子,但是在最後的最後,卻只是眾叛親離、枯骨一堆而已。
沒有人會記得這樣一個傢伙,就連我此刻看著他,心中也只是充滿了感慨。
忙忙碌碌,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相比我的感慨,小妖卻是歸心似箭,大約瞧了一會兒,然後對我說走吧。
我點頭,跟著她離開。
一路上,除了人的屍體,還有許多古怪邪物,這些據後來康妮的交代,是久丹松嘉瑪交給她的,讓她統御,過來抽斷我們的後路,而出口改道,也是她的功勞。
此刻康妮已經在萬毒窟中被囚禁,接受著該有的懲罰,而那些邪物大部分都折損了,或許還剩一下,之後小米兒和蛇婆婆會自己處理。
包括那些屍體,都用不著我來擔心。
我與小妖出了地底,在懸崖邊上開始攀爬,回到了那神仙洞府,出了洞子之後,兩人在五姑娘山的山腳下分別。
她往南,我往北。
兩人揮手致意之後,轉身而走。
我在山林中走了一上午,最終抵達了離這大山最近的一個小鎮,也就是麻栗場鎮。
因為明白著自己的定位,所以我在出山之前,就特地做過了偽裝。
之前的南海龜蛇技,僅僅是發功的時候,方才能夠維持移妝易容的效果,但是現在我的修為磅礴,源源不斷,所以這種改頭換面的手段,隨時隨地都可以維持,倒也費不了太多的心思和精力。
我只需要記得此事、別忘了就行。
通過南海龜蛇技,我不但變了模樣,而且還縮骨改變了身高,整個人矮了十來公分,就算是對我十分熟悉之人,想必也不會認得出我來。
我來到了麻栗場鎮,然後吃了一碗酸湯粉。
這味道,真巴適,隨後我在湯粉店旁邊的一個賣通信產品的店子裡,買了一台山寨手機,又買了卡。
我弄了一會兒,然後撥通了出山的第一個電話。
這個電話,打給的,自然是黃胖子。
從內心深處來講,我最為信任的,除了小米兒和她的師父蛇婆婆之外,再就是我們南海一脈的人了。
南海一脈擰成一股繩子,無論是老鬼、黃胖子還是小玉兒,都是最值得信任的人。
南海一脈,同氣聯枝,就是因為有著這些人,我方才不會變成孤家寡人,江湖獨行俠。
電話在打了第三遍之後,方才通了。
那頭是沉默,還有輕微的呼吸聲,我沒有等待,直接開口說道:“胖子……”
聽到我開了口,黃胖子終於像是活了過來一般,欣喜地說道:“老王,你特麼的終於打電話來了?我還以為你們都忘記我了呢……”
我笑了笑,說這段時間去了外地,不方便打電話——你現在在哪裡?
黃胖子說梁溪,就我老爹留下來的那院子,地下室,上次你待過的,還記得麼?
我說好,電話里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我過來找你。
黃胖子很激動,說好,什麼時候來?我讓馬叔多買點菜,我給你做一頓大餐……
我說三兩天吧,不一定;喲呵,你現在改成廚子了?
黃胖子嘻嘻笑,說我特麼的在這裡都快悶出霉味兒來了,就不許我找點興趣?
我笑了,說倒不是這麼說,主要是你這一身的肉,再把興趣投入到廚藝上來,以後估計是減不下去了……
黃胖子說豬八戒當了淨壇使者,不還是一身肉?減肥,我算是徹底放棄了。
兩人簡單聊了一下,然後掛了電話。
我當天乘車,趕到了附近的一個城市,通過電線桿上面的城市牛皮癬,花了大價錢,弄了一張真身份證,然後乘車北上。
兩天後,我抵達了梁溪,然後直接趕往了黃胖子家。
傍晚,我觀察了一下黃胖子家周圍的情況之後,走了過去,敲響了院子的大門。
“誰?”
裡面傳來了快劍馬六低沉的聲音。
我開口說道:“馬叔你好,是我。”
吱呀……
門開了一條小fèng兒,裡面有一個人打量著我,然後將門開大一點兒,對我說道:“進來吧。”
我並不是原來的模樣,但嗓音卻並沒有掩飾。
對於快劍馬六這樣的一流好手,聽風辨位是最基本的手段,自然知道面前這個容貌普通尋常的男子就是我,他待我進來,立刻將門給關上,然後說道:“荊門黃家有人在這附近長期駐紮,去地下室吧,免得給那幫人發現了……”
我點頭說好,多謝馬叔。
我表現得十分恭敬,並不是我懼怕這位江湖上的頂尖劍手,而是敬佩他一諾千金的品質。
在金錢浪cháo的大浪淘沙之下,許多的江湖人比普通人更快地淪落了下去,而能夠堅持著自己承諾和操守的人,實在是少之又少。
正因為如此,在一字劍死去還選擇留下的馬六,才真正值得敬佩。
這個人的劍法快到了極致,當年就是江湖上頂尖的幾個劍手之一,後來又跟著一字劍那麼多年,必然已經到了大成之境。
對於我的恭敬,馬六顯得十分平淡。
不管江湖人如何看待現如今的我,但是在他的眼中,我還是當年的我,南海一脈的晚輩。
在馬六的引導下,我來到了地下室,而因為之前我有跟黃胖子說過抵達的大概時間,所以一下來,就能夠看到旁邊的餐廳那兒擺滿了一大桌子的菜。
聽到了動靜,黃胖子從廚房裡跑了出來。
隔一段時間沒見,黃胖子更胖了,他左手拿著鍋鏟,右手拿著鹽罐,穿著一圍裙,活脫脫一大廚子。
他笑著對我說道:“你稍等一下啊,先坐,我這裡還有幾個菜。”
說完話,他又進了廚房。
馬六送我下來之後,對我說道:“你跟少爺聊吧,我上去了。”
我攔住他,說馬叔一起吃吧?
馬六搖頭,說你們兄弟之間好好聊一聊,我去上面看著,免得宵小作亂……
看得出來,他還是挺緊張的,我也不好多加挽留,拱手告辭。
我坐著等了十來分鐘,黃胖子便弄好了最後兩道菜,端上了桌子來,然後將圍裙脫下,張羅著倒酒,對我說道:“來來來,嘗一嘗我的手藝——唉,老鬼沒有跟你一起?”
我點頭,說對,他還留在長白山。
兩人許久沒見,見面先干三杯。
酒是好酒,慈元閣送過來的五糧液,香氣悠久,味醇厚,入口的時候甘美清甜,入喉淨慡,陣陣暖流,著實不錯。
我這種不貪杯的人,也忍不住一口乾掉了去。
隨後我又在黃胖子的盛情相邀之下,嘗了一下他做的這一桌子菜,味道還真不錯,比起大酒樓來說,雖然少了一些大鍋的味道,卻又是獨有一番家常菜的風味,一看就知道是有練過的。
這般喝著酒,吃著菜,朋友相聚,沒有紛紛擾擾的江湖事,是我曾經的理想生活。
不過不談江湖事,這是不可能的。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筷子一撂,兩人就擺起了龍門陣來。
黃胖子最先挑起了話題,問我最近的經歷,我簡單聊了兩句,然後問起了荊門黃家的事情來。
黃胖子依託慈元閣,消息十分靈通,這也是我為什麼出山之後,第一個就來找他的緣故。
他告訴我,說荊門黃家換了家主,黃門郎的弟弟黃門令在半個月前正式繼位,廣發英雄帖,通知江湖,而且還獲得了上面的冊封,黃天望親自到場,算得上是十分隆重。
他告訴我,這位黃門令可不簡單,他有兩個兒子,一個叫做黃養天,一個叫做黃養地。
得,咱對於他來說,可是殺子之仇,逃都逃不掉。
所以在黑市上,針對我和老鬼的懸賞花紅一直都掛著,居高不下,不但如此,民顧委那邊的傳言也挺複雜的,總之大環境對我們,著實不友好。
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