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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沉吟了一番,然後說道:“瘧鬼河伯在臨死之前的時候,曾經發出過一個感慨,說不知道為什麼,石老哥對於鬼靈之體的手段十分純熟,讓瘧鬼河伯簡直就難以招架——如果說是這樣的話,我覺得最大的可能,應該就是南海劍鬼。”
“劍鬼啊……”
南海一脈上一代之中,四大傑出人物,除了從未有露過面的南海劍怪之外,每一個人都足以讓人為之震撼。
相比之下,我們這一代的人里,我們認識的,也就只有一字劍黃晨曲君一人。
而他也已經離開了人世。
如此想想,想要重新振興南海一脈,我們的壓力當真還是有一些大啊。
過了滄浪江,我和老鬼站在岸邊許久,然後抓了一把泥,緩緩撒在江里,算是與瘋道人做了一個告別。
儘管不知道他的離開是因為什麼原因,但我們還是衷心的祝福他。
過了滄浪水,一路往下,又過了百花原,到了傍晚時分的時候,我們終於趕到了野象谷。
經過野象谷那象頭族的聚居地,依舊還能夠瞧見到處都是被燒毀了的斷壁殘桓。
除了村寨最中心的那一片建築之外,其它的地方,都是一片廢墟。
這事兒著實有些讓人難過。
我們穿過了廢墟,繼續往裡走,不多久,便到了碧月潭的跟前來。
與當初一眾高手前來此處一般,這片潭水依舊安靜地在這兒存在著,並沒有因為世事變遷而變得有任何不同。
看著水潭邊泥地里那凌亂的腳印,小觀音轉頭望向了我,說這就是碧月潭?
我點頭,說對。
說罷,我走到了先前下水的地方,將當日我下去的事情跟眾人再一次回溯起來,而當日青丘雁其實也在現場,所以能夠得到很好的證明。
聽我說完之後,小觀音有些急不可待,說那我們下去看看吧?
我沒有著急,又說出了我的擔心。
蛇仙兒說她將這邊的法陣開啟,大門緊閉,尋常人根本進不去,當日我進去花了許久的時間,而出來卻用不著幾分鐘。
我有些擔心我們恐怕進不去。
對於這事兒,小觀音微微一笑,說法陣之事,你倒是用不著擔心,有我在,一切都不是問題。
我說我先進去查探一番吧。
小觀音同意了這說法,而老鬼則提出與我一起。
沒有多加分說,我們兩人趁著天還沒黑,都下了水,結果下了水潭之後,卻發現之前的那個深坑通道居然沒有了,什麼都沒有。
我們找尋了許久,都沒有發現,於是就爬了上來,將這事情給匯報了去。
小觀音皺了一下眉頭,說我看看。
說罷,她便坐下,開始入定起來。
小觀音盤腿而坐,整個人陷入一片寧靜之中,沒多久,眉頭突然皺了起來,此時天色昏暗,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間感覺到有一絲不對勁兒。
此時的小觀音,似乎有一些不同。
而就在這時,青丘雁卻從懷裡摸出了一張符籙來。
第086章 翻臉不認人
比起我們的驚慌,青丘雁顯得早有準備,一切似乎都已經在她的預料之中。
她手中的這張符籙捏著已經許久,甚至還透著幾分濕潤,沾滿了她的香汗來,被她捏住,在小觀音的面前輕輕一揮,立刻就有一股灼熱的氣息陡然躥出,將那符籙給點燃。
點燃的符籙在接下來的幾秒鐘之後,化作了一道灼熱烈火的牢籠,將小觀音給直接籠罩了去。
而在這漫天的火焰之中,她再一次摸出了一件法器來。
那玩意就像是一個紅色的中國結。
中國結在騰空而起的一瞬間,化作一道巨網,將盤腿而坐的小觀音給包裹住,並且在洶洶烈焰之中快速收縮坍塌,仿佛要將她給吞沒了去。
這一切動作都太突然了,等她弄完了,我方才反應過來。
我嚇了一大跳,伸手過去,一把抓住了青丘雁的胳膊,怒聲吼道:“你到底在幹什麼?”
青丘雁早知道我會如此,反手過來,把我給擒住,然後咬牙說道:“這是我師父飛鴻傳書而來的五彩混羅綾,也是上古遺物,就算殺不死她,也能夠將其功力大損,將其困住,最終作惡不得;你若有心,一會兒協同我一起,將這凶獠擒下,安置在我青丘一族的五丈崖中,用不周山萬年氣運將其鎮壓……”
我憤怒地喊道:“你是不是瘋了,她不是什麼青衣魃,她是我的朋友小觀音,小觀音!”
青丘雁使勁兒甩開了我的手,盯著我的眼睛,說:“對,我知道這個占據了她身體的靈魂,叫做小觀音,也知道或許一時半會兒她能夠占得上風;但青衣魃就是青衣魃,她終究還是會甦醒過來的,只有將其置入五丈崖中關押封印,方才是萬世永安的辦法!”
啊!
聽到青丘雁的話語,我就知道她應該是早有預謀。
原來她之所以跟過來,並不是好意幫忙,而是早就有所圖謀,而這所謂的陪我而來,根本就不過是藉口而已。
這個女人,從頭到尾,她都沒有信任過我,也沒有信任過小觀音。
我感覺自己的肺都快要氣炸,怒聲問道:“那麼,按照你的計劃,我的朋友可該怎麼辦?”
青丘雁明麗的臉色變得有幾分難看,似乎自責,似乎愧疚,而到後來,全部都變成了捨棄一切的義無反顧。
她咬牙說道:“你的朋友為封印青衣魃做出的貢獻,我們會感激她一輩子,甚至可以立出祠堂來祭奠她;但請你也理解我們,這一次的浩劫,蟲原之上的智慧種族因為青衣魃而損失大半,沒有人能夠承受任何風險了,所以你若是能夠聯繫她,請讓她不要反抗,配合我們的計劃……”
我一字一句地說道:“你們的計劃,是讓她死。”
青丘雁痛苦地搖頭,說不過我們不這麼做,總有一天,青衣魃的意識會重新掌控身體,到了那個時候,她也得死,不但如此,整個蟲原也將重新陷入絕望的恐怖之中。
這時旁邊的哮天果突然插嘴說道:“如果她能夠在青衣魃被鎮壓了之後,離開這具身體,應該也是可以的——你們別吵,好好商量一些……”
我這個時候回過了頭來,看著這個老狗頭,一字一句地說道:“你也知道這一切?”
哮天果不敢與我的眼神接觸,低下了頭去,低聲說道:“對不起。”
我盯著他,問為什麼?
哮天果艱澀地說道:“王兄,雖然得蒙你女兒的手段,讓我哮天一族沒有被斷根,但是經過這一場劫難,我哮天一族幾乎滅族,作為族長,我的心中不可能沒有仇恨,也不可能忍受子孫後世永遠都存活於這火藥桶的威脅之下……”
哮天果是一個老實人,我能夠看得出他的左右為難,也知道他並不是這一次謀劃的主要角色。
瞧他那尷尬的處境,讓我覺得他甚至可能會給自己一刀子,結束這左右為難的痛苦。
於是我又看向了青丘雁,說道:“如果我說不呢?”
她說為什麼?
我搖頭,說不為什麼,我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到我的朋友,誰要是想要傷害她,我會毫不猶豫地與之為敵,不管敵人是誰,也不管會有什麼後果。
青丘雁的臉上浮現出了幾絲苦楚的笑容來,說你是真的喜歡她。
我點頭,說對。
青丘雁說她只是一人,而我們這邊是蟲原的無數生靈,這些都無法比麼?
我深吸一口氣,說對,她就是我的全世界。
哈、哈、哈……
我鄭重其事地說著話,而青丘雁聽完,則突然間發出了悲涼的慘笑聲來,笑過之後,她的臉色變冷了幾分,然後說道:“我不會讓你如願的。”
說罷,她大袖一揮,卻從周遭的叢林之中,湧出了數十人來。
這些的每一個都有著讓人為之恐懼的氣勢。
這些是百戰餘生的精銳之人,似乎在此之前就統一了認識,所以朝著我們這邊逼近過來的時候,一步一步,意志堅定。
我左右掃量了一下,沒有瞧見幾個熟悉的面孔。
青丘雁顯然很謹慎,怕無花道人這些傢伙意志不堅定,所以才會找了一幫與我並不熟悉的傢伙過來。
我這時方才知道青丘雁早就知道有可能會跟我翻臉,所以一應準備都已經辦妥,方才亮出底牌,而且她意志堅定,顯然是不可能因為我的話語而改變主意。
我之所以跟她閒扯這麼多,首先是因為在那火籠之中的小觀音渾身散發著一股淡淡的黑氣,將她的全身護翼,讓她並沒有受到烈焰傷害。
而第二點,我是希望說服她,畢竟曾經並肩而戰,甚至還有了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