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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邊一陣客氣,那三目俊都有些不耐煩了,左右打量許久,待我們稍微消停了一些,他方才瓮聲瓮氣地說道:“你們有沒有看見過我家小綠?”
我搖頭,說請問你家小綠長什麼模樣?
三目俊將那花冠綠鱷蜴的模樣形容了一遍,我在旁邊認真聽著,最後還是搖了搖頭,說抱歉,並未曾見過。
瞧見我如此篤定的回答,三目俊低頭看了哮天果一眼,說你不是覺得這附近有小綠的氣息麼,你說呢?
哮天果深深吸了一口氣,臉色有些疑惑。
他過了一會兒,指著千蛇窟的方向,說似乎那邊更加濃郁一些。
三目俊伸手,一把就將那哮天果的脖子給揪了起來,高高舉起,然後惡狠狠地說道:“老東西你給我聽著,你們哮天一族一百多口子男女老少的性命都捏在我的手中,若是找不到我家小綠,我就將你們所有人都扔進鍋里,一鍋都熬了狗肉湯去,知道麼?”
聽到這威脅,哮天果的臉色都變白了,慌忙點頭,說知道、知道了。
三目俊威脅完了這狗頭漢子,然後目光落在了我們的烤的肉上來,吸了吸鼻子,說媽的,不愧是有些背景的傢伙,連一口飯都弄得這麼香,喂,小子,把你們這些烤肉都給我吧,我趕路,肚子餓……
聽到這霸道無比的話,瘋道人冷著臉就站了起來,正要用性命維護那食物的尊嚴。
我瞧見,趕忙攔住他,說哥,老哥,肉沒了我們再烤,別耽誤人家趕路。
我將烤好的這些肉都給了那兩個三目巨人,三目俊的兒子吃得哈喇子直流,而三目俊則哈哈大笑,說你小子會做人,不錯,真不錯。
他們著急去找那花冠綠鱷蜴,短暫停留了一下就離開了,留下一身冷汗的我們。
瞧著這三人的背影遠離,在旁邊一直沒有說話的老鬼突然開口說道:“那個狗頭似乎聞到了什麼……”
啊?
我一愣,說有麼?
老鬼說應該是聞到了,我們從萬蛇窟趕過來,身上還有許多花冠綠鱷蜴的氣味,儘管並不是源頭,而且清洗了,但是卻形成了一個完整的軌跡來——唉,我們不應該在這裡烤肉的,如果離開了,那軌跡就不完整了,他們便也懷疑不到我們的頭上來了。
我有些懷疑,說僅僅只是一些氣息,而且我們都已經洗了去,他未必能夠聯想得到吧?
老鬼搖頭,說有些種族天賦,並不是你想得那般簡單,別說那狗頭,便是我,對於氣味的把握都能夠有很強的認識,而那三目俊既然找到了哮天果,他自然也有本事找尋而來的。
聽到老鬼的分析,我們都陷入了沉默。
萬萬沒想到,我們這邊剛剛開始出師就不利了,居然得罪了這兒的霸主三目族,而且還是往死里的得罪。
原本以為能夠毀屍滅跡,將這事給藏下來,沒想到最終還是落了空。
一旦那幫傢伙反應過來,只怕我們未必能夠討到好果子。
怎麼辦?
難不成我們現在就打道回府,然後縮在苗疆萬毒窟里,什麼都不做?
就在我們心緒萬千的時候,瘋道人不樂意了,捂著肚子說道:“餓,好餓啊,我們什麼時候開飯?”
呃……
我們的臉色都有些不好看了,其實倘若不是為了瘋道人,我們早已離開了,說不定就沒有了那麼多的事情。
不過當我認真與他那天真無邪的清澈眼神對視的時候,終究還是沒有發出火來。
他一瘋瘋癲癲、腦袋不清醒的可憐人,跟他較什麼勁兒?
老鬼也是想明白了這一點,苦笑著說道:“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追悔莫及也挽回不得,不管對方有沒有發現,我們都先離開吧。”
說罷,他掏出了一個大大的餅饢來,遞給了瘋道人。
接過這沒滋沒味的餅饢,瘋道人有些不樂意,說我不,我要吃烤肉,王明答應我再烤的……
我苦笑著勸他,說石老哥,咱回去有的是時間,就當幫我一忙吧,行不?
瘋道人這才罷休,說瞧你人挺不錯的,那行吧。
我們將篝火澆滅,然後離開,至於去哪兒,小米兒告訴我們,說沿著水潭的下遊走,有一條河流,如果順流而下,不但能夠掩飾氣味,而且還能夠匯入主流,而滄浪水的下游便是百花原,我們去掏蜂王漿去……
我說如果還被追上怎麼辦?
小米兒說那就逃啊,蟲原這麼大,總不能夠因為這點兒小事就什麼也不做了吧?三目族而已,上一次的時候,我和師父還碰見更厲害的一人,還不是沒理會?
啊?
聽到小米兒的輕描淡寫,我方才知道小米兒在這兒果真是經歷了無數的危險。
也正因為如此,她方才能夠進步得這麼快。
既然一小女孩兒都不怕,我們這幫大老爺們也沒有什麼可以畏懼的,於是便順著水潭的溪流往下,來到了一條河流,小米兒在一處角落裡翻出了以前用過的竹筏來,然後帶著我們上了河。
那河水靜靜流淌,我和老鬼一前一後,用竹篙撐船,順流而下。
一路上倒也安靜,並無異常,如此到了下午時分,終於進入了匯合口,融入了那滄浪河。
我們在滄浪河繼續漂流,而這個時候竹篙已經撐不到底了,只是靠著那水流的速度往下走,而小米兒大部分的時間都在盤腿而坐,顯然那花冠綠鱷蜴的毒囊還沒有消化完全。
她原本想要留下時間慢慢消化的,現如今既然出了事,那就趕緊融合,免得橫生事端。
不知不覺天就黑了,大地一片靜謐,寬闊的大河之上靜寂無聲,而這個時候小米突然睜開了眼睛來,左右一看,慌張地說道:“靠岸,快靠岸。”
我一愣,說怎麼了?
話音一落,突然間河面上吹來了一陣陰風,前方浮現出了幾十個白色的人影,憑空懸浮在了水面上。
嗚、嗚……
第047章 黑夜的禁區
嗚嗚的哭泣聲從四面八方傳遞而來,這個時候我方才發現不光前方有白色人影,就連身後和左右都是。
這些白色人影虛無縹緲,漂浮於河面之上,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白色的袍子之上是長長的黑色頭髮,遮住臉孔,月光之下,偶爾能夠瞧見幾抹蒼白的顏色,莫名的就是一陣陰森。
我們劃著名竹篙,想要靠岸,然而這個時候卻發現竹筏已經動彈不得了。
水下仿佛有一種神秘的力量在牽引著竹筏。
所有人都緊張了起來,我皺著眉頭問道:“這些是什麼?”
小米兒一臉緊張地說道:“這些都是曾經死於蟲原或者災禍的生靈,因為滄浪河中居住著一頭恐怖的瘧鬼,據說是顓頊的後裔,已經修煉成了河伯,如果屍體流於江面,靈魂便不得往生,只能夠留在河水裡,做一頭孤魂野鬼,成為瘧鬼的手下,為它招攬生者——這些野鬼受盡奴役,怨氣極大,聯合起來,十分恐怖,所以夜裡基本上無人膽敢行船……”
蛇仙兒說那你剛才幹嘛不早點兒提醒啊?
小米兒委屈地說我剛才在消化那花冠綠鱷蜴的毒性,突然間心有所悟,所以就耽擱了一些。
老鬼在旁邊微笑,說我們天生氣血充足,些許鬼物,應該不妨事的。
他自信滿滿,然而小米兒卻說道:“你有所不知,這兒的夜裡不比白天,你往上面看一眼。”
我們不知,抬頭一望,頓時就嚇了一大跳。
哇擦,怎麼會有兩個月亮?
看著兩個大若圓盤的月亮,我們都有些發愣,而小米兒則解釋道,月代表陰,在夜裡,兩個月亮的cháo汐之力使得這些孤魂野鬼的力量十分強大,即便是那三目俊,也不敢在河上行走,生怕被拖入水中,成為那瘧鬼河伯的替身。
隨著她的解釋,這竹筏越陷越深,開始往下沉去,而那些白色影子則恍恍惚惚地朝著這邊圍了上來。
我苦笑,說你怎麼沒早講啊?
小米兒一臉無辜,說我不知道會這麼久,要不然肯定會提前說的。
老鬼摸出了蠡龍爪來,說現在說這些都沒有用了,還是想想該怎麼辦吧。
我說我們一起劃舟,朝著岸邊靠去,那些鬼都是虛影,並非實物,應該不敢靠近我們這裡來的——小米兒,蛇婆婆有沒有告訴你對付這些東西的手段?
小米兒點頭,說嗯,有的,我這裡有驅鬼咒。
蛇婆婆並非只有養蠱一道,她的徒弟努爾被人喚作巫門棍郎,而她受的也是苗疆萬毒窟的傳承,對於巫門手段自然懂得許多,而小米兒也得到了繼承,當下也是站在竹筏之前,跳起了壇蘸巫步。
這壇蘸巫步,其實也是薩滿教的跳大神,不過薩滿教相信萬物有靈,山有山神,水有水神,鷹有鷹神,蛇有蛇身,跳大神請的是各方神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