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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長春到京都,有動車,也有火車,我們最終選擇了火車。
因為這兒人員複雜,比較好混。
在車上的時候,在外面的時候,我就沒有再捆著王釗了,不過要求小米兒無時無刻地盯著王釗,而對於我的要求,無論是王釗,還是小米兒,都表現得很坦然。
王釗並沒有任何牴觸的心思,對於他來說,這樣的待遇,反而讓他的心中得到了救贖。
一路上,王釗都沉默寡言,並沒有說多少話。
反而是小米兒對於這東北大地特別有興趣,這個時候正好是冬季,一路過來,寒風凜冽,她十分好奇地問東問西,顯得很有興趣。
雖然小米兒是蠱胎,與尋常的小朋友有著既然不同的人生,但我還是希望她能夠有自己的童年,所以對於她任何的問題,都不會敷衍,而是耐心地給她解答。
我其實並沒有怎麼來過東北這地界,但對於這兒的風土人情,其實還是挺熟悉的。
畢竟我爺爺就是這兒的人。
我自小其實或多或少都聽過一些,也比較關注,所以倒也不會被難倒太多。
而就在我與小米兒聊著天的時候,突然間身邊走來一個女子,對我小心翼翼地問道:“王明?你是王明?”
啊?
聽到這話兒,我自己都給嚇了一跳,抬頭望去,卻見一個穿著修身羽絨服的長腿妹子站在了我的身邊,一臉詫異地望著我。
我愣了好一會兒,方才想起對方的名字來。
林雪。
當初我懷蠱胎的時候,去湘湖郴州旅遊的時候,碰見了當時的黃溯,將我們公司好多人都給害死了,當初處理這個案子的,就是她。
後來林雪還幫我介紹了羅平給我認識,我才知道原來我肚子裡面懷著的,並不是瘤子,而是一個活生生的生命。
我正是那個時候離開的公司,然後開始了天涯亡命的日子。
我就是那個時候,踏入的江湖。
後來我在京都也碰見過林雪一次,也就是那個時候殺了龍澤喬,然後來的長白山。
而從此之後,我浪跡天涯,就再也沒有與她相見過了。
至於現在,我都已經做過了處理,改頭換面,沒想到她居然還是將我給認出來了。
如果不是我易容技術太爛的話,估計她應該是聽了我的聲音才會有這樣的判斷。
猶豫了幾秒鐘,我還是朝著她點頭一笑,說對不起,你認錯人了。
林雪卻不肯放棄,對著我說道:“我記得你的聲音。”
我與她目光對視了幾秒鐘,終於投降了,苦笑著說道:“沒想到你還能夠記得住一個陌生人的聲音……”
見我並沒有否認,林雪笑了,低下身子來,小聲說你怎麼了,為什麼會弄成這個樣子?
我嘆了一口氣,說一言難盡。
林雪說你還在江湖上混呢?難不成是做了什麼壞事,才不得不改頭換面?
我不答,反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呢?”
林雪說我離職了,不做警察了。
啊?
我說為什麼啊?
林雪說突然間發現其實匡扶正義的這事兒,警察有的時候也未必能夠辦得到,經歷了一些事情,心灰意冷了,於是就離職了,現在我在幫家裡面做事。
我記得林雪家的情況挺不錯的,剛畢業不久就能夠開得起Mini,說那挺好。
林雪看了一眼我旁邊的小米兒,朝著她揮了揮手,說嗨,還記得我麼?
小米兒噘嘴,說記得,大胸警察姐姐。
呃……
林雪給小米兒說得臉紅,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又看向了王釗,我給她介紹,說一朋友。
林雪見我連名字都不介紹,知道不方便,便朝著他點了點頭。
她比以前要成熟了許多。
林雪問我,說你這是要去京都?
我搖頭,說不,去京都轉車而已,我們去江陰。
林雪拿出手機來,說留一個聯繫方式唄,以後說不定有事兒找你幫忙?
我報了一串數字,說我很少用手機,未必聯繫得到我,如果有事兒,直接發信息到我的郵箱裡來。
林雪與我又聊了兩句,瞧見我態度並不算熱情,於是便提出了告辭。
她臨走之前,我說我現在的確不方便,如果有可能,幫我保密,不要跟任何人說有見到過我,好麼?
林雪深深望了我一眼,點頭說好。
她走了,臉轉過去的時候,有一點兒恍然若失的惆悵。
我看出來了,卻裝作看不見。
他鄉遇故知,而且還是偶遇,說起來的確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事實上在當初的時候,我還曾經對這位美女警官動過心,想著如果能夠娶到這樣一位美女,這輩子都值了。
想著回想起來,估計林雪對我也未必沒有意思。
然而我卻不得不如此,因為此時此刻的我,已經遠非往日的王明了。
和我做朋友,是很大的負擔。
而若是有情人……
那很難想像。
一路沉默的王釗瞧見我的情緒有些低落,終於忍不住了,說哥,那女的對你好像有點兒意思。
我搖頭,說你看錯了。
第048章 與父商定後事
與林雪的重逢,並沒有讓我感覺到太多的興奮,反而使得我重新認識了一下自己。
當初的我,不過是德資公司裡面的小小技術員,屬於混得很不如意的那一類,然而那個時候的我,每天平平凡凡,卻感覺到很快樂。
然而現如今我卻需要藏頭露尾,有著太多太多的顧忌。
我得到了多少,就失去了多少。
即便是與曾經喜歡的女生,我也不敢說太多的話,有過多的聯繫,免得會害到別人,也傷害到自己。
這讓我不得不重新審視起了自己來,讓我想起我追求的那個什麼天下第一,到底有沒有啥意義,或許一個普通人的生活,對於我的誘惑力似乎更多一些。
然而後來我卻想明白了一點,那就是其實不管如何,命運都不是讓我能夠決定的。
除非有一天,我能夠強大到決定命運。
而這事兒可能吧?
隨後的時間裡,我開始陷入了回憶里,回憶起我這一路走來時碰到的人與事,想到了許許多多我或許都已經忘記了的東西,許多在我腦海里的回憶不斷浮現出來,讓我感慨,也讓我為之緬懷。
人是需要回憶的動物,真正像現在這般認真整理,我方才發現,這一路走來,得有多麼不容易。
我的生活幾乎一致都在動盪不安中度過。
我每一次都是差點兒就死去了。
然而不知不覺之間,我已經成長到了讓別人刮目相看,連自己都有一些不認識的地步來。
火車抵達京都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我押著王釗、帶著小米兒離開,甚至都沒有與林雪打一個招呼。
似乎感受到了我的冷淡,林雪也沒有再出現在我們的面前。
離開了京都火車站,我們轉乘地鐵,幾經輾轉,抵達了昆明湖附近來。
來到了上一次與父親碰面的地方,我開始呼喊了起來。
足足喊了十幾聲,前方的空間方才一陣扭曲,一臉疲憊的父親從裡面緩步走了出來。
瞧見父親,王釗直接撲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
看見我們兄弟倆,原本還算冷靜的父親眼圈一下子就紅了起來。
他瘸著腿,一瘸一拐地走到了跟前來,伸腳一把就踹倒了王釗,然後就是一頓狠踹。
他是真用了力氣,使勁兒地打。
這場面讓我有些熟悉,父親平素並不會有任何暴力傾向,但是惹急了他,他也會動手打孩子,只不過一般打的對象是我這個當老哥的,而作為小兒子,王釗一向都獲得了最多的寵愛,而從來沒有挨過拳頭。
但現如今的情形卻翻過來了,主要的原因,則是他太不爭氣了。
父親當初的選擇,是讓我在江湖上飄零,而把王釗送到了天池寨,為了保證我們的安全,他甚至不惜答應了王大蠻子的要求,前來這龍脈之地,接受看守龍脈的職責。
所謂職責,在我看來,跟坐牢其實無異。
結果他做出了這麼大的犧牲,原本是最不應該出問題的王釗,卻弄出了這麼一個大新聞來。
他居然將王大蠻子給殺了,而且還破了天池寨,不知道殺了多少人。
多少人對王釗恨之入骨,連身為他兄長的我,以及父親,都受到了最為惡毒的詛咒。
所以他憤怒。
父親一陣打,而王釗則是抱著頭不還手。
他皮糙肉厚,又真心懺悔。
這父教子的場面一直持續了十幾分鐘,打得父親都累了,方才緩了一口氣來,惡狠狠的看著王釗,說你知道錯了?
王釗跪倒在地,說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