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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齒神算劉哈哈一笑,突然間劇烈咳嗽,沒一會兒便咳出了血來,瞎子小心翼翼地扶著他,一雙空洞的眼中滿是淚水。
他沒有再說了,而是看向了我和老鬼。
盯著我們許久,鐵齒神算劉認真地看著我,說小兄弟,你跟王紅旗老局長是什麼關係?
我說他是我的大爺爺。
鐵齒神算劉點了點頭,說明白了,難怪如此的像,如此說來,你就是江湖上最近名聲鵲起的隔壁老王吧?
我拱手,說正是我。
鐵齒神算劉說果然是黃金王家的人,從血脈里都透著一股牛比,聽說你最近跟荊門黃家鬧得挺僵的啊?
我瞧見他的情緒似乎舒緩了許多,又想起他可是行走大內的人物,便忍不住地給荊門黃家下眼藥,說還行吧,主要是荊門黃家看我不慡,連大內第一高手都動用了,就是為了殺我一個籍籍無名的小輩人物。
鐵齒神算劉有些驚訝,說黃天望要殺你,怎麼可能?
我說如何不可能?
鐵齒神算劉說小兄弟,不是我說,黃天望什麼樣的人物,在這世間可是站在了頂峰之上的人,他若是要殺你,你還會站在我面前?
我說他雖然很強,但我們卻也不弱。
聽到我話語裡面的自信,他這才打量了一下我的左右,目光最後落到了瘋道人的身上。
不知道為什麼,鐵齒神算劉在我的感應中,分明就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頭兒,別說我,就算是一普通人,都能夠隨意拿捏他,但是在他的面前,我卻有一種被人看了個透徹的感覺來。
那是一種精神意志之上的壓制。
他在境界之上,比我強了太多。
鐵齒神算劉看過了瘋道人之後,點了點頭,說原來如此,如此說來,荊門黃家有點兒太過分了,小孩子過家家的,他大人過來攙和什麼,實在是沒有氣度——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放心,不會有下一次了。
聽到他的承諾,我慌忙拜謝。
雖說我口頭上對那神秘人滿不在乎,但若真的如他所說,時時刻刻針對於我的話,我日後的行動可就真的是很不舒服了。
我未必每時每刻都需要待在瘋道人身邊吧?
再說了,如果那神秘人真的就是黃天望的話,那他也太欺負人了,你要有本事,找王紅旗去,實在不行找王大蠻子去,找我過來刷小怪,算個怎麼回事?
鐵齒神算劉的承諾對我來說,是意外之喜,不過老頭兒顯然是一個精於計算的傢伙。
他盯著我,說這事兒我幫你辦了,但我有一事,卻需要求你。
我拱手,說請前輩吩咐。
鐵齒神算劉說我,或者說有人注意到了千年前那印度傳來中原的黑舍利,現如今被人有意識地收集起來,這些人的圖謀很大,甚至可能會改變整個江湖的格局,所以我希望你能夠阻止他們,不要讓這件事情發生下去……
我說此事就算是前輩不吩咐,我也不會善罷甘休的。
鐵齒神算劉點了點頭,說很好。
老頭兒的精神很差,說了幾句話,整個人的臉色就變得有些灰敗,宛如死人一般。
瞎子過來,扶著他準備離開,而人都走到了坡下,他突然抬起頭來,對我說道:“忘了告訴你一件事情——你的師父,並沒有死……”
什麼?
我聽到這話兒,很得不一下子就蹦了起來,想要找他問個明白。
然而瞧見鐵齒神算劉一下子萎頓的模樣,卻還是放棄了。
看得出來,他的精神很差,我若是拉著他糾纏不休的話,只怕會出事。
這樣的人物,可是國寶級的存在,謀算的都是廟堂之上的大事,和天下的福祉,千萬不能有事。
不過他的話語,還是讓我無比振奮。
要知道此刻的我,其實都已經陷入了絕望之中,儘管一直想要找黃養鬼問個明白,但我其實都已經覺得師父存活的可能性已經是十分渺茫了,但沒想到他居然告訴我,我的師父,並沒有死。
倘若是別人,我或許還會懷疑,但是這位鐵齒神算劉的話語,可不能小視。
我聽過他的許多傳說,也知道此人話語的份量。
目送著此人的背影一直消失於林間,我們都沒有再多言,而是心中默默感動著。
三天之後,黃胖子守完了靈,與我們在附近的一家小店裡吃了一頓飯,算是分道揚鑣之前的最後一次相聚。
經過慎重決定,他最終還是選擇遵循鐵齒神算劉的話語,獨自前往西方。
雖然一直沒有得到承認,但一字劍死了,這衣缽,總是需要有人繼承的,他不能辱沒父親的名聲,也絕對不能做扶不起的少爺。
唯有艱苦的修行,能夠讓他快速成長起來。
因為服喪,所以這一頓飯,既無葷腥也無酒,大家舉起了茶杯相碰。
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
第019章 總有人看我
送走黃胖子的當晚,我再一次的病發了,在酒店的房間裡痛得欲生欲死,皮肉全部都變得血淋淋的,翻來覆去。
而這一天,並非月圓之夜,距離上一次的爆發也不再是一個月的時間。
在南海降魔錄的作用之下,它開始變得再無規律起來。
有著老鬼和瘋道人的護法,對於度過這一次的詛咒發作,我倒也是有驚無險,不過越是如此,越讓我越發地戒備了起來。
因為我在擔心一個問題,那就是如果有一天,我身邊全部都是那敵人,只要我倒下,就有無數人衝上來,要喝我的血、吃我的肉,到了那個時候,我可該怎麼辦?
毫無辦法麼?
我的心中越發沉重,而這一次,我再次夢見到了那個有著淺綠色頭髮和瞳孔的外國大洋馬,擁有著絕美臉孔的她,這一次遠遠要比上一次要清晰太多。
我能夠感受到她,而她也能夠感受到我。
兩人仿佛近在咫尺,然而實際上卻又隔著無數的時空,遙遙相視。
我藉助著她詛咒的力量洗刷自己的經脈,一遍又一遍,就好像用鐵刷子不斷地刷著自己的皮肉一般,那種痛楚難以與人述說,而她則瞧見我這般的行為,對我越發憤恨。
最恨的人一直不死,這對一個神靈來說,簡直就是一件無比屈辱的事情。
這簡直就是褻神。
我能夠感覺到她眼中的恨意,也能夠感覺到她對我必殺的決心。
但她終究觸摸不到。
當我從無盡的痛苦之中掙扎著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恢復了人的模樣,而之前一切的內傷隱憂,已經全然不在,身子反而顯得比以前更加強壯。
這一個月一次的痛苦,現如今反而變成了讓我調理身體的過程。
而這一切,卻全部都是因為南海降魔錄的神奇功勞。
若不是它,我早就痛苦而死了。
如此想想,還真的有好笑,作為男人的我,不但破天荒的生了一個孩子,而且還得忍受這每個月都來一次的痛楚,而且經歷了上一次蟆怪兒的容顏大變,越來越像是一女人了。
老鬼這麼一絲不苟的人,有時候都會跟我開玩笑,叫我“王媽”。
不是說好的隔壁老王麼,怎麼就變成王媽了?
我寧願是隔壁老王。
每一次的詛咒之夜,都會讓我耗盡精神,元氣大傷,所以一時半會兒也離開不得,第二日我在屋子裡好生調養,而第三日的時候,快劍馬六返回了梁溪,而慈元閣的閣主方志龍則帶著我們去了一個早已國企改制了的肉聯廠。
到了地方,我方才知道,這兒曾經是以前一字劍工作和生活過的地方。
黃晨曲君與慈元閣的關係是相依相扶,而作為慈元閣的大供奉,他也算是方志龍的半個老師,所以對於這一位天下十大,方志龍的心中也是充滿了不舍和感傷。
他父親在洞庭湖鬧龍一事中隕落,而現如今慈元閣最大的靠山一字劍又在攻占邪靈教總壇的時候慷慨就義,對於他來說,是一次很大的打擊。
慈元閣在這江湖上開門做生意,和氣生財,但並不是沒有競爭者,以及對其怨恨的人。
任何事情一談到錢,就容易引人怨恨。
作為江湖上最會賺錢的門派,慈元閣明里暗裡的仇家並不算少,以前的時候,還有父親的威名、一字劍的坐鎮而四平八穩,現如今則很有可能一下子就爆發了起來。
所以他的心中,其實還是很彷徨和忐忑的。
所幸這個時候,快劍馬六的幫忙,也算是能夠勉強穩定人心。
不過這還是不夠。
所以他很想結交我們,想用我們的惡名,震懾一幫躍躍欲試的宵小,而即便我們的身上也依舊是麻煩纏身,甚至還有可能得罪荊門黃家。
不過那又如何?
慈元閣終究還是得有自己的氣度,若是事事都看別人的眼色行事,又如何能夠在這江湖上勇敢的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