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那人瞧見,乾笑了兩聲,說道長你將那身道袍脫了下來,晚輩都有些認不得了,也罷,既然來了,那便請進吧,壽宴都已經開始了。
他一揮手,立刻有年輕道人過來請我們往裡走去。
繳了闊口刀,方才進得天山派,過了山門往前走,一路上都有紅燈籠,弄得挺奢侈的,如此路過十來個院落和殿宇,來到了一處寬敞的廣場前。
廣場盡頭處便是宴會廳,從這邊望過去,人頭攢動,果真是已經開了席。
來到了擺酒席的小廣場前,能夠瞧見裡面的廳堂里拜了好幾桌,而其餘的則擺在了外面。
外面這兒差不多有四十多桌,那引路的道人不知道是不是得了暗示,將我們給引到了角落處的一席,這兒都沒有人,就我們三個。
瘋道人瞧見桌子上面已經擺好了涼菜,也不介意,不過他是個實誠人,拉著那引路道人說道:“吃飯之前,得先送禮,小哥,我們帶來的東西,放哪兒去?”
引路道人說您來就好,且吃著,用不著講究這些俗禮。
瘋道人不願,說哪有這樣的,我們說了不吃白食。
那引路道人無奈,朝著偏房指了過去,說那兒有專門記錄的負責人,你們將東西放哪兒便可以了。
我抬頭望去,瞧見那兒的確是有一個登記禮品的,不過我也能夠瞧見,但凡是覺得有些地位,或者說得上話的,都會被帶著直接進裡面的廳堂去,當面將禮物遞給壽星。
因為隔得遠,人又擁擠,我努力往裡面望,也瞧不見太多,自然也見不著此番的正主。
老鬼在這裡占座,我陪著瘋道人過去送禮。
這東西包裹得嚴實,瘋道人遞過去的時候,那人抬頭打量了我們一眼,旁邊的引路道人在他耳邊低語兩聲,他看都不看一眼,朗聲說道:“崑崙瘋道人,毛皮一捆。”
瘋道人不願意,說我這東西可值錢吶?
引路道人過來勸他,說您老先入席吧,吃過飯,一會兒掌教還會考校門下弟子手段,還有修行大賞,許多節目呢……
瘋道人不情不願地跟我回來,這時席間又坐了兩個人,卻是吐魯番兩維族同胞,小門小戶的,有親戚打賞,過來見識的。
天山派修道,故而壽宴不可能大魚大肉,頗多素席,沒油沒鹽的,十分寡淡。
大家都只是意思意思,而瘋道人卻不一樣,他那肚量,簡直堪比一頭猛獸,顧不得旁人的目光,好是一通胡吃海嚼,旁邊兩個維族同胞都嚇傻了,主動將面前的芝麻饢餅遞過來,一臉同情地對老頭兒說道:“多吃點兒,哎喲,你們那兒是不是都吃不上飯啊?”
呃……
吃到一半,這時旁邊突然走來一人,朝著我們招呼道:“哎,你們怎麼在這裡?”
我抬頭一看,卻是前些日子離開的黃河大師,便問他如何在這裡。
黃河大師告訴我們,他是過來求救兵的,來了兩日,結果天山派並不上心,他準備著參加了這壽宴過後,再去另外一處地方。
我問他有沒有見著蔣千里的兒子蔣濤?
黃河大師說見著,還問那扇子來著,結果那小子矢口否認了。
我冷笑,說他會後悔的。
這話兒剛剛說完,側廂房那裡便傳來了驚叫聲,有一個男人扯著嗓子叫道:“真是個生兒子沒屁眼的玩意,送兩人頭是啥意思?”
第059章 當面對質,強詞奪理
那收禮的道人破口大罵,各種腌臢話不要錢地批發出來,顯然是給這兩個人頭給嚇得半死,而經過他這一嚷嚷,從裡屋廳堂里走出一行人來。
領頭的那人,正是一鶴髮童顏、仙風道骨的老道士。
這老道士長得一副好根骨,長袍大袖,黃袍加身,端的是一派真修,幾多風範。
不用多猜,此人應該便是此次壽宴的壽星佬,天山派的掌教蔣千里道長。
除了他之外,身邊站著十幾人,有同門的長老道士,也有地位甚高的同道中人,便比如懸空寺的黃河大師也站在了附近不遠處,而另外我還瞧見有一個穿著灰白色中山裝的老頭兒也在蔣千里旁邊站著。
穿中山裝的,十有八九是那宗教局的人物。
這人一吵吵,蔣千裡帶人走了出來,遙遙望著那人,沉聲說道:“何有明,這麼多貴賓在此,你在哪兒聒噪什麼?”
道人瞧見,拱手說道:“師尊,不是有明聒噪,而是這送禮者實在是太過分了,居然提著兩人頭過來送禮,世間哪有這般的事情?分明不是不把我天山派,不把您這玉清真人放在眼中。”
“啊?”
蔣千里聽到,眉頭也斷然皺了起來,環視一周,拱手說道:“來這兒的,都是貧道的至親好友,誰這麼調皮,竟然跟我開起了這般的玩笑話來?”
這話兒雖然平靜,然而語氣之中帶著的陰寒,卻讓熱鬧的場地頓時一陣清冷,眾人都噤若寒蟬,不敢發聲。
熱鬧的宴席場地一下子靜寂無聲了起來。
而就在這個時候,有一個人卻還在胡吃海嚼,這情況就有些特殊了,眾人紛紛望了過來,而似乎感受到了目光的匯聚,瘋道人抬頭過去,正好與蔣千里冷厲的目光對上。
他也不慌張,反而一臉委屈地說道:“老蔣你這話兒說得可就有些過了,這兩個腦袋,每個至少值十來萬,怎麼能說是搗亂呢?”
蔣千里一聽,目光立刻變得嚴厲起來,越過眾人,走到了跟前來。
他這個時候也認出了瘋道人來,開口說道:“這兩個人頭,可是石道兄送的?”
瘋道人還在啃著白面大饅頭,聽到之後,慌忙擺手,說君子不奪人所好,我也不能做順水人情,這腦袋是我這兩個小兄弟送的,我只不過是一路拿過來而已,不敢居功,不敢居功哈……
他說罷,我便施施然地站起了身來,朝著這位天山派的掌教拱手說道:“這兩個頭顱,一個是那縱橫西北的大惡賊荒野大鏢客的,另外一個,卻是西北馬家的叛逆,西北第一刀毛一馬,我們聽說這兩人剛剛被通緝,雖然不知道價碼,但至少一個得值個十幾萬吧?我們過來祝壽,來得匆忙,也沒有什麼好送的,路上瞧見這兩個鬼鬼祟祟的傢伙,就宰了去,將頭顱取下來送禮,那懸賞的獎金,就歸真人你了,不必客氣。”
不必客氣?
聽到我一副做好事不留名的做派,蔣千里氣得肺都快要炸了,指著我說道:“你、你、你……”
我說小小禮物,不成敬意,當然,如果您嫌領賞金麻煩的話,我看那位應該就是西北局的人,讓他幫忙帶領,也是不錯的。
蔣千里這會兒方才回過神來,指著我的鼻子,說也就是說,那荒野大鏢客和西北第一刀,便都是你殺了的?
我學瘋道人一般謙虛,說非也,西北第一刀死於我手,但荒野大鏢客是我師兄做的,我們都是要面子的場面人,過來吃壽宴,肯定不能空手不是……
蔣千里冷聲笑了兩下,然後盯著我,說很好,年輕人,已經有三十年沒有人敢在我面前這般囂張了,你很不錯。
我說閣下誇獎,還有事兒麼?我肚子還有點兒餓,沒魚沒肉的,有點兒沒吃飽。
蔣千里冷然一笑,說不知道你是哪位,我記得可沒有請你。
我說不,在下無名小卒,過來吃酒宴,只是順便,我主要是過來辦事兒的。
蔣千里不讓我坐下,冷冰冰地盯著我,說報上名號來吧,讓我知道,到底是何方道友,居然趕在天山派這兒搗亂。
我摸了摸鼻子,說蔣真人當真要知道?
蔣千里點頭,說對。
我說我若是報了名號,那可就是要辦事兒咯,你後面的計劃,可能就要改變了。
蔣千里說你覺得我天山派會怕事?
我點頭,說好。
說罷,我一拍桌子,走到了蔣千里的跟前來,拱手說道:“在下王明,江湖匪號隔壁老王,乃南海一脈之人。”
老鬼也越眾而出,拱手說道:“在下老鬼,南海一脈。”
瘋道人有樣學樣,說在下石香墨,南海一脈。
三人朗聲報了姓名之後,朗聲說道:“南海一脈,前來拜訪。”
話語一出,有好事者在旁邊招呼道:“哎,瘋道人,你不是崑崙山下來的麼,咋歸了南海一脈了?”
瘋道人說我兩個老弟告訴我,說我修行的法門,是南海一脈的,所以我就歸了南海一脈了。
又有人問,說南海一脈?聽都沒聽說過,到底是什麼幾把玩意?
這話兒落在我的耳中,我冷然一笑,說南海一脈在西北並不出名,不過在今日之後,整個西北豪雄,必將記住找一個名字。
聽到這話兒,蔣千里的眉頭忍不住一跳,死死盯著我,說年輕人,好大的口氣啊,你想怎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