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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堂主一愣,說為何?
我說我都說了,我這手段呢,是跟村口張屠夫學的,它別的沒有,就是殺氣太重了,我又是年輕人,下手沒輕沒重的,要萬一把你給砍死了,你那徒子徒孫的一窩蜂上來,我哪裡扛得住?不了,不了,你來就是了,我保證留手,不揍哭你的……
我這話兒懵懂,然而詞鋒激烈,周圍的人都忍不住大笑了起來,紛紛出言譏諷。
那胡堂主聽在耳中,卻是腦仁兒一熱,哇啦啦大叫起來,說好你個無知小兒,不給你一點兒教訓,真的讓你看輕了。
說罷,他卻是宛如一頭獵豹,朝著我猛然撲了過來。
我之所以不斷出言挑釁,不是別的,而是想要打醒青城山這種獨自陶醉的心理。
閉關鎖國,自以為天朝上國的心理,一百年前的慈禧老佛爺也曾經犯過。
你真的覺得與世無爭,事情就簡單結束了麼?
整日躲在深山老林中求仙問道,不問世事,你修行的這手段,用來是幹嘛的?
人如何能夠這般冷漠?
胡堂主動的那一剎那,我也動了,不過卻沒有使用出任何武器,而是空著雙手。
我能夠感覺的出來,面前的這一位胡堂主雖然也是青城山中的高手,但絕對不是頂尖的,甚至可以說是很一般的那種。
只有小人物方才沉不住氣,大人物的城府和涵養,那可是深不可測的。
十三層大散手。
胡堂主摺扇向前,鋒利如刀,然而我迎接過去的,卻是南海一脈之中的近身擒拿手法。
這種手法曾經很有名,後來卻很少有人知曉。
但並不代表它不厲害。
恰恰相反,作為我入得此行里最先接觸的一門手段,十三層大散手被我練到了骨子裡去,舉手抬足之間,卻有一種渾然天成、宛如神跡一般的效果。
噼里啪啦……
我與對方交手,雙方在大殿的方寸之間不斷變換身位,用上了南海龜蛇技和無相步的我宛如游魚一般,滑不溜手,讓那胡堂主不可捉摸,然而當我攻擊的時候,卻無處不在,有一種暴風驟雨的氛圍。
而與之交手的途中,我將劍眼預知未來的功效利用到了極致。
兩人宛如一道幻影,交手激烈。
這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修為淺薄有些的人只覺得雙方打得那叫一個激烈,精彩非凡,然而稍微有一些眼光的人都能夠感覺得出來,那胡堂主凶則凶矣,到底還是欠了一些東西。
什麼東西呢?
殺氣。
我不斷的遊走,讓胡堂主無數攻擊都落了空,這事兒氣得他哇啦啦大叫,說好小子,你若是有本事,就別跑,光明正大地與我過上幾招。
我冷冷一笑,說好,滿足你的心愿。
我深吸一口氣,一股磅礴的氣息出現在了右掌之上,然後左手鬼魅一般的遞出。
十三層大散手之空手奪白刃。
一陣眼花繚亂的掌影之後,手中的青銅摺扇不翼而飛,而就在胡堂主為之駭然的時候,卻有一掌陡然朝著自己的面門拍了過來。
他慌忙雙掌交疊,橫在了胸口。
我口中輕輕念了一聲:“大摔碑手……”
砰!
第022章 車輪
大摔碑手出自於八卦掌一門,是硬派掌功中獨一無二的精粹,據說即便是普通人,只要學會了其中的發勁訣竅,就能夠憑之將那石碑給摔破。
故而名曰大摔碑手。
普通人尚且如此,我這洶湧而出的龍脈之氣,天下間也未必有幾人能有,那伏羲堂的胡堂主哪裡能夠頂得住?
如此一掌拍飛而去,他便渾身狂震,整個人直接就跌落到了人群之中去。
可憐胡堂主原本只是想站出來裝一回波伊,結果竟然落得如此狼狽下場,頓時就是臉色通紅,胸口翻湧,不甘心地大聲喊道:“怎麼可能?”
我將從對方手中奪過來的青銅摺扇丟到了對方的跟前,一副老實模樣,跟他道歉,說對不起哈,年輕人,控制不住力道,出手重了一點兒,不過也沒事,你回去喝三天湯藥,好好調養一下就沒事了——唉,我說不用打吧,你非來,搞得大家多不愉快,是不是?下次別這樣了,知道不?
胡堂主又羞又憤,胸口激動,那一口老血終於憋不住了,化作了一口血箭噴出,卻是直接暈倒了過去。
他一倒,自有相熟的好友站了出來,幾人前去攙扶,一個身高足有一米八的鐵冠道士走了出來,相貌堂堂,三撇鬍鬚,一臉威嚴地打量著我,說你到底是何人,少在這裡裝瘋賣傻。
我瞧見這人是一個接著一個,那叫一個積極,不由得心中來氣。
我是真的火了,畢竟想請這幫人下山,幫忙捉拿黃養神一伙人的時候,一個二個都向後縮著,不肯向前,結果但凡是涉及到了自己的一點兒利益,卻都如瘋狗一般站出來了。
這樣的事兒,誰看見了,能夠不生氣?
我既然敢站出來,自然不是軟蛋,瞥眼打量了一眼他,說想教訓我?報上名來。
那鐵冠道人一聲獰笑,說我乃天師洞的傳功長老李亮李復生,閣下藏頭露尾,卻不像是什麼好人,在這青城山上口出狂言,打傷我長老會成員,到底是何意圖?
藏頭露尾?
好傢夥,對方居然還知道我帶了人皮面具?
別的不說,光這眼力勁兒,卻是要比先前那位胡堂主要高明許多啊。
我餘光打量了一下夢回子,發現他眼觀鼻、鼻觀心,仿佛睡著了、入定了一般;再瞧另外兩位鬼仙,重瞳子從頭到尾都沒有睜開過眼睛,就好像是在夢遊一般。
至於酒陵大師,嘿喲,他臉上的笑容可比我還燦爛許多,簡直是笑得停不下來。
我聽王童說這位酒陵大師之前的相貌可是無端兇惡,卻不料成就鬼仙之後,心寬體胖,竟然和善得跟鄰居大爺了一般。
這過程到底發生了什麼,還真的讓人有些好奇。
三位鬼仙老神在在,顯然是在默許我出頭挑戰這幫麻木不仁的傢伙,我心中就有了底氣。
既然如此,我就干吧。
反正老子已經邁出了第一步,伸頭一刀、縮頭還是一刀,後面的事情還有什麼可怕的?
想到這裡,我摸出了一小瓶溶液來,這是我的卸妝水,我滴了幾滴在手掌上,均勻了一些,然後揉搓了一下臉,三兩下,卻是將臉上的人皮面具給撕扯了下來。
我這手段一出,立刻就有人認出來了,說我知道,這是川中千面人楊家的手藝。
又有人瞧見了我的相貌,不由得驚詫地說道:“好傢夥,這人有三隻眼睛啊!”
我之前在蟲原的時候,跌落熔漿池子,雖然有火焰狻猊及時護體,但頭髮卻給燙了去,後來又生了一些,不過到底遮不住額頭傷疤。
這傷疤給清源妙道真君改造成了劍眼,就如同正常眼睛一般,可以睜開來,露出裡面的刀丸。
所以乍一看,著實有些古怪。
那鐵冠道人也深吸了一口氣,再一次相問道:“好傢夥,到底是哪裡來的妖孽?”
我咳了咳嗓子,然後說道:“在下南海一脈傳人,彭城王明,見過青城山眾位長老——修行之道,在於入世。入世者,保一方平安,上達天心,下扶民意,鋤強扶弱,見義勇為,如此方才是俠義大道;若整日如諸位一般縮在角落念經拜佛,不知民間疾苦,對世人不聞不顧,哪裡能夠知曉什麼天道,什麼人心?”
我毫不猶豫地說著,句句帶刺,在場的眾人,除了少數涵養還算不錯的人之外,大部分的臉色都變得十分難看起來。
這簡直就是當面打臉,如何叫人心裡舒慡?
我卻並不會照顧這些人的臉面,繼續說道:“整日捧著老祖宗留下的東西,日思夜讀,卻從來沒有想過老祖宗是如何感悟出這些東西來的,修為如何能夠精進?各位都是高人,且不服勸,那麼我便與大家知曉,在下入這行當,不過兩年時間,在此之前的二十五年之中,我從未有過任何修行,但如今成就,不敢跟三位鬼仙大人相比,也不敢跟滄海掌教並論,但其餘諸位,若有指教者,我也是不懼的……”
轟……
我這話兒一說出口,眾人頓時就是一陣喧譁,鬧騰不休。
這也太……大言不慚了吧?
一個修行兩年不到的小東西,居然敢站在這青城山的頂級道門之前,面對著五閣八寺十二觀的話事人,居然敢說出這般狂妄的話語來。
是腦子進水了,還是瘋了?
眾人面面相覷,議論紛紛,而首當其衝的鐵冠長老李亮卻是首當其衝。
他的臉色一下子就變得鐵青,一字一句地說道:“好一個南海一脈,彭城王明,到底是哪兒來的膽子,居然敢說出這般狂妄的話語來?今日我李復生若是不能夠讓你躺倒在地,哭著喊爹,我就枉學了六十年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