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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瞧見我們兩人都有些小驕傲,不由得嘆了一口氣,說你們遲早吃了大虧,方才曉得世間厲害,小銘子,你覺得你師父厲害不厲害?
老鬼思索了一番,說不知道,他很低調的,不顯山不露水,不過在我看來,這世界上少有人能與他為敵。
師父點頭,說你的這個評價,其實是對的,我師兄是南海一脈最頂尖的高手,當年在南海之時,就已然沒有敵手,然而當年北來中國,還沒有開始揚名立萬,就被一人壓制落敗,至今都未恢復全盛之力,你可知那人是誰?
老鬼眉頭一挑,說是誰?
師父一字一句地說道:“那人叫做洛東南,也喚作洛十八,就是這一帶的人,我這麼說,你們還有輕視之心不?”
這段話說得我們肅然起敬,老鬼臉色一變,說難怪我一直感覺師父身體有些不對勁,沒想到居然是在這裡落下的病根,師叔,你告訴我那個叫做洛十八的傢伙在哪裡,我一定要給我師父報仇!
師父聳了聳肩膀,說這事兒都過了百年,那洛十八也早就死了,你這仇恐怕是報不了。
老鬼一愣,過了好久,方才惡狠狠地說道:“就算是他死了,總是有些徒子徒孫的,回頭找他們麻煩去。”
他說是這麼說,不過倒也沒有了先前的驕狂之心。
行車而上,到了中午時分,便到了山區,司機告訴我往前走就是獨南苗寨的景點,讓我們直接過去就好。
景點裡,都是擺出來給人看的東西,我們自然沒有興趣,而是根據先前在派出所查到的線索,前往南刀坡去查看。
南刀坡不通車,我們問過路之後,步行前往。
往雷公山深處而行,山林茂密,道路崎嶇,周周轉轉至半山腰,雲霧纏繞,四處都是重巒疊嶂的山峰和密林,是不是還傳來不知名獸類的啼叫,我們也終於感受到了之前在派出所里那副所長所講的話語。
走了兩個多小時,前面突然出現了一條小溪,我們又飢又渴,趕忙過去,洗了把臉,然後又飲了兩口山泉水。
我走得一身臭汗,那冰涼的水順著臉頰往脖子裡流,十分舒慡,而就在這個時候,卻聽到老鬼突然一聲叫喊:“誰?”
我聽到這喊話,下意識地扭頭過去,瞧見林子裡有一個腦袋一晃而過,然後朝著深處快速奔去。
老鬼起身想追,卻被師父給叫住了:“小銘子,別去!”
跑了幾步的老鬼身子停住,回過頭來,問師父為什麼,師父指著林子,說這是人家的地盤,一來你未必追得過人家,二來就算是你追上了,別人不過是瞧你一眼,你能拿他幹嘛?
我在旁邊也擔憂地說:“對啊,要是有埋伏,那豈不是糟了?”
師父被我說笑了,說你們緊張個啥,我們只不過是來幫你打聽一下米兒情況的,又不是深入敵區,你們至於一驚一乍的麼?不過既然這附近有人,應該差不多到了南刀坡了,既然如此,我們就順路進去吧。
我們起身出發,師父囑咐我們,一會兒不管出了什麼事情,都由他來接觸,讓我們別多說話。
他是老江湖,知道拿捏輕重,我們倒是沒有什麼意見。
林中有一條小路,順著路一直往前走,大約一刻走,前面便出現了一個寨子,寨子依山而建,高低錯落,外面是開闊的水田,而房前屋後也有菜地,看起來很平常,唯一讓人覺得有些驚奇的,則是這寨子居然有泥土累砌的矮牆。
那矮牆將整個寨子沿著圍了一圈,讓人感覺頗有些奇怪。
有寨牆,自然也就有寨門,我們知道自己已經被發現了,偷偷摸摸的反倒顯得不自然,於是就光明正大地沿著土路走。
我們瞧見田間地頭,都有勞作的農人,那些農人和外面的人裝扮不一樣,衣著多數都是自己織出來的土布。
寨門口有一個人,抱著根叉子瞪著我們,當我們走近的時候,便一臉警戒地問我們是幹嘛的。
那人是個二十多歲的小年輕,我打量了他一眼,知道他就是剛才在林子裡露面的那人。
師父也不隱瞞,開門見山地說是來拜訪人的。
那人問是誰,師父說是找龍老九,並且說自己是劉大腦袋介紹過來的。
男子的臉色一變,讓我們等一下,接著朝寨子裡吹了個口哨。
過了幾分鐘,有一個面相蒼老的苗家漢子走到了寨門口來,認真地打量了一會兒我們,然後問道:“你們找我爹,有什麼事?”
師父皺著眉頭,小心試探道:“你是……”
那人理直氣壯地說:“我是龍天羅,龍老九的兒子。”
第041章 沒心的龍天羅
什麼,這位老伯,就是龍天羅,也就是劉大腦袋口中米兒的父親?
怎麼看著完全沒有一點兒相似的地方啊?
我愣在了當場,而旁邊的師父則顯得很平靜,走上前去,試探著說道:“你就是雷公山苗人的鼓藏頭龍天羅?那麼說你的父親也就是方老龍老九咯?”
苗家漢子沒有任何意外地點頭說對,就是我。
師父沒有一點兒停歇,而是平靜地再一次問道:“這麼說錦雞苗人捧在手心裡的珍珠龍米兒,也就是你的女兒咯?”
苗人露出一副聽不懂的表情來,搖頭,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沒有女兒,只有一個兒子,就是他。
師父看著旁邊的男子,說你是龍阿喬?
男子皺眉,說你怎麼認識我?
師父盯著這個自稱龍天羅的苗家漢子,毫不猶豫地把劉大腦袋給賣了:“我是劉大腦袋介紹過來的,咱們沒必要遮著掩著吧?”
龍天羅莫名其妙地看著我們,聳了聳肩膀,說你們到底找我爹有啥事?
我忍不住了,走上前來,說我們不是找龍老九的,是找米兒,龍米兒,你的親女兒,難道你忘記了麼,你們……
“王明,住嘴!”
我顯得有些焦急,剛剛要把事情給點破,師父便毫不猶豫地何止住了我,然後衝著對面的龍天羅點頭笑了笑,有些抱歉地說道:“不好意思啊,我們可能是找錯人了,這裡不是小雷公坪麼?”
男子龍阿喬搖頭,一臉不耐煩地說:“你們找錯人了,小雷公坪在山腳下呢,我們這裡是南刀坡。”
師父伸手,一拍腦袋,說哎呀,你瞧這事兒鬧得,我們還真的找錯地方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我們這就走,小雷公坪怎麼走來著?
他假裝不認路,跟兩人諮詢了好一會兒,這才帶著我們離開。
離開南刀坡的苗寨,一直走出了很遠,我終於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停下了腳步,問我師父,說為什麼不進寨子裡面去瞧一眼,查個清楚,這灰溜溜離開,算是怎麼一回事兒?
師父被我這般說起,也不急躁,而是心平氣和地問我,說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就這麼闖進去,到底是什麼後果?
我仰頭,說能有什麼後果,派出所不是有駐村民警麼,他們還能把我們怎麼著?
老鬼在旁邊聽到了,忍不住吐槽,說王明,你這小子還真的是不長記性啊,之前吃過多少警察的虧,現在還指望著他們?你知不知道,在寨門後面,起碼有二十雙眼睛在瞧著我們,當時我們若是真的執意闖進去,你信不信我們現在都出不了?
什麼,看著空蕩蕩的寨門附近,居然有二十多個人在貓著?
我不敢質疑老鬼的話,不過心中到底還是有些焦急,問師父說那現在該怎麼辦?劉大腦袋說龍天羅死了,可他卻還活蹦亂跳著,而且還說自己根本沒有女兒——關鍵是派出所戶籍那裡,也印證了他的話。
我說著,突然間腦子一動,說莫非這些都是劉大腦袋在撒謊,他是想借著龍天羅的手,來教訓我們?
師父不答話,而是看向了老鬼,說小銘子你怎麼看?
老鬼素來沉默,不過這並不代表他不用腦子,在被師父問起之後,他停頓了十幾秒鐘,方才說出自己的想法:“劉大腦袋或許並沒有說謊,我瞧著那龍天羅有很大的問題。”
師父點頭,說你也看出來了?
老鬼說是,因為血脈的關係,我對人體了解得也比較多一點,這個龍天羅渾身冰冷,不過修行者很難從體質上來判斷,真正讓我篤定的,是因為他如同劉大腦袋所說的一般——沒有心臟。
師父點頭稱讚,說你的眼光不錯,居然能夠瞧出他沒有心臟來。
聽到兩人的對話,我整個人都懵住了——這怎麼可能?一個人如果沒有了心臟,怎麼可能還如正常人一般,跟我們說話瞪眼呢?
難道他是鬼?
就在我感覺腦子都不快夠用了的時候,老鬼則顯得很謙虛,說一開始我也不能夠確定,還以為他是修習龜息功之類的手段,一直到後來,我方才發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