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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婦人說能夠讓荊門黃家這般大費周章的人,絕對不是什麼善茬,所以你在這邊弄得小手腳,以我的意思,最好還是收斂一點,等到他落網了,被荊門黃家給整死了,再弄也不遲。
曼妮開心不已,忍不住大聲說道:“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我心中就恨不得瞧見他被人弄死的模樣了……”
兩人聊了一會兒,然後朝著二樓走了上來。
我不動聲色地帶著小米兒躲進剛才的客房裡去,就聽到這兩人來到了二樓的主臥,我把耳朵貼在了牆上,平心靜氣,模模糊糊地聽到那個老婦人正在給曼妮講授一些修行的東西。
因為這屋子的隔音效果十分強,具體的東西,我倒是沒有怎麼聽到。
至於先前那個被叫做小薛的姑娘,則在一樓忙碌著。
我站在黑暗中,仔細地琢磨著。
從幾人的對話裡面來看,我可以分析得出這三人的關係,那老婦人,應該是曼妮所拜的師父,而她應該跟那鴨嘴灣鬼母有一些關係,甚至比鴨嘴灣鬼母的輩分還大。
與鴨嘴灣鬼母所不同的,是這個老婦人應該並非鬼靈,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至於那個小薛,應該是一個知情人,要不然她們之間的談話,也不可能不避開她,就直接在那兒交流了。
大概捋清了這裡面的關係之後,問題就來了。
這老婦人到底厲不厲害?
我因為一直躲在黑暗之中,並未露面,甚至都沒有瞧見那人一眼,所以無法做出這判斷來,但是如果她真的是鴨嘴灣鬼母的長輩,那麼必然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依我此刻的手段,拿捏一個曼妮還是綽綽有餘的,即便是她身邊有四五個保鏢,都毫無問題。
但多了一個來歷不明的老婦人,事情的變故就變得頗多了。
倘若是往日,我或許就會冒險出手,拼搏一下,然而此刻我卻並不敢如此,因為倘若是我掌控不住場面,讓對方給溜走,那麼我也就給暴露了。
別的倒都好說,荊門黃家的猛撲,以及那些收到懸賞花紅誘惑的人,就真的讓人頭疼了。
我在那客房的黑暗中靜坐,讓自己宛如一件擺設的物件。
如此一直等到了深夜,曼妮師徒的授業方才結束,老婦人下了樓,而曼妮則洗了個澡,還下樓聊了一會兒,然後才回到了房間裡來。
我一直都沒有動,等到了凌晨兩點多鐘,緩緩出了客房,然後用鐵絲打開了主臥的房門。
緩步走到那床前,月光之下,曼妮那張沉睡的臉,顯得分外嬌艷。
就像紅蘋果。
第058章 聲動之後擊西
深夜之中,我就像一頭放出了牢籠的餓虎,平靜地望著床上熟睡了去的曼妮。
與沒有睡之前的曼妮相比,此刻的她,反倒是多了幾分恬靜和可愛,透過窗外的微光,能夠瞧見卸去了妝粉的她,整體的模樣其實還算是不錯,皮膚也挺白嫩細膩的,眉目之間,也有著西川女子的那種迷人風韻。
美。
曼妮是那種去掉妝容之後,素顏都很不錯的美女,想必她也為此而頗為自得過。
望著她在睡夢中平靜地呼吸著,就像一個睡美人,我沉默了。
曼妮雖惡,但罪不至死。
我雖然剛剛殺得一手血腥,但是卻並非嗜血之人,也在心中立出了一套自己的底線和法則,而在我的想法裡,曼妮罪不至死。
不能殺了她,而她旁邊又多出一個神秘莫測的老婦人,拿捏她也基本上是不可能的,那可怎麼辦呢?
我總不可能當著小米兒的面,做些什麼齷齪之事吧?
再說了,即便如此,到底誰吃虧,還不一定呢!
在我黑暗中猶豫了幾分鐘,突然間腦子划過了一個念頭來。
罪不至死,但不警告,又實在算是縱容。
最毒婦人心,她對一個陌生人,都能夠隨意奪其性命,讓自己的那死鬼男友拿我做鼎爐,而在鴨嘴灣鬼母伏擊我失敗之後,她居然毫不醒悟,不但一隻腳跨進了修行界,而且還睚眥必報,使盡手段,讓曾經對我進行過援手的呆呆酒吧生意一落千丈……
她倘若是直接動手,那也還罷了,最可氣的就是動用官場的行政資源來做這事兒。
那幫拿著納稅人的錢,卻吸吮著民脂民膏,從不干實事,見到利益就跟蒼蠅一樣圍上來的小人和蛀蟲,才是這個國家最大的悲哀。
也是我最深惡痛絕的方式。
我既然來了,怎麼可能什麼都不做,就灰溜溜地離開呢?
報復男人,最惡毒的無外乎打斷他的第三條腿,而報復女人,則變得簡單許多,只需要一個小手段。
毀了她的臉。
想到這裡,我緩步走到了曼妮的床頭來,然而卻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我有些擔心這女子突然醒來,然後尖叫,打亂了我所有的計劃,有心將她給敲暈,但終究還是把握不住力道。
小米兒與我父女同心,似乎感覺到了我的為難,她居然一下子蹦到了床上去。
這動靜讓曼妮一下子就感覺得到了,迷濛地想要睜開雙眼,結果小米兒的一雙小手就按在了她的太陽穴上面,然後輕輕地一陣擠壓。
就這麼一個小小的動作,那女人居然又眼皮一翻,直接又睡了過去。
這麼神奇?
帶著小米兒的這一路來,我對她其實一直處於放養狀態,曾經有心教過她一些修行的手段和法門,然而小丫頭根本就不理睬我,自顧自地玩兒著,一直到了後來,我也終於沒有辦法了,只有放棄。
所以在我的感覺中,小米兒除了力氣大、身手敏捷和身堅如玉這些先天體質之外,本身並不懂得什麼東西。
作為蠱胎,本應該最擅長的巫蠱之術,她一點兒都施展不出來。
我自己自然也不會這些,所以更是沒辦法教授。
我本來還想著等小米兒出生半年之後,把她交給那麻栗山神秘的蛇婆婆來傳道授業,沒想到這會兒,她就展現出了十分強大的天賦來。
曼妮渾身抽搐,雙眼翻白,再一次睡了過去。
這一次,比起之前的熟睡又截然不同。
我看向了小米兒,黑暗中,小丫頭正衝著我嘻嘻而笑。
她示意我動手。
知父莫若女,我們兩個朝夕相伴,又是血脈相連,彼此的想法幾乎能夠通過一個眼神或者一個小動作就能夠了解,所以我也不隱瞞她,只是做了手勢,讓她閉上了眼睛去。
小米兒撅著嘴,不肯,我便狠狠地瞪她一眼。
就一眼,小丫頭就乖乖地照著做了。
在小米兒閉上眼睛的那一刻,我便將左手的手掌覆蓋在了曼妮素顏的臉上去。
三更半夜,摸著這麼一位女人的小臉兒,確實很曖昧,然而我的心中卻不斷地回想著曼妮所做過的惡事,然後手勁激發,努力地聯絡起了寄居在我手掌之上的火焰狻猊來。
宋老告訴我,說兩三年之內,我都未必能夠再一次喚醒狻猊跳出。
然而並不代表著我不能夠憑藉著這位長租的房客,辦些小事情——它當初在溫泉山的時候,能夠憑著一己之力,將那滿池雪水化作溫泉,此刻驟然間散發出急劇的高溫,也並非什麼難事。
這一路,我曾經無數次的試驗過,已然是算是有一些小心得了。
在我的手掌覆蓋下,曼妮的臉開始如同橡皮泥一般地軟化了下來,高挺的鼻子、飽滿而削瘦的臉頰,符合比例的瓜子臉和尖瘦的下巴,以及天然的雙眼皮……
一切美人兒的特徵,此刻都開始變得扭曲。
三兩分鐘之後,當我拿開發燙的左手時,瞧見了一張扭曲而恐怖、醜陋到了極致的臉孔,那五官就好像是被熨斗給燙平了一般。
我原本還心有不忿,然而瞧見這尊容,一切的想法都已經沒有。
強忍著心中的嘔意,我在曼妮的梳妝檯前找打了紙筆。
既然是警告,怎麼可能不留些線索呢?
我自然沒有宋時武松的那種豪邁,寫不出“殺人者,打虎武松也”的直白,也不會如同那怪俠一枝梅一樣,留下支梅花,附庸風雅——關鍵是這個鳥地方,讓我去哪兒弄支梅花來呢?
思前想去,我提筆而書,寫了一首打油詩:“姑娘年方二十幾,年華風茂花正嬌,可惜惡毒學了壞,表里一致剛剛好!”
寫完之後,我細細讀了兩遍,覺得文采實在是有些簡陋,臉紅了一下,將自己以前學過的唐詩宋詞又琢磨了一遍,終究是肚子裡面的墨水有限,弄不出點什麼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的裝逼范兒,只有作罷。
我站在梳妝檯前,將那寫著打油詩的白紙壓在了一盒粉底下面,看了看前面的鏡子,想著曼妮醒來過後,看見鏡子裡的那模樣,到底會是什麼表情呢?
我想了想,忍不住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