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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便宜貨,不過現在的我和老鬼身材精瘦,穿衣顯瘦脫衣有肉,都是挺不錯的衣服架子,倒也撐出了點兒檔次來。
出到門口,結了帳,瞧見小米兒窩在那沙發上已經睡得正香,我過去將她抱起。
嘿,小姑娘還挺沉的……
被我抱了起來之後,小米兒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瞧見是我,又閉上了眼睛去,雙手攀著我的脖子,我則將她放到了背上,然後背著離開。
兩人一路無話,一直出了縣城,路上沒有人的時候,老鬼才惡狠狠地罵了一聲:“我操!”
我知道他在憤恨什麼,安慰他道:“事情也許沒有想像中的那麼麻煩。”
老鬼卻陰著臉,說整個荊門黃家,除了黃養鬼一人,其他的,都特麼是混蛋,真恨不得滅了它。
荊門黃家在追兵盡損的情況下,一時半會兒組織不出追兵來,卻並不停歇,一邊馬不停蹄地提高了江湖懸賞的金額,讓那些亡命之徒過來找我們麻煩不說,再一個則是將老鬼的身份給公開了。
其實他們也未必確定老鬼的身份,不過因為有人瞧見過老鬼化身蝙蝠的場景,就牽強附會地隨意栽贓。
卻沒想到他們正好點中了老鬼的逆鱗。
當真陰毒無比。
好在不管黃家如何出牌,我們還有一個優勢,在於樣貌的問題,我是大變了模樣,不但變得陰柔中性,而且還三隻眼,這些雖然發生在瀘沽湖一戰之前,不過那幫人黑燈瞎火,肯定瞧不清楚。
而老鬼沉睡過後,再一次回來之時,整個人的氣質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跟之前的容貌多少也有一些改變。
這正是我們兩個在澡池裡面,沒有被人認出的原因。
更何況那荊門黃家傳言老鬼是吸血鬼,結果老鬼不但能夠在陽光下行走,而且還不用吸血維生,反而打消了有心人的注意,起到了一個反方向的作用。
儘管我這般安慰老鬼,不過他的心情到底還是有一些不好。
血族的這身份,並沒有給他帶來太多的自豪,反而一直被當做了人生最深處的秘密,小心翼翼地掩藏著,現如今被荊門黃家給扒了出來。
血淋淋的傷口,著實有些痛。
生了好一會兒的悶氣,老鬼方才對我說道:“這段時間,我們真的不能再待在中原之地了,不管如何隱居,總是會過著提心弔膽的日子,我們送完小米兒拜師之後,就得立刻想辦法琢磨出國事宜了。”
我點了點頭,說對,出國去躲一陣子,應該也是不錯的。
兩人從縣城來到了麻栗場鎮,又進了麻栗山,一路走著,一直到了傍晚時分,夕陽西下,晚霞印染了半邊天空,我們方才趕到了西熊苗寨。
因為馬上就要跟小米兒分別了,我特別珍惜跟著小傢伙在一塊兒的機會,一路抱著,不停手。
我一遍又一遍地看著她熟睡時的臉龐,心裏面空空蕩蕩的。
唉,寶貝,我們這一回,可能真的要分離了……
這麼久以來,她一直就像個小尾巴一般地跟著我,有的時候調皮得很,有時候還經常給我闖禍,讓我都沒有辦法收拾殘局,然而回想起這一切來,腦海里卻充斥著滿滿的溫情。
她的哭、她的笑、她的淚水和純真,她的一切,都已經成為了我生命里不可或缺的東西。
今天,我卻要跟她分離了。
而這一切,小米兒卻好像什麼都不知道一般,只以為爸爸是帶她進山裡面來找吃的,過了龍家嶺,便四處晃蕩,找些吃食。
瞧見她矯健的身影,還有是不是捉了一大蟲子,得意地跑到我面前來炫耀,最後一口吞進肚子裡面的時候,我止不住的就有淚水流了下來。
小米兒這時也感受到了那沉重的氣氛,回到了我的懷裡來,伸手給我擦眼淚。
而就在這個時候,她突然開口了:“爸爸、不哭!”
第067章 小虎,王童
爸爸……
聽到小米兒的話語,雖然口齒不清,並不流利,然而在她開口說話的那一瞬間,我整個人就愣住了。
等等!
我抱著小米兒,激動得眼淚都快要出來了,哽咽地喊道:“寶貝,你叫我什麼?”
“爸爸,爸爸……”
小米兒艱難地開著口,牙牙學語,然而卻顯得十分明確。
這個時候,我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一把抓著老鬼,指著我懷裡的小米兒說道:“老鬼,聽到沒有,你聽到沒有?小米兒她會說話了,她在叫我爸爸,她讓我別哭……”
老鬼顯得也很激動,反手拽著我,猛地點頭,說對,我聽到了,她會說話了,什麼時候的事情?
我抱著小米兒,將她給高高拋了起來,興奮地轉了好幾個圈兒,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幸福感籠罩在了我的身上來。
老鬼在旁邊吃醋,衝著小米兒說道:“叫叔叔,叫老鬼叔叔!”
小米兒給我轉得一陣咯咯直笑,瞧見老鬼殷切的目光,笨拙地開口說道:“豬豬、豬豬……”
儘管這口音著實有些不對,但是對於老鬼來說,卻是莫大的安慰,之前一片陰霾的心中頓時就變得陽光燦爛來,罕有的笑容也浮現在了那蒼白的臉上。
太快樂了。
真的,沒有什麼事情能夠比小米兒開口說話,跟讓我們開心。
在度過了最開始的興奮期後,我和老鬼便開始測試起了小米兒的語言能力來,才發現她大概只會說一些最平常的簡單對話,大部分都是疊詞,並沒有完全的表達能力。
不過即便如此,對於一個出生半年不到的小孩兒來說,這已經是一場奇蹟了。
而我們,則是奇蹟的見證者。
小米兒給我們帶來了最大的驚喜,這驚喜讓我和老鬼的心思都變得開朗了起來,也使得路途變得那般的短暫,不知不覺,便到了麻栗山的西熊苗寨。
來到了寨子前,已是傍晚,按照規矩,我和老鬼如同當日黃養鬼一般拜山,很快羅大叔就趕到了寨子門口來,引我們入寨。
路上的時候,我們說明了來意,羅大叔告訴我們,說康妮不在。
我問大概什麼時候能夠回來,他有些犯愁,說這個啊,不知道,她最近總是出門,一去就是十天半個月,一時半會兒,誰也說不清楚。
我點了點頭,問那能不能讓我們在寨子裡暫時借住幾天,等待康妮小姐回來?
羅大叔是個好客的人,說那當然可以,你們是康妮的客人,也是寨子裡的貴客,住多久都可以,我回頭給你們收拾房間。
西熊苗寨十分閉塞,這兒與外界幾乎是完全封閉,所以在這兒暫居幾日,想來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到了神婆院子,那院門果然是緊鎖。
羅大叔來到了門口的一處小瓮前,用旁邊的小錘子輕輕敲打那小瓮,叮叮迴響。
他衝著那掛著的小瓮口子輕聲講了幾句話,又從兜里掏出了一個小瓶子,往裡面滴了幾滴油脂,點燃之後,雙手合十,拜了又拜。
如此三下,他方才回過身來,對我們微微笑道:“話已經傳過去了,至於康妮小姐什麼時候回來,這個就看她的意思了,兩位請。”
我有些發愣,說康妮小姐到底去了哪兒,這小瓮也能傳話?
羅大叔笑了笑,卻沒有回話。
我瞧見他這般,知道自己剛才的話語有些失禮,便沒有再繼續追問,而是跟著羅大叔來到了他的家中。
羅大叔領著他十六歲的兒子羅小虎給我們收拾出了一個二樓的房間來,然後吩咐婆娘做飯。
當天我們就在羅大叔家裡吃的,羅小虎前兩天從山裡打了一隻狍子,本來準備做腊味的,這會兒倒也豁開了出去,煮了一大鍋來,湯熬得又白又鮮,再加上幾把老酸菜,那滋味,簡直沒法提了。
除了野味,還有自釀的苞谷酒,初嘗並不濃烈,然而後勁十足,口感綿長,讓人越喝越起勁兒,越喝越熱。
小米兒在房間裡面呼呼大睡,灶房裡面,四個男人正喝得熱火朝天。
這是我們第一次與羅大叔的兒子羅小虎一起喝酒。
這孩子在鎮子上的高中讀高一,寄宿,平日裡很少有回來,不過別看他才十六歲,但是那體型卻魁梧得很,而且天生神力,自小就一直跟寨子裡面的榔頭修行,算得上是文武兼備,西熊苗寨里年輕人裡面的出類拔萃者。
只可惜蛇婆婆自從找到康妮作為衣缽傳人之後,就罕有露過面,要不然能夠拜入蛇婆婆的門牆之中,未來的成就不可限量。
羅大叔是少數知道我和蛇婆婆約定的人,知道我的女兒也將會拜蛇婆婆為師,心裏面便有些熱,想著能不能讓自己的兒子也搭這麼一班順風車。
要知道,寨子裡面的老人可是經常拿羅小虎來跟當年的巫門棍郎努爾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