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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這個問題,腦子裡頓時就是一片混亂,渾渾噩噩的,後來飯桌上聊什麼我都快忘記了。
接下來幾日,我和王童都在等蛇婆婆的回歸,而這段時間裡,我們兩人便會湊在一起切磋。
這王童是青城派的傳承,講究的是一個輕靈詭異,陣符結合,用劍也多走輕靈飄逸,狠辣刁鑽的路線,與他交起手來,能夠給我許多的實戰經驗,最重要的是王童家學淵源,各種佛道儒巫之術都非常豐富。
他就好像是一個移動的知識儲備庫,博覽群書,有什麼疑惑的地方,找他問一下,他便能夠講出這個名稱的來歷、典故和出現在什麼典藏的多少頁裡面。
這一手讓人震驚,給我的感覺好像是有一個“錢鍾書”先生。
我在西熊苗寨的日子過得挺舒心的,一來王童是個很好相處的人,總是有各種奇思妙想和有趣兒的事情發生。
即便從修為和身手的層面來講他並不如我,但是每一次與他交手,我的收穫都會很大。
再有一個,我這一段時間以來都在路上奔波忙碌,根本靜不下心來想事情,而此刻每一次瞧見那桌子上畫框裡面女孩兒的臉,我的心就變得格外寧靜起來。
這個時候,我再回頭審視起自己,卻又重新獲得了許多的感悟。
南海一脈的傳承,南海降魔錄我已經練得純熟,體內的那頭癩蛤蟆早已被煉化,南海龜蛇技、十三層大散手和玄武金剛劫被我練得爐火純青,其餘手段也爛熟於心,南海劍技經過陸左的提純之後,也有都有模有樣。
而龍脈守護這兒,軒轅內經我日日都有修行,提煉出了另外一條道路來,從歐洲回來,吸收的龍脈之氣在龍脈社稷圖中存留,使得我能夠毫無障礙地使用逸仙刀。
斬人訣我練得越發犀利。
火焰狻猊隨時等待交租。
我感覺自己變得越來越強大,然而越是如此,我越能夠感受得到自己與那些頂級高手之間的差距。
在那些人的面前,我是幾乎沒有什麼反手餘地的,即便是有著逸仙刀,也是如此。
怎麼辦?
這件事情一直縈繞在我的心頭許久,入江湖這麼久,我已經走到了那個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尷尬境地來,而如果突破這瓶頸,才是值得我深思的關鍵。
到達西熊苗寨的第五天夜裡,我修行完畢,靠在床頭髮呆,突然間門外傳來敲門聲。
叩叩叩、叩叩叩……
這聲音很小,就好像貓爪一樣,我愣了一下,這才問道:“誰啊?”
這動靜自然不會是康妮或者王童鬧出來的,所以我才會疑惑,沒想到那聲音卻停了一下,然後繼續敲門。
我心中一動,跳下床,然後走到門口來,把門一打開,卻見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正站在門口,有些羞澀地看著我。
啊……
當時我愣了好一會兒,瞧見這小姑娘文文靜靜、清清秀秀的,梳著小辮,穿著一件苗家自己染的藍色土布衣服。大冬天的,她穿的是短衫短袖,露出白藕一般細嫩的小胳膊來,一對眼睛忽閃忽閃,黑黝黝的,純淨明亮得讓人動容。
這是?
小姑娘瞧見我直愣愣地打量她,有些害羞地低下了頭去,從嗓子眼裡憋出了兩個字來:“爸爸……”
呃?
小米兒,正是小米兒?
我瞧見她的眉目之間長得很像前女友米兒,然而當初我離開的時候,她才多大了,一轉眼居然就長這麼高了,人也抽條了,像個漂漂亮亮的么妹兒,讓我都不敢相認,此刻聽到她的聲音,心裏面立刻歡喜得快要炸開了。
我下意識地伸出手去,握住她的手,激動得語無倫次:“小、小米、米兒……真的是你?”
小米兒聽到我的稱呼,更是羞怯了,頭低得更下去了,點了點頭,說嗯。
瞧見小米兒一下子長這麼大了,我也有些手足無措,她若是兩三歲,我當然是一把抱住,舉過頭頂,又親又抱,表示親熱,然而她現在都長成一水靈靈的小姑娘了,我卻反而有些不知道如何辦。
這種感覺,就好像我出了什麼事情進了炮局裡去,一待三五年,出來再見到自己女兒一樣,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這父女兩人站在門口門外,都有些手足無措,又想靠近,又害怕刺到對方,好在這個時候康妮走了過來,對我說道:“我師父說要見你一面,找你過去呢……”
小米兒害羞得都快要哭了,瞧見康妮過來,趕忙抱住了她的胳膊,說師姐……
這一句師姐叫得又嬌又嗲,康妮一把將她給抱了起來,說哎喲,我的小師妹又長個兒了,真的好快啊,你現在多高了啊?
第006章 降魔詛咒,父女情深
康妮及時的出現緩解了尷尬的場面,她逗了小米兒幾句話,然後指著我說道:“小師妹,怎麼,不認識你爸爸了麼?”
小米兒害羞地低頭說道:“不是的……”
她說話,有點兒古怪的口音,說不上來的好玩,又稚聲稚氣的,可愛非常,康妮瞧見有些手足無措的我,說是不是覺得自己女兒突然一下子變得這麼大,有些不適應啊?
我老實地點頭,說對。
康妮說我師父待的那個地方呢,時間流速跟這裡不一樣,並不是同步的,另外小師妹她的身體與正常人並不一樣,新陳代謝十分頻繁,所以會快很多。
我有些擔心地說道:“她長得這麼快,會不會衰老得也很快?”
康妮笑了,說你想什麼呢,她的生命可比你長太多了,你死了她也不會有啥事,青春永駐,活個幾百年,不是問題。
小米兒一聽這話兒,立刻插嘴說道:“我不要爸爸死,不、不要!”
她說得堅定,一句話就將我的心都給融化了去,康妮笑了,說先別談這個,別讓我師父等太久了,走吧。
我點頭,往外走去,而這個時候小米兒在康妮的鼓勵下,也伸出手來,與我相牽。
小米兒的手冰冰涼涼的,又小,當與我牽連在一塊兒的時候,一種血脈相連的感覺立刻湧上了我的心頭,那種感覺,就好像我在津門水牢裡面打通了任督二脈一般。
我低下了頭,瞧見小米兒正小心翼翼地抬頭望來,兩人目光對視,會心一笑,所有的隔閡和陌生便冰消融化了。
到底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不管怎麼樣,她都是我女兒。
都是我的小米兒。
牽著小米兒的手,我們父女融洽地走到了竹樓里唯一的密室,推開那扇門,走入那黑乎乎的房間,一種陰森古怪的氣息就在這裡面浮動起來。
我對這種氣息有一種天然的牴觸,不過知道是小米兒的師父,方才極力壓抑住,然後放開小米兒的手,躬身行禮道:“拜見蛇婆婆。”
一盞油燈亮起,燭光如豆,無數長蛇瀰漫之中,露出了一張老婦人的臉孔來。
蛇婆婆。
她朝著我微微一笑,然後說道:“你坐。”
我坐在了蛇婆婆對面的蒲團上,而小米兒則跑了過去,抱著蛇婆婆的脖子,嬌聲說道:“師父,師父……”
蛇婆婆那張顯得有些陰寒刻薄的臉上一下子就浮現出了溫馨、慈祥的笑容來,幾條赤紅色的長蛇撫摸了一下她的額頭,然後說道:“天天念叨你爸爸,現在見到他了,怎麼反倒害羞了?”
小米兒扭著小身子說道:“師父,不許你笑話人家……”
蛇婆婆老懷大慰,與小米兒聊了幾句,方才回過頭來,看著我說道:“王明,說句心裡話,我挺感激你的。”
我慌忙直起身子來,說您這話是怎麼講的呢,您肯收留並教育小米兒,我才應該感激你呢。
蛇婆婆說你也瞧見我這樣子,跟人已然有很大不同,心境也漸漸變了,然而自從帶了這個小徒弟之後,每天都活得開開心心的,日子也變得充實了許多,你說我該不該謝謝你給了我一個可人兒疼的徒弟呢?
我說那是您大氣,小米兒乖巧,跟我倒沒啥關係。
蛇婆婆說講真的,如果你這次過來,是想要帶走小米兒,我可不答應啊——我還有好多東西,想要跟這個小鬼頭講呢,沒學到我的八成手段,可不能讓她出師。
我說哪能呢,我這次過來,也是好久沒有見過女兒了,心血來cháo,就冒昧來訪,只怕耽誤了你的教導計劃……
蛇婆婆搖頭,說無妨,對了,我聽康妮說你還有一事兒?
我點頭,說對。
我將在我身上發生的詛咒跟蛇婆婆講起,她一聽,臉上露出了凝重的表情,說你且近一些,我幫你把把脈。
我說好,上前幾步,然後將那右手手臂放在了擺放油燈的木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