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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平找了一張床單,把我給裹起來,緊接著用繩子將我給捆得嚴嚴實實。
當他把我從浴缸裡面拉出來的時候,我回過頭去,瞧見那水還是水,清澈見底,根本就沒有我之前所見到的那種粘稠如漿的血液。
將我給綑紮實了之後,羅平把我拖到床上來,走到窗邊看了一眼。
此時外面的天色已黑,而且格外寂靜,估計都已經到了深夜;我這裡是三樓,離地有點兒距離,不過他似乎並不介意,從懷裡掏出了一根煙,下意識地想要點燃,不過還是忍住了,正要過來抓我的時候,這時房間的門口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
我不知道現在是半夜的什麼時間,不過寧靜的夜裡,突然有聲音傳來,還是挺嚇人的。
羅平也嚇了一跳,臉色一變,衝著我低聲說道:“你是不是叫了客房服務?”
我發愣地問什麼是客房服務,羅平眉毛一挑,瞪了我一眼,說你小子還知道裝蒜啊?
隨後撕了一截透明膠,將我的嘴給封住,然後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到了門口去,透過貓眼,朝外瞄了好一會兒。
等到那敲門聲停歇了,羅平方才迴轉過來,二話不說,一把抄起卷在毛巾裡面的我,就朝著敞開的窗外沖了出去。
跳樓?
我嚇得直想叫,結果卻說不出一句話來,人在半空中急劇跌落,感覺好像羅平在哪兒借了點力,居然安全地落了地。
我這窗戶下面是酒店側面的巷道,半夜三更,黑乎乎的也瞧不見一個人,羅平抱著我落了地,毫不停歇地快步疾走,似乎後面有人在追他一般。
我被那毛巾包裹著,擋住了視線,只能夠瞧見世界一陣晃悠,感覺出了巷道,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羅平給塞進了一輛汽車的後備箱,隨著“砰”的一聲響,我又陷入了黑暗之中。
緊接著發動機開始響了起來,車子啟動,一瞬間就將速度提升得很高,然後朝著前路跑去。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儘管我不能夠看見全貌,但是也能夠感受到羅平的厲害之處。
我滿腦子的疑惑,後備箱裡又擠又抖,還充滿了汽油味,顛來倒去的,弄得我胃部特別不舒服,莫名就有了一種嘔吐的衝動。
我乾嘔了幾下,突然笑了——此時此刻的我,怎麼看,那反應都和那孕婦差不多。
米兒為什麼要給我下這麼一個蠱胎,讓我感受當女人的痛苦呢?
我在後備箱裡顛來倒去,痛苦不已,不知道過了多久時間,突然間我的心中一陣戰慄,還沒有等我反應過來,就感覺身子猛然一震,耳邊傳來一聲巨響,竟然是那汽車被什麼東西給惡狠狠地撞到了。
黑暗中我天旋地轉,等穩定下來的時候,那後備箱的蓋子被人猛地打開,一隻手伸進來,一把抓住我腦袋上的頭髮,將我給拖拽了出來。
我瞧不清楚這人是誰,一直等到被拖出公路的時候,才瞧見這個人正是羅平。
不過這個時候的羅平,跟剛才在酒店又有不同,他渾身都是血,頭上有幾條血線往下滑落,至於他的汽車,則側翻在了公路的一旁,警報器不停地鳴叫著。
羅平拖著我離開了公路,朝著旁邊的芭蕉林走去,我餘光處瞧見公路那兒有一個黑影子,正在大步流星地追趕過來。
這個人又是誰?
我感覺自己的腦子都有點兒不夠用了,不過現在卻並不是探究事情的時候,剛才的撞擊我雖然有毛巾包裹,沒有受外傷,不過還是受到了一點兒影響,頭嗡嗡作響,胸口發悶,想嘔吐,卻又嘔吐不出來的感覺。
羅平拖著我飛速疾奔,而後面那人卻跟得很緊,他一邊追,一邊說著話。
我一開始頭昏腦漲,聽得並不是很仔細,然而到了後來,我突然聽清楚了,那人是在勸羅平不要浪費力氣,這樣子下去,吃虧的只有他自己……
這話兒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只不過我卻是能夠聽得出那人的聲音來。
這人我熟悉。
他就是之前在莽山破廟外面穿著黑袍子的那個男人。
沒錯,就是他,事情發生之後,我無數次的回憶起當時的情形,絕對不會有錯。
那麼,原來這個人一直就在我身邊麼?
就在我聽出這人的聲音之後,羅平似乎也想通了,將我往地上猛然一扔,然後回過頭去,氣呼呼的瞪著那人:“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芭蕉林黑乎乎的,不過遠處有路燈的光,使得我勉強能夠瞧得見一些輪廓,卻見那黑影子走到近前來,正是那天的黑袍人。
他長得很普通,我當初瞧見他,只以為是導遊從附近農村找來的閒漢託兒,不過此刻瞧見,卻被他的一雙眼睛,給深深吸引——兇狠,犀利,就好像是動物世界裡面翱翔在藍天的鷹。
那人走到近前來,慢條斯理地說道:“這傢伙最早是我瞧上的,小朋友,你可別截胡啊!”
第018章 獄友
小朋友?
羅平這傢伙從三樓縱身跳下來,卻毫髮無傷的行為,都已經讓我覺得牛逼到了極點,再想到他提起我這一百多斤的人健步如飛,都不帶喘氣的,我都覺得實在是無法想像。
就這樣的人物,在那人的口中,居然只是個“小朋友”?
這是真厲害,還是在吹牛逼?
我趴在地上,羅平一隻腳踩著我,然後衝著那人拱手說道:“羅平。我師父是江門歐陽指間,我現在是金星風水諮詢公司的風水師,老闆李永紅李總,閣下是哪條道上的?”
我原本還在質疑那人的驕狂,一聽到羅平報上自己的姓名背景,就知道這傢伙自覺不是對手,有點兒認慫了。
要不然,以他的脾氣和心眼,可不得直接上去跟人撕逼?
莽山那人不為所動,只是冷笑,說你是歐陽指間的徒弟?歐陽指間英雄一世,一輩子清清白白,正氣凜然,怎麼會收了你這麼一個心術不正的徒弟?哦,也對,你要是稍微正派一點,就憑著你師父跟那兩位的關係,你也不會在金星這種鳥地方混日子……
羅平被人指著鼻子罵,臉上就有些掛不住了,沒好氣地說大哥莫講二哥,我們兩個差不多,你好意思說我?
莽山那人嘿嘿一笑,說老子本來就是歪門邪道、鬼憎人厭的傢伙,跟你們這些又當婊子、又立牌坊的傢伙怎麼能夠相提並論呢?
那人說得坦然,反倒弄得羅平一陣無語。
沉默了一下,羅平提議說江湖規矩,見者有份,既然大家的心思都是一樣的,不如平分,你看這樣好不好?
羅平原以為對方會答應,沒想到那人竟然毫不客氣地回他一個字:“滾!”
士可殺不可辱,儘管我瞧得並不仔細,但是卻能夠感覺到羅平的渾身都在顫抖。
他再怎麼慫,也是有脾氣的,不可能一味的忍讓。
果然不出我所料,對方一表明態度,羅平就是一聲怒喊,朝著那個黑影沖了過去:“我操,你他娘的別欺人太甚!”
我本以為羅平會跟這人大戰個三百回合,卻沒想到黑乎乎的兩個人撞到了一起,還沒有等我反應過來,就聽到羅平“啊”的一聲慘叫,然後頭也不回地朝著另外一個方向狂奔而去。
他跑得像一隻孤狼,身上似乎還有瑩瑩的鬼火燃燒。
男人並沒有追逐過去,而是走了過來,用腳踢了踢我,緊接著一彎腰,將裹住我身體的毛巾給一下子掀開了來。
羅平是直接從浴缸裡面把我給撈出來的,我的錢包、手機還有衣服,一樣都沒帶,統統都留在了酒店裡,而我則渾身光溜溜的,毛巾掀開來之後,我就是毫無遮蔽地出現在了那傢伙的面前來。
這男人沒有穿黑袍,此刻是靛藍長褲格子衫,不過我還是願意叫他黑袍人。
黑袍人打量了我一下,也像羅平一樣,伸手在我的肚子上面按了按,當摸到我肚子裡面的那“腫瘤”時,我忍不住叫出了聲來,而他的那張苦瓜臉,卻終於露出了一點兒笑容。
他從背著的包裡面摸出兩件帶著汗臭的衣褲來,扔在我的身上,讓我穿上。
這傢伙一上來就把讓我既憎恨又佩服的羅平給揍得血灑當場,奪命而走,表現得無比的暴戾和強勢,我哪裡敢違抗他的命令,慌忙套上這衣褲。
我剛穿好衣褲,那人就轉身,朝著公路的反方向走去。
我站在原地,不知道要幹嘛,結果那人頭也不回地說了一句話:“走!”
我愣了一下,那人似乎感應到了,回過了頭來,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那一眼,曾經無數次出現在我的噩夢之中,當下就感覺到手腳不受控制地朝前走去。
一步一步,有點兒像是牽線木偶一般。
黑袍人不說話,我也沒說話,兩個人在野地里默默的走了,我光著腳板走了十幾里,又疼又辣,好像起了泡,又被磨破了,疼痛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