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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這裡地勢比較高,離那桂花樹距離並不算遠,我剛剛蹲下來,就聽到那個少年對女子說:“……姐,你這樣不好吧,平白無故找一男的來,到時候阿爹知道了,一定會生氣的!”
女子卻不以為然,指著面前這個渾身僵直的男人,說:“我就喜歡他,看到他第一眼,我就想要跟他長相廝守,我不管,我就要他!”
少年說姐,今時不同往日,現在信息那麼發達,丟了一個人,很麻煩的。
女子卻勾住了那男人的肩膀,盯著他的臉,端詳了好一會兒,然後說道:“不管了,我要將生米煮成熟飯,等到他中了我的情蠱,也就由不得他了。”
少年還是不允,說姐你要是跟他好上了,那蠻牛哥怎麼辦?我上次聽阿爹說,準備讓你們聯姻呢……
女子朝著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憤憤不平地說蠻牛那個傢伙,腦子裡都是肌肉,我要是跟了他,這輩子都不甘心,不管了,小弟你回去吧,我找個地方,跟你未來的姐夫圓房了。
少年見勸不聽,也沒有辦法,轉身離開,而那女子則攙扶著僵直男子,朝著我們這邊走來。
我蹲在糙叢里,聽得一陣汗顏——沒想到這苗家女子如此奔放,對於男女之事放得真開,即便是自家兄弟,也是毫不隱晦,讓我感嘆不已。
就在我感嘆之時,那女子居然把男人帶到了我們這邊的糙叢前來,從身上抽了一張薄毯,鋪在地上,然後自己躺了下去。
她怎麼會跑到我們這兒來啊?
我一臉錯愕,而老鬼在旁邊也是無可奈何地聳了聳肩膀——我們這個地方比較背光,確實比較適合做些隱秘之事。
兩者相距不過兩三米,這麼近,我倒是瞧清楚了這苗女的模樣,短齙牙、麻子臉、小眼睛,虎背熊腰,長得果然抱歉,老鬼那同學跟她比起來,簡直就是天仙了。
呃,瞧見這尊容,看起來用蠱術找男人,也是可以理解的了。
我用同情的目光看著那個全身僵直的男人,這才發現他長得還真挺帥的,從側面看,有點兒像是通過艷照門爆紅的陳老師,嘴角壞壞的,頗討女人歡心。
女子在薄毯上躺下,口中念念有詞,用的是苗語。
隨著她的喝念,那個僵直而立的男人身子開始沒有那麼緊繃了,他的衣服里有東西一陣蠕動,幾秒鐘之後,竟然有一條赤紅色的滑蛇從他的領口處爬了出來,在男人的耳垂處輕輕咬了一口。
男人被蛇咬過之後,臉一下子就變得紅了起來,鼻息急促,一雙眼睛也變得通紅,死死地盯著地下的這一具女體。
他的眼睛越來越紅,也越來越亮,情慾之火,幾欲噴出。
我蹲著的這個位置,正好是與男人對視,所以瞧得分明,倘若不是我剛才瞧見那苗女的尊容,還以為他面前的,是瑪麗蓮夢露或者波多野結衣呢。
當欲望攀升到了極點的時候,男人三兩下把自己的衣服撕碎,然後猛然撲了下來。
我聽到兩人肢體交纏、唇齒交接的聲音,頓時就是一陣面紅耳赤,還有些躍躍欲試地想瞧一眼這活春宮,卻沒有想到就在這至關重要的時刻,卻傳來了幾聲抑制不住的咳嗽聲。
咳、咳、咳……
尋常人或許會覺得這不過是普通的咳嗽,然而經過南海傳承的我卻知道我這便宜師父使得這一招,叫做“海豚魔音”。
此功法既可以致人迷幻,也可以讓人清醒。
是昏是醒,一念之間。
熟知二十五種技藝的我是思想上的巨人,行動上的矮子,跟《天龍八部》裡面的王語嫣一樣。
不過我雖然不濟事,但也是“見多識廣”,明了這前後經過,卻瞧見剛剛還糾纏在一起的兩人一下子就分開了,那長得像陳老師的男子“啊”的一聲慘叫,然後朝著旁邊滾落而去。
而“春宮戲”的另外一個主人公,則轉頭衝著我們這邊望來,氣急敗壞地喊:“是誰?誰在那兒搗亂?”
架勢做足,我這便宜師父也就出場了,咳了咳,清完嗓子之後,朗聲說道:“小娘子,我不是有意打擾的,只是有一個疑惑,男人對女人叫做強姦,女人違背男人的意志,那叫做什麼?”
第037章 農家新茶
說句實話,在便宜師父出聲之前,無論是我,還是老鬼,都沒有想過要多管閒事,攙和這事兒。
畢竟在我們看來,那苗女雖然丑是丑了點,不過作為男人,其實也不吃虧。
當然,這只是我們的想法,沒有人問過那個被迷惑至此的男人,他到底會不會接受。
但是我這便宜師父卻在這個時候站出來了。
他雖然總是口花花,愛占點兒口頭便宜,但是關鍵的時候,他表現出來的品質,卻讓我,以及老鬼都為之汗顏,莫名之間,被他所表現出來的那種俠義之氣而感動。
尊重每一個生命的選擇,這才是我們要修行的道。
“道”是愛,對這個世界的愛。
不是占有。
師父在用自己的行動為我們展示著南海一脈的道,但是那姑娘卻只曉得我們壞了她的好事,怒氣沖沖地瞪了老頭一眼,然後問我們的身份,來這兒到底是幹嘛來著?
我和老鬼隨著師父一起站了出來,這女子做壞事被抓,到底還是有一些驚慌,並沒上來就動手。
既然有得談,那自然是要談一下的,師父頗有風範地揚著眉頭,風輕雲淡地說:“你還小,能叫你的師長出來說話麼?”
苗裝女子的臉色很明顯地一變,一把拽著身邊的那個男人,警戒地問:“你們到底要做什麼?”
師父嘿然而笑,認真地說道:“你放心,我們一不是仇家,二不是多管閒事的無聊人,第三,我們真的有事找你的長輩,清你不要……”
話還沒有說完,被苗裝女子拉在手上的那男子就突然尖叫了起來:“啊,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我怎麼會在這兒?”
敢情他這個時候才清醒過來。
苗裝女子心情本來就不好,這人娘娘腔地一陣尖叫,頓時讓她火冒三丈,衝著他低喝道:“叫什麼叫,沒看到我們在說話麼?再叫,老娘直接弄死你!”
她說得兇悍,而那男人掙扎不開她的手,便破口大罵:“你這個臭娘們,拿開你的髒手,噁心,快點拿開啊……”
我皺著眉,怎麼越聽越不對勁兒,而這時師父也插話了,對那男人說:“嘿,小兄弟,這位小靚女挺喜歡你的,說要把你留這兒當老公,你同不同意啊?你要是同意,我們就給你做個主,留這兒吧,你看人女孩兒也挺不錯的……”
他幸災樂禍地笑著,而我反而覺得這男子若是答應,其實也是一件美事。
不過男子顯然不願意,怒氣沖沖地說道:“放你的狗屁,我才不願意呢,我、我根本就不喜歡女人!”
什麼?
這回輪到那苗裝女子愣了,回過頭來,衝著男子說道:“你一男的,不喜歡女人,那你喜歡什麼?”
男子激憤地罵道:“討厭,我喜歡男人,你管得著麼?喜歡男人有錯麼,你們這些精神病,憑什麼瞧不起我們,你們……”
他破口大罵,我們無言,而苗裝女子更是崩潰了。
她情緒激動地一把將那男子給拉到了懷裡來,仔細聞了一下味道,這才推開,怒氣沖沖地罵道:“滾,給老娘滾得遠遠的!”
這個也不知道是真同志還是假同志的哥們兒罵罵咧咧地踉蹌而逃,苗裝女子則氣得不行,委屈地蹲在地上,嗚嗚地大哭了起來。
她哭得委屈,我有心想要安慰一下,又害怕她把我拉著當那“壓寨夫人”,便不敢開口。
師父七老八十、半截埋土,倒也不怕,出聲安慰,說姑娘你別著急了,世界上三條腿的蛤蟆難找,兩條腿的男人到處都是,我昨天看新聞說咱國家有一千多萬光棍找不到老婆呢,你著急啥啊?
他這是傷口上撒鹽,苗裝女子氣得呸了他一聲,繼續哭。
而這個時候,剛才走開的那個少年也走了過來,衝著這邊喊道:“姐、姐,那人怎麼走了啊,到底怎麼回事?我……等等,你們是誰?”
最後一句話,卻是瞧見了我們。
便宜師父是調節氣氛的高手,打諢插科,罵了剛才那男子幾句話,苗裝女子也終於破涕為笑,不再傷心,站起來,瞧了我們幾個一會兒,我總感覺她的目光熱辣辣的,下意識地往老鬼身後躲了一下。
她噗嗤一笑,說既然是來找我爹的,那就過來吧,他在家呢。
苗裝女子也不管那個倉皇逃離的男人,而是跟她弟弟,帶著我們朝著遠處亮燈的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