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頁
「你要是困了,就接著睡吧,我死不了。」他說。
我聽出陸先生言語間有些賭氣,但我還是坐在床上一動不動,就連下床扶一下的意思都沒有。
陸先生走了一半,失望的回頭看我,眼底間充滿無奈。
他說:「陶顏,你都不裝一下的嗎?」
見我繼續沉默,陸先生似乎忍無可忍,只能出言威脅。
「陶顏,我只是感冒而已,可是會好的。」
我當然知道他一時半刻死不了,但我還是沒有任何作為。
如果今天陸先生不找我母親來醫院,我可能會考慮出於人道主義精神照顧他一天。
可事已至此,我只能公事公辦。
我說:「陸錚,我是來陪你上床的,不負責給你當保姆。」
陸先生冷笑一聲,目光逐漸變得兇狠。
「陪我上床?可我在床上還沒玩夠怎麼辦?」
「你想怎麼辦?」我非常有骨氣的反問。
他伸手指了指床頭櫃的抽屜,示意我打開。
「陶顏,我再給你一次機會。」
我知道抽屜里都是些什麼,它們是陸先生鍾愛的玩具,在我看來和刑具沒什麼分別,那是我這七年的恥辱和噩夢。
陸先生很得意的看著我,似乎很肯定我會向他妥協。
畢竟每一次都是我渾身濕透,狼狽抖著腿他向他求饒。
然而,這次我沒有。
就算他一會兒玩死我,我也不會選擇照顧他。
下定決心後,我二話不說拉開抽屜,本以為裡面全是些琳琅滿目的限制級生活用品,沒想到抽屜里只有幾隻沒開封的小雨衣。
我驚愕一瞬,再抬頭看陸先生,只見陸先生笑了笑,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
「算了,你去睡覺吧,我今天忘記準備了。」
我心裡說不清是什麼滋味,只覺得有什麼東西堵在胸口,上不去,又下不來。
陸先生踉蹌的開門出去了,我把自己埋在被子裡一陣焦慮。
大約三分鐘左右,空曠的房子裡傳出「撲通」一聲巨響,在深夜中顯得格外清晰。
我懷疑陸先生摔倒了,趕忙開門出去。
走廊里空無一人,我四處看了一眼,陸先生竟然四仰八叉的倒在二樓樓梯的緩台上。
我沒想到會這樣嚴重,立馬衝下樓梯查看陸先生情況。
「陸錚?陸錚!」
我叫了他幾聲名字,陸先生毫無反應。
樓層雖然不高,地上卻有血跡。
我趕忙回房間拿手機撥打了急救中心的電話。
想著急救中心的救護車就要來了,我慌忙開始找衣服穿,順便給陸先生也蓋條毯子,免得他全身□□,被醫護人員嘲笑。
陸先生被擔架抬走的時候悠悠轉醒,虛弱的喊我哥哥,讓我別走。
他就像17歲的樣子,眉宇間退去了平日裡的乖張跋扈,反而多了一絲真誠。
那時候的陸先生還是個小屁孩,為了對我使壞,費盡心思。
他毫不掩飾對我的排斥,卻更像是一種自我保護,有時也會讓我心疼。
有幾次他被我完虐後,同樣是這副可憐兮兮的德行。
只是那時候我覺得和小屁孩鬥法樂在其中,看著他傻兮兮的跳進我提前挖好的坑裡,再無情的嘲笑他,也是我日常取樂的方式。
當然,陸先生比我小三歲,我這個當哥哥的偶爾還是會哄哄他,多給他一些零花錢,買一些他喜歡的東西求和。
我在想,如果陸先生不是小三的孩子,我也應該是個合格的哥哥或是朋友。
如今想想過去的事情,只覺得卻脊背發寒。
一個使用暴力手段統治了我七年的人,讓我怎麼能輕易心軟?
本來我已經找了陸先生的助理小傑,他會比救護車還提前到醫院接應陸先生。
可陸先生昏迷的時候一直可憐兮兮的喊我名字,甚至醫生給他扎針的時候他還胡亂掙扎。
為了不給醫護人員添麻煩,我只好大發善心,決定陪陸先生去醫院看看情況再說。
正當我說我一起去的時候,陸先生果然不鬧了,我都懷疑他是不是故意裝的。
急救中心的醫護人員看我和陸先生的眼神充滿怪異,我他們猜可能是看我衣冠楚楚,而陸先生發著高燒還衣不蔽體的原因吧。
「我是病人的哥哥。」我解釋道。
那名工作人員的表情更豐富多彩了,還很懂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親兄弟也要節制啊!」
臥槽,這是什麼三觀。
我愣了一下,下意識說道:「你們誤會了,我和他不是親的。」
天吶,我在說什麼?
工作人員一副瞭然的樣子,催促我上車,我猜陸先生要是有意識,一定爬起來會破口大罵。
畢竟被別人誤會是我上了他,陸先生應該會覺得很恥辱才對吧?
就在我上車要離開的時候,院子外面站著一個身高一米九,穿著卡通睡衣的男人叫住了我們。
「陶顏,誰病了?」他問。
我一眼就認出來了,這人是陸先生的死黨焦唐,原來他是陸先生的鄰居。
我們上次見面還是在一個很尷尬的場面,尷尬的我這輩子都難以忘懷。
雖然我不想理他,但還是回了一句。
「陸錚高燒,我送他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