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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我的事還沒過去呢,不過快了。」
總導演皺了皺眉,眼神中蘊起淡淡的複雜和無奈。
我猜他聽懂了,我這樣的事在娛樂圈裡屢見不鮮,不死都是福氣。
攝影棚這邊演員都已經就位,日出的第一場戲便是我和主角之間的恩怨。
導演要的就是這個光線,在太陽完全升起之前,我們必須完成這一幕的拍攝。
我幾乎全程逆著光線站著,一抹淡淡的暖光撒在我仙氣飄飄的長袍上,我猜成片出來時,畫面一定很美。
主角是我親手養大的徒弟,我卻殺了他滿門。
這一幕男主角要殺我,卻遲遲下不去手,我只負責表現出有恃無恐的得意,必要時配合做出苟且偷生的動作。
總之褚景辰怎麼演,我怎麼配合。
演戲本就是互相成就,我是個有經驗的演員,自然知道怎樣調動對方的情緒。
總導演一副穩了的架勢,因為是老夥伴,他還給我做了個加油的手勢。
不負眾望,一條過。
我看到褚景辰如釋重負的對我笑了笑,我也做出回應,對他安慰的笑了笑。
似乎只有我能感覺到他的壓力與疲憊。
年紀輕輕的,怎麼一點也不陽光?
後面依舊是感情戲,我和褚景辰潦草的對了下劇本。
他一口一句前輩稱呼我,搞得我有些無地自容。
我突然想起那句長江後浪推前浪…
可惜我年紀輕輕就被陸先生拍死在沙灘上…
第2章 起床 陶老師又是第一個。
收工後我回到酒店卸去一身疲憊,身體呈大字形躺在床上,目光望著天花板一陣眩暈。
這是重度抑鬱症帶來的影響,我趕忙起身吃藥。
陸先生的電話讓我不自覺的心悸,就好像有催命鬼在身後時刻叫魂兒。
是他說三天後聯繫的,怎麼能出爾反爾?
我不想接,又不敢不接。
按了通話鍵,陸錚賤兮兮的聲音傳了出來。
「哥哥~」
我很煩,又不得不打起精神應對。
「我明早8點回劇組就行,你地址發我,我現在過去。」
陸先生在電話里沒了聲音,我只管等著就行。
我和他這麼多年都是這樣溝通的,我是一個很陽光開朗的人,只對陸先生一人冷淡。
我雖然服從他,但我從不刻意討好他。
因為我做什麼都沒有用,他把作賤我當成一種消遣,也是一種報復。
我記得他曾經說過,他怨我,刻在骨子裡的那種怨。
當然,我也不喜歡他,我恨他,深入骨髓的那種恨。
是他毀了我,毀了我家,毀了我的事業,還馳騁在我的身體上耀武揚威。
可我現在拿他毫無辦法。
「你吃飯了嗎?」他問。
陸先生在電話里的語氣很平靜,平靜的我都有點不習慣。
最近他是這樣的,一改往常對我非打即罵的暴躁情緒。
我猜他又要玩什麼新花樣,只管裝作毫不知情。
「還沒有,不怎麼餓。」我說。
陸先生心平氣和,我也沒必要夾槍帶棒引火燒身。
「那你把地址發給我吧。」他回。
該來的總要來,我知道他又想艹我了,在我還要住兩天的房間裡艹我,故意破壞我原本就一般的心情,讓我餘下的兩天都充滿膈應。
無法反抗,我只能受著。
這樣恥辱的日子,我是數著過的,再忍1168天我就解放了。
是他說的,我們有10年的君子之約。
他不是君子,但我想對這樣暗無天日的生活有個盼頭。
掛了電話,我把地址發給他。
這一刻我突然覺得非常噁心。
我飛奔到衛生間對著馬桶止不住的乾嘔,想吐又什麼都吐不出的感覺太難受了。
我眼圈通紅,起身抬頭看著鏡子裡懦弱不堪的自己十分厭惡。
我甚至不相信鏡子裡面色蒼白,病態嚴重的男人是我。
他太難看了…
我曾經也是個意氣風發儀表堂堂的大明星,走到哪裡都自帶光芒,而現在我已經不認識自己了。
「你怎麼還不去死?」我對著鏡子自言自語。
看著鏡子裡那人對我說著同樣的話,我憤怒、我歇斯底里。
「你去死啊!大家都不要活了。」
我雙手用力的拍打著大理台面,淚如雨下。
鏡子裡的人就像一隻魔鬼,噬咬著我的每一根神經。
慢慢的藥效發揮了,我逐漸冷靜了下來。
抑鬱症就是這樣,偶爾會情緒突然失控,但大部分時間又很正常。
我之前試過在家裡安裝監控,我看到了自己犯病的樣子,活脫脫一個鳩形鵠面的精神病,正形銷骨立的發瘋。
我笑了,笑著笑著又哭了…
我才30出頭,活著怎麼比死還難受…
洗好澡後我什麼都沒穿,披著浴巾坐在房間等陸先生。
這是他之前強迫我的,在我面前,陸先生從不吝嗇他的特殊癖好。
他說我在他面前就只配光著。
一分鐘,兩分鐘,半個小時…
我盯著時鐘目不轉睛,像一個靜待槍決的死刑犯,外表平靜,內心絕望。
急促的敲門聲引起了我的警惕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