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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先生似乎難以接受這個結果,我看到他雙眼通紅,手足無措、腳步蹣跚的慢慢向我靠近,仿佛一具傀儡。
他進一步,我退三步,很快我們兩個人中間隔著一道沙發,算是一個安全的距離。
他試探著伸出三個手指頭,小心翼翼的開口:「哥哥,三個月,就三個月好不好,我會想盡一切辦法補償你的,別那麼快丟下我可不可以?」
看到陸先生哭的那麼撕心裂肺,我心中竟然毫無一點波瀾,我對著他搖了搖頭,堅定的豎起食指,毅然決然的說了一句:「陸錚,一天、一個小時、一分鐘都不行。
他聽後頹廢的癱在地上,仿佛有千言萬語,都說不出口,而我也暫時放下水果刀,我們就那樣僵持著,誰也不肯退步。
大概過了五分鐘左右,我看到陸先生又重新站了起來,我立馬警惕的拿起刀,又橫在脖子上。
陸先生流著淚,哀怨的看了我一眼,淒涼的目光中滿是委屈,卻並沒有試圖靠近我。
我看他低下頭,眼神遊離,似乎在尋找什麼東西。
終於他將目光鎖定在那隻被摔壞的娃娃身上,然後踉蹌幾步走過去把它撿起來,小心翼翼的抱在懷裡。
看到這一幕,我有一種快要窒息的錯覺,畫面詭異到我不敢直視。
我甚至在想,難道焦唐說得對,陸先生真的有心理疾病?
可無論怎麼樣,我都不想和陸先生繼續耗下去了。
就在我打算離開的時候,我看到陸先生拿著那隻缺胳膊少腿的娃娃上樓了。
他的身體搖晃的厲害,仿佛沒有重心,稍微不慎,就會從樓梯上跌落。
可即便是這樣,他依然爬到樓梯的緩台上,撿起娃娃的頭安上了。
我毫無由來的一股火,更像是關心陸先生的語氣,對他吼道:「陸錚,你要死換個日子,別他媽連累我!」
我看著那個四分五裂且和我一模一樣的娃娃,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陸先生卻握著娃娃,眼神中露出幾分迷茫,他問:「陶顏,你回你的家,我安我的娃娃,又哪裡惹到你了?」
他語氣崩潰,更像是我欺負他了一樣,但我早已習慣陸先生的套路,他現在人畜無害的樣子,都是裝出來的。
倘若我今天走出這個門,他指不定又會做出什麼讓我噁心的事。
索性,我今天就把話說清楚。
我說:「陸錚,從今天開始,咱倆的關係到此結束,我以後不會再和你上床,你也不要再聯繫我了,看到你,我就噁心!」
這些話我說的冰冷狠絕,不想給陸先生留一絲餘地。
陸先生站在樓梯上,又哭又笑,和瘋了沒什麼區別。
我不想再繼續看他,毫不猶豫的開門,打算離開這個給我留下過深刻陰影的地方,卻聽見陸先生在後面一聲一聲的喊我的名字。
他語氣虛弱,卻帶著一絲倔犟。
我以為他反悔了,目光不善的與他對視。
誰知他看到我這種表情,竟然有些手足無措的向後退了兩步,險些從樓梯上摔下來。
待他扶穩後,這才小心翼翼的開口,他哽咽道:「陶顏,我沒想要怎樣,我就是突然想到還沒和你正式道歉,雖然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但我是認真的…」
話才說了一半,我看到陸先生身體不正常的向前傾,大頭朝下從樓梯上摔了下來,我衝過去扶他的時候已經不來不及了。
只聽「咕咚」一聲,樓梯上沾染了大片血跡。
「陸錚!陸錚!你醒醒啊!」
我焦急的喊了幾聲,他沒有任何反應,就像死了一樣,只是手裡還死死攥著那個娃娃。
我頓時呼吸一滯,嚇得渾身都在顫抖,陸先生可是熊貓血,我趕忙幫他聯繫血源。
就在我翻名單的時候,恰巧發現小傑的電話,就急忙打了過去。
趕來的120爭分奪秒地將陸先生送進醫院的搶救室。
我在門外心裡說不上是什麼滋味,我以前總是希望陸先生死掉,現在更祈禱他活著,只有他活著,我下半輩子才不用坐牢。
走廊盡頭傳來腳步聲,我看到小傑走了過來,他後面竟然跟著何重陽。
小傑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我說道:「陶哥,何董剛好在公司,就一起來了。」
我當然知道他不會故意找何重陽給我添麻煩,只是我擔心陸先生安危的同時,仿佛身邊又多了一層令我恐慌的魔障。
何重陽看我的眼神里滿腔怒火,仿佛隨時隨地都想將我飛灰湮滅。
過了許久,有醫生出來匯報情況,何重陽聽後拿著報告單氣勢洶洶的衝到我面前質問道:「陶顏,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陸錚他怎麼就顱骨骨折了呢?」
我沒打算瞞著,左右也瞞不過,剛要解釋,抽血回來的小傑恰好把話接了過去。
他說:「何董,昨晚陸總和顧總打架…顧總也是不小心。」
何重陽看我滿身是血,露出一種「你看我像傻子嗎」的表情盯著我,他吼道:「陶顏,你說,真的是這樣嗎?」
我想坦白,總不能讓顧白替我背黑鍋。
我說:「不是這樣的…是我…」
小傑一個勁兒的給我使眼色。
我知道小傑是為了我好,畢竟無論什麼樣的父親,看到兒子被打的頭破血流送進搶救室,都不會輕易善罷甘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