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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認為書彤沒和他商量,也是不信任他的一種表現。但在後來卻感謝起書彤的行為,讓他又有了賭博的籌碼。
哪怕書彤從不告訴她這一些事情,林書夏也從日復一日地爭吵中明白了什麼。
林學富嗜賭,這種惡習一旦沾染上了,是改不掉的。
不能給他錢。
只要一給,他又會拿去揮霍。
林書夏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她並不習慣說謊,腦袋垂著,不敢抬頭看人,就連耳根都是紅的。
讓人一眼就能看出來。
林學富假意地嘆了一口氣:「夏夏啊,你知不知道你就要沒有爸爸了。」
林書夏睜大眼睛看他。
「你媽媽要和我離婚,」林學富說,「爸爸那麼愛你媽媽,那麼愛你,離婚就等於是要了我的命了。我現在就想買點禮物送給你媽媽,讓她不要和我離婚。」
「但是爸爸沒有錢啊。」
林書夏沉默。
林學富繼續打感情牌:「夏夏,爸爸之前對你不好嗎?爸爸只是一時走了岔路,已經知道錯了,你能不能給爸爸一個機會,原諒爸爸?」
「爸爸想給你媽媽買束花道歉,可爸爸現在連束花都買不起了。你也不想看到你爸爸跳海死在你面前,求你媽媽原諒吧?」
林書夏想讓之前的爸爸回來,也想媽媽的臉上重新露出笑臉。
她抬眼看他,躊躇了一下問:「……花要多少錢?」
校門外也有賣花的,一束五塊。
林書夏覺得自己的媽媽,應該配得上更好的,更貴的花。
「五百……哦不三千,」林學富改口說,「怎麼著都得給你媽媽買好一點的花吧。」
「我……我只有五百塊。」
林學富心思都飛到了賭桌上去了,哪裡還在乎多和少,連忙點頭,「五百也行,爸爸一定買最好的花回來給你媽媽。」
林書夏回去房間拿了錢。
每年的壓歲錢都是書彤替她保管的,這些年的零花錢她只攢下了五百塊。前兩天沒忍住,和同桌去吃了頓肯德基,只剩下了四百五十。
不夠。
遠遠不夠。
林書夏偷瞄了下林學富背對著她的背影,輕手輕腳跑上樓。
她沒看到,身後林學富的耳尖動了動,在聽她腳步聲的方向。
林書夏找到林學富提起的那個小方包,偷偷抽出一張五十塊的現金,打算等媽媽回來再向她解釋。
然後下樓把手裡的錢都遞給林學富,忍不住囑咐他:「那你要給媽媽買最好的花。」
「爸爸知道,」林學富眉開眼笑地夸林書夏,「真是爸爸和媽媽的好女兒。」
林書夏避開了他想要摸她腦袋的手,咬著唇:「那我回房間讀書了。」
書彤根本想不到,自己的枕邊人有一天居然會變得這麼地沒下限。
林學富不止騙取孩子的零花錢,還帶走了家裡的全部存款,只留下了她夾在枕芯里的三張紅鈔票。
那是這個家裡僅剩的所有。
書彤咬牙切齒,恨不得生吃了林學富。
可對方帶著那筆錢,從此消失了一樣,再也沒出現過了。
但之後好在以分居兩年申請了離婚。
林書夏不知道林學富騙了她,還一直以為他真的是去買花了找媽媽求和。
直到她再也沒有在家裡見過林學富。
直到她知道了媽媽開始接手了附中組織的額外作文課,就為了那幾百塊的課時費。
她在一天成長了起來。
……
初三中考。
林書夏如願以償地考到了全市第一,但她沒去一中,去了書彤任教的附中高中部。
因為在那裡,教師子女可以免學費。
高二下半年,她換了個新同桌。
同桌是個非常熱情八卦的女生,她告訴林書夏:「要不是我嗓子粗啞不好聽,我就去學播音了,你知道他們播音主持一次活動多少錢嗎?我說的是大學期間的活動。」
林書夏搖了搖頭:「不知道。」
同桌說:「小的幾百,大的上千。特別是那種名校出來的,一個小時四五千都有,就單純主持一場活動。到時候要是進入省電視台,那不就賺更多了。」
林書夏好奇地瞅她:「真的嗎?」
「當然了,我表姐就是這麼和我說的。」同桌說道,「我表姐生活費和學費都是自己自理的,我姨丈他們現在都得聽我表姐的,哪像我買個手機,還要和家裡商量嗚嗚嗚。」
林書夏心裏面一動。
她回去思來想去想了好久,忍不住和書彤提了一下:「媽媽,我想去學播音。」
「為什麼?」
書彤在詫異後很快反應過來,平靜地問:「為什麼突然想學播音?」
林書夏垂著眼,輕聲說:「我喜歡播音,也想學播音。」
「夏夏,」書彤和她講道理,「不是媽媽不讓你學播音,你知道播音生藝術生們都是什麼時候就開始學的嗎?你覺得你現在來得及嗎?你跟得上人家麼?」
林書夏沉默了好久。
像是做下了什麼決定般的,抬起頭看著書彤的眼睛:「媽媽,我覺得我可以的。」
……
林書夏沒再繼續說下去,也不想再說下去。
她不想讓林學富這個人,以及他的事情,去浪費她和陳燼相處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