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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情就是這樣。
我聽了之後,連忙問老侯,井下面到底是什麼個情況。
老侯說:“明天帶你們下去看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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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侯這個人,說了這麼多話,大致把他的身份,以及與孫拂塵之間的事情,還有他為什麼到貴州這麼偏僻的山裡來,都講明白了。
但是他有幾個事情沒有說清楚,孫拂塵讓他在三峽打井,很明顯,這是孫拂塵授意他打的風水眼或者是在壓制什麼東西,他和孫拂塵幹了那麼多年,他自己也說的很明白,對孫拂塵的做法有質疑,我很難去相信,這事就跟他那麼輕描淡寫,什麼都不知道的。而且孫拂塵向他提起我,和他現在在貴州要讓我過來,實在是太巧合了。剛好我要找孫拂塵,剛好孫拂塵的女兒出現了,剛好金仲就打聽到他的消息,而且他也願意見我。
既然這樣,關於他在這裡打井,還有那些倒斗的河南人的事情,是不是也對我有些隱瞞。
我這些年實在是太不順了,這次的運氣卻又好的驚人。很難不去琢磨一下。可是我也就是想想,也做不到去探究什麼,等著老侯把我帶到深井那邊去看看,也許就什麼都知道了吧
第二天早上起來,我們出發,我發現老侯用背簍(中國西南地區的一種竹篾製成的工具)裝了滿滿的方便麵和礦泉水,心裡打鼓,看來這個井很深,這是在做長時間的準備啊。不過我沒多問,大家就出發了。
路很不好走,打井的機械當年一定是拆零碎了,用拖拉機慢慢運進去的。而且現在路很多地段已經塌方。原來當初老侯這些人,把設備弄進來,是花了大力氣的,在這條山路上靠近山壑的山壁,爆破開山的痕跡相對來說還是新的。
我忍不住走到最前面,詢問老侯,“那個井,真的是幾個河南倒斗的人讓你打的嗎?”
老侯只是回答,去了就知道了。
走到下午我們才到了地方。我遠遠就看到山腰上有很多打井的設備,放在那裡,等走近了一看,這些設備滿是塵土,幾根鑽頭放在原地,上面沾滿了泥土。所有能拆卸下來的小部件,都被當地人作為廢鐵弄走了,留下來的都是無法搬動的大物件。
看樣子老侯也不太在意這些設備了,路已經塌掉,這些設備能變現的錢,遠不如修路的投入。
老侯把我們帶到那個井口。我們都向下看了看。
現在我發現,這個井並非簡單的勘測井,井口的直徑已經接近一米,人可以下去。上面加了一個鋼架子,鋼架上懸掛這一個鋼纜滑輪,吊著一個工程專用的吊籃,這個吊籃很小,每次只能站上去一個人。
我仔細看了看滑輪,這個滑輪是旱災鋼架上的,鋼纜上有被人挫過的痕跡,不過鋼纜上塗著厚厚的機油,鋼纜也很堅固,當地的人也沒什麼好點的工具,估計嘗試幾下就放棄了。
本來這個吊籃應該是有一個卷揚機來操作的,可是地面上的卷揚機已經才拆的七零八落,一個大型的柴油發電機也只剩下主要電機,外殼都沒了,本來應該有線圈的部位已經破損的厲害,銅最值錢,應該是最早被拆下來的部分。
不過老侯在之間來過幾次,他把吊籃本來連接在卷揚機上的軲轆給重新焊在了旁邊的支架上,還焊上去一個手動的齒輪,然後又加了兩個齒輪緩解勢能。
“河南人走後,還有人下去過?”我問老侯,“你勞神費力的弄這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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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侯終於正面回答我,“河南人走後,來過一個人,給了我一點錢,讓我送他下去。”
“什麼人?”我問老侯。
“是個大學的教授,”老侯接著說,“但是看著腦袋有問題,說有人要殺他,他沒地方躲了,不知道在哪裡聽說了這個井的事情,就來找我,說地下最安全。”
“那個人該不會還在下面吧?”我大聲問。看著老侯帶來的那滿滿一背簍食品和水,原來是給地下的人送來的補給。
我心裡好笑,他一個教書的,誰吃飽了沒事追殺他。我也聽說過一些接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喜歡犯毛病,故弄玄虛的避世情懷,動不動就說要隱居什麼的,在山裡面,或者是什麼地方找個位置住著。我覺得王八就有這種傾向,他以前就提起過很多次。
就算是這種想法不是犯毛病,老侯說的那個教授,也太過分了,竟然躲到深井裡面,要躲避什麼追殺。
老侯開始在檢查吊籃的滑輪和把手,接著把背簍里的食物和水,放進吊籃,向我示意,可以下去一個人了。
我向著金仲皺皺眉頭,意思是這個老侯我不太放心,萬一把我們都丟下去了怎麼辦,也不可能放孫六壬在上面,她畢竟是個女的,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本事,受不受控制。
金仲明白我的意思,問老侯:“你下不下去?”
老侯說:“我不下去他們迷路了怎麼辦?”
“到底什麼情況?”我懵了,“你到底打了個什麼井?”
我沒想到老侯竟然這麼幹脆,讓我很意外。老侯也也讓金仲留在上面,而且教他不要把滑輪放的太快,如果齒輪卡住了,用他隨身帶的工具來解決。
安排妥當,我站到吊籃上,說是吊籃,其實就是那種長方形的鐵架子,四周圍了一圈鋼筋護欄而已,非常簡陋。
我想到腳下是兩百多米的深坑,腿就開始酸軟,強作鎮定,看了看金仲一眼。金仲面部無表情,但是這種臉色,讓人很放心。
吊籃開始下降。我眼前立即一片昏暗,四周都是井壁,一股泥土腥味灌入鼻子裡。
我猛然發現,我竟然有幽閉恐懼症。
以前從來沒有這種恐懼,我也不止一次的處在封閉的環境中,我甚至還恥笑過王八懼高。可是這種恐懼仿佛被我一直鎖在內心的一個盒子離,現在盒子打開了。我無論怎麼樣努力,都不能把籠罩在內心的孤寂絕望感給去掉。
我想對上面喊,把我拉上去,但是我發現我連高呼的力氣都喪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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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墜的過程十分漫長,我儘量不去想像我的腳下的情形,我勉力看著頭頂的亮光變得幾乎不能看到。然後身體癱軟,坐在放在吊籃里,眼前已經非常昏暗了,我把老侯給我的電筒拿出來,照射在前方。鑽頭在泥土裡鑽過的痕跡就在我眼前不遠處。螺旋狀的槽帶無窮無盡,如同一道刀疤永遠的持續下去。
我乾脆把電筒給關了。眼前漆黑。感受著吊籃在下落的過程中,和井壁一次次碰撞。
我身體一頓,吊籃到底了。這個差不多一個小時的時間,在我看來,比一個世紀還要漫長。我打開手電,發現井底有一個空間,看到後,我的身體在暗自發抖,這個地下的空間,上下左右的石壁,都是用石頭砌成的,這個並不是天然形成的暗室,但是墓穴也不可能在如此深的地方。
我慢慢的把吊籃里的食品和礦泉水搬到吊籃外,這個在我平時很簡單的動作,然我精疲力竭,我內心的恐懼,導致了我體力上的虛弱。
吊籃停留了很長時間,然後又慢慢提上去,我明白了,纜繩的長度是固定的,老侯知道我們到了下面,半小時後又拉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