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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座鐘已經摔破在地上,鐘錶的盤子散落在地上,兩個指針在飛快的轉動。我顧不上許多,飛身撲過去把座鐘的錶盤給抱在懷裡。
心神未定,看著董玲,故作鎮定的笑了笑。可是董玲仍然是十分害怕神色,她的眼睛直直的看著我的頭部上方。
我頭皮發麻,慢慢抬頭,看見了那個小孩倒掉在天花板上,手裡拿著座鐘的鐘擺在上面慢慢晃動,搖晃的鐘擺讓我一陣陣眩暈,那個小孩另一隻手晃了晃,我模糊看見垂下來一根繩索,緊接著我的脖子一緊,身替懸掛起來。一口氣都換不出來,雙腳不停的胡亂掙扎。
董玲看見我的樣子,嚇得尖叫起來。
我的手不停的向上伸,想扯開繩索,但是起不到任何作用,我的無法呼吸,血液無法上升到腦部,眼前一陣陣發黑,在即將失去意識的時候,我看見那個小孩一張幼稚的臉正看著我,但是他的表情絕對是十分成熟老練的樣子。我脖子的頸椎,越來越疼,估計是要被自己的身體拉斷了。
三十歲漢子倒繃嬰孩,這是我心裡無奈的閃過這個念頭。
接著我的身體重重摔倒在地上。耳旁聽見那個座敷在狂呼尖叫,模糊中看見一個人手裡抓著那個座敷,座敷在拼命掙扎,四肢不停的彈動。座敷的聲音越來越小。我身體的血液又能流到頭腦中了,眼睛能看的清楚,在這種時候出現,並且能把座敷給制住的人。除了王八,還能是誰。
王八頭上纏著繃帶,姿勢倒是挺瀟灑,把那個座敷的脖子捏著,看著我眼睛要冒出火來。
“先別跟我發脾氣。”我急忙站起來,“樓下還有個篾匠要對付。”
王八哼了一聲,他不放心董玲,示意我和董玲都跟著他下樓。
我們三人又走到樓下,樓下的遊樂園裡那些竹子編織的傀儡,見到王八紛紛躲避。我們從窗戶爬進那個篾匠住的房間,屋子裡面紅彤彤的一片,我看到屋子裡掛滿了燈籠,映出暗紅色的光芒。
那個篾匠已經跑了,留下了這些破爛玩意。
王八慢慢在房間裡找尋,結果發現房間裡出了燈籠之外,全部是竹子編制的日用物事,和一些竹子的半成品。
“看來我把那個人嚇跑了。”我訕訕的對王八說。
王八把座敷狠狠摔在地上,用一個燈籠把座敷給罩住。然後指著我的鼻子大罵:“你就給我裝,看你能裝到什麼時候!”
我低下頭,支吾的說:“我以為我能行的。”
“一點屁事都弄不好。”王八罵我,“你除了玩心眼對付我,還能做什麼?”
“我沒一時失手而已。”
“你好好的跟我說明白,”王八說,“別糊弄我了。”
王八把座敷給收拾進燈籠,然後問董玲的父母住在什麼地方。
董玲回答她的父母住到姨媽家去了。
“我們送你去姨媽家,這幾天別回來住。”王八帶著我們走到路上,攔了一輛的士,董玲的姨媽家住在三江對面的樵湖嶺,的士不一會就到了。我和王八親自把董玲送到董玲姨媽家裡。然後王八提著燈籠,惡狠狠的看著我,帶著我走到馬路上。
兩人站定,王八盯著我看了好久,終於忍不住了,對我問道:“你身上那些木偶呢?跟著羅師父學的。”
我聳聳肩,“交給守門人了,我不能用這個。”
“過陰人的規矩?”
我連忙點頭。
“為什么小鬼對付你,不怕你身上的火焰,我記得你的命格是殺鬼的。”
“我都是過陰人了,還有個什麼的八字啊。”我輕鬆的說,“不過我還會聽弦和算沙,這個守門人拿不走。”
王八跳起來,手指著我,“你沒法術了,會這些算術有個屁用!”
“我身份不同了嘛,”我安慰王八,“現在我是過陰人了。”
“你現在還不如從前了。”王八終於明白了過陰人的代價,聲音變小一些,“其實你是知道的對不對。”
我沒有說話。
“你早就知道!”王八歪著肩膀,不停點頭,“不然你也不會和金老二聯合起來算計我,你倒是好心。”
我嘆口氣,這就是當過陰人的麻煩,當初我知道趙一二是過陰人的時候,就知道了。我當過陰人最多是丟一些法術和自身的命格,而趙一二和王八當過陰人,很可能就是丟掉性命。
權衡利弊,不可能有更好的選擇。
但是我在守門人那裡得到的一些東西,讓我覺得付出這些代價是值得的。但是這些東西,就是王八殺了我,我也不會說。
“橋邊那邊有一片大竹林。”王八說。“我們明天過去。”
“去哪裡做什麼?”
“那是個篾匠,他看見你是過陰人,當然要跑回竹林躲起來。”
我聽王八這麼說,就有點得意。
“別他媽的以為他是真的怕你。”王八罵,“他怕的是詭道,你是討了我師父和我的名聲的福氣。”
“你別說了,”我攤攤手,“我知道我現在除了個身份,什麼都不是。你滿意了吧。”
王八冷靜下來,對我問:“有沒有迴旋的餘地。”
“有!”我立即回答。
“是啊是啊,你說過的,孫拂塵。” 王八搖晃腦袋,“怪不得你一出來就要去找那個人。”
“我的事情你可千萬別對別人說啊。”我提醒王八,“其他人都不知道的,那個望老太爺,都還在怕我呢。”然後我把在青灘,幫助望德厚脫離望老太爺死在滑坡的厭勝術里的事情詳細講了。
“你省省吧,”王八不屑的說,“你真的以為是望老太爺是怕了你嗎?”
王八這句話說到我的軟肋,我虛弱的承認,“是啊,我身上六個火的八字沒了,他要我還有什麼用?”
王八更加打擊我,“望老太爺沒在青灘把望德厚給拉走,怕的不是你,他怕的是孫拂塵的法術。如你所說,孫拂塵這麼厲害的人,在三峽呆了那麼多年,他又是那種身份,能不和望老太爺打交道嗎?”
我悻悻的說:“這事我也想到過,就是沒有去仔細想而已,你也知道我這人不喜歡想太多。”
“嗯。”王八挪揄我,“除了對付我的時候,算盤打的精細,對付別人就是一個糊塗蛋。孫拂塵在三峽做了那麼多事情,能不把周邊的端公、野鬼、山神都給鎮住麼。你當他在三峽十幾年,跟你一樣,糊裡糊塗的混日子啊。”
王八僅憑我的敘述,就把事情的邊邊角角都給推算出來。而我,親身經歷了,卻都想不到這麼多。我真恨我爹媽,怎麼不給我生一個好腦子。
我被王八逼迫,終於把自己除了有個過陰人的身份,其他什麼都不是的秘密給說出來了。不停的告誡王八,別把這事告訴別人。
王八不耐煩了,對我說:“從今往後,除非是我和我的家人,我絕不多管閒事,你有沒有法術,跟我屁的關係,事情都是你自找的,你自己去應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