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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子把這個話說完,我就心裡有譜了,又和袁繼東父親一樣的事情,看來世上的事情還真說不清楚,我以前因為命格的原因,喜歡招鬼。現在倒是不招鬼了,可是背了一個過陰人的身份,就淨是遇到一些要我去拉人的事情。
我聽到這裡,就跟守門老頭說了,我其實是走陰的,專門去拉那種死不掉的人。
“年紀輕輕的,做什麼不好?”守門老頭嘟噥,“不過也不怪你,我曉得走陰的人,都是天生的。”
我連忙解釋,“我不是天生的,我是憑本事弄來的,跟考大學一樣,一般走陰的人都要聽我的吩咐。”
守門的老頭就笑著喝酒,老人心好,估計是不願意打擊我這個吹牛皮的混混。
我向守門的老頭把地址給問清楚了。下午去王八家裡吃飯。
吃飯的時候,我就開門見山的問他:“還記不得當年你拜趙先生為師的事情?”
董玲一聽,就重重的把飯碗給頓在桌子上,我和王八兩個人都嚇得一抖。
董玲板著臉,我哪裡還敢說話,只能悶著頭吃飯。吃完飯,趁著董玲洗碗的時候,我又問王八:“當時趙先生說我眼睛的毛病,到底是怎麼回事?”
廚房裡就傳來董玲乒里乓啷摔碗的聲音,董玲就在廚房裡大聲說:“瘋子,你莫不知道好歹啊,以後這個屋裡不准說你的那些破事!”
我吐吐舌頭,對著廚房喊:“你耳朵也太尖了吧。”
王八說:“瘋子就是說說而已,都過去的事請了。”
董玲衝出來,指著王八的鼻子,“王鯤鵬,你答應過我的,莫給我不當個事情,這麼多年了,還沒有鬧夠啊?”
我不敢吱聲,怕一說話,董玲就把矛頭指向我。
王八對我說:“我不是告訴過你,不要在屋裡說這個嗎,你是故意挑撥我們兩口子吵架吧。”
“吵個屁的架,”我看見董玲回廚房了,悄悄對王八說,“你是被教訓好不好。”
第二天早上,我怕王八不去公司,早早的等在王八的樓下,王八帶我去過早(宜昌方言:吃早餐),吃熱乾麵的時候,我對王八說:“我的情況你也知道了,我不能老是這麼下去。”
王八想了一下,對我說:“師父當年看你的確是不願意做這一行,就把你的雙瞳給壓住了。”
我說:“我現在什麼都不會,總要有點本事在身上,才像個樣子吧。”
“雙瞳長出來,不後悔?”
“現在哪裡談得上什麼後悔。”我說,“反正我一條路走到黑了。”
“那好,我告訴你。”王八終於點頭,“你還記不記得你當時的情況?”
“記得啊。”我拍著腦袋說,“我記得當時拿到那個石礎了,眼睛就看不見。”
王八看著我笑,“還是有點記性。”
“後來不是說石礎被趙先生弄到水布埡了嗎?”我又說,“聽金仲說過,他治蛟,沒搞成,白費了那個石頭。”
“金老二就他媽的胡說八道,師父怎麼會沒搞成。”王八臉色不好看。
“趙先生也是人,是人就有輸的時候,”我說順口了,“不然他也不會死。。。。。。。”
王八一雙眼睛要冒出火了,我才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這種話是不能在王八面前提的。
王八付了錢,邊走邊說,“你拿了石礎,眼睛可能會有段時間不方便,你最好是找個幫手,金老二應該不會拒絕你。”
“我不找他。”我對王八說,“我憑我自己的本事來。”
“那你先去買個拐棍吧。”王八輕描淡寫的說,“我記得我們賣找個東西,我送你一個。”
我看著王八走了,知道王八是肯定不會幫我了,我也是,王八現在怎麼可能幫我呢。路是我選的,甚至幫他也選了,實在是沒有理由讓王八幫我。
兩天後,我看見天晴,氣溫升高了一點,於是就趕到了水布埡。到了晚上,悄悄在水庫旁弄了一個小木船,慢慢劃到中央。
王八給我說石礎所在的方位,他就是輕描淡寫在電話里說了說,我大致問清楚了地方,也懶得求他。我五種算術的本事沒丟,連個水下的石頭都找不出來,豈不是白學了。
我把木船停在水面上,水庫上靜悄悄的,四周的群山也看不到人煙,水布埡的大壩上面也看不到什麼人,不過有點燈火。到了夜間,天氣反而變了,夜空上壓著濃雲,星星和月亮都看不見。
時間還沒到,我想像著王八和金仲曾經跟我說起過的事情,趙一二和金璇子在我現在的水域上爭奪螟蛉,指不定還是我現在身處的這條船。
那時候,王八忽悠羅師父,把我給弄回宜昌,錯過了這場好戲,王八說他圍棋高超,幫助趙一二搞定了金璇子,我很長時間都認為王八是在吹牛。去找金仲問,金仲也他媽的什麼都不說,我也只能相信王八的說辭了。
石礎是個好東西,韋昌輝鎮基宅的法器,裡面用疊魂收了無數石靈,趙一二喜歡多管閒事,想拿石礎把水布埡水壩地下的一個裂縫給補了,可是那個裂縫是走蛟的路徑,趙一二拿著石礎也搞不定。蛟跑到上游,過了清江的源頭,出了恩施地界進入重慶四川,趙一二就是把腿跑斷,也追不上了。
趙一二的心腸好也沒用,還是做了那麼多錯事。到頭來死了,連骨灰都找不到。要說金仲也夠意思,沒有因為趙一二死了,王八不管事了,就來找石礎。也許他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吧,他是襄樊那邊的人,旱鴨子一個,不會游泳,估計也不願意求人。除非他能找到會“避水符”的人,不然在水裡施展不開。
我躺在船板上,邊想著這些扯淡的往事,邊喝酒,現在還是春天,喝點酒了下水,暖和一些。過了半夜,我把攜帶的蠟燭給掏出來,一共是十七支,本來看蠟需要百把根蠟燭,我會了算沙之後,覺得其他四種算術方法太複雜,所以能精簡的就精簡下來了。如果我到時候有徒弟,把這些屁玩意兒傳授下去,看蠟的招數就變了,估計再傳個幾代,詭道的傳人估計還以為看蠟本來就應該是十七根蠟燭。我想到這裡笑了笑,想這麼遠幹嘛,誰知道詭道還能傳幾代,看金老二那個德行,估計也教不出什麼好徒弟。至於我,更沒有收徒的打算,我把張天然的事情辦完了,就老老實實的跟著王八打工算了。
閏十六,大餘三十三,起六刻半,盡於十八刻七分 ,水分走到了。
我把十七支蠟燭放好,然後用打火機依次點燃,然後嘴裡喃喃的念:
“燈燭油火,天明地明人明,上天入地點燭火,燈火通明,洞徹玄機,左明十四,右明廿九,九牛迴旋,鐵車車轉。”
蠟燭開始燃燒,水面上慢慢有輕風吹過,但是蠟燭的火焰漂浮的方向,各自不同,我一一記下方向,當蠟燭燒到半截的時候,我又看了看蠟燭各自燃燒的程度。石礎距離船頭九米遠,水面下四米深的地方,我心裡有數了。正要吹熄蠟燭,可是蠟燭在一兩秒中內快速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