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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蛟路斬斷,難道不是為你自己把握水脈,我不信你不想得清蛟的好處。”老者哼了一聲,“去位四六路。”
“去位三七路。”趙一二不閒扯了,他跟師兄從來就談不攏,這個話題,不知道二人爭論過多少遍。
“上位二九路。”老者氣定神閒,“趙一二,你這次可要輸了。”
“上位二八路。”趙一二說出口,就馬上反悔,“錯了,這步不算,上位七七路……”
“你想悔棋?”老者說道:“可以,拿出螟蛉給我……不願意……那我就提子了,上位二七路。”
趙一二臉色難看,他被師兄算計,錯走一步。
接不歸。
這麼簡單的陷阱,趙一二沒看見。
“我有時間,你還沒贏。等我十分鐘。”趙一二抱著石礎,跳進水中。
老者坐在船上,把水面的水花看著,面露笑容。老者眇了一目,只剩一隻手,一隻腳,身上殘疾的古怪。
“金仲,你上來。”老者說道。
金仲已經在岸邊站了一天一夜。聽到師父招呼,手指點了點,水面上隨意漂浮的木頭,瞬間聚攏,成為浮橋。
金仲踏著浮木,走上船來。
“師父,你這次可要贏了,再打贏一個劫,趙一二就輸了,你是要他的一隻眼睛,還是一條腿?”
“叫他師叔,你怎麼這麼沒規矩。”老者聲音不大,語氣卻嚴厲。
“是的,師叔下的這麼快,節約點時間,不見得治得好那個蛟路。”
“他等這個石礎,時間也不短了……”老者聲音意味深長,“這次他在拖延時間。是不是在等那個姓王道名抱陽的徒弟來。”
“來了又能怎樣,那個小子,還差得遠。”金仲老實的回答道:“他是個死心眼,滿心想著趕屍……師叔應該沒指望他。”
“能有趙一二這麼會變通的人,世上有幾個呢。趙一二就是想讓他知道放棄,才給他這個難題……你沒傷他吧?”
“沒有。”金仲說道:“他本來就和我們沒關係,我害他幹嘛?”
“這就好,別濫傷無辜。”
趙一二又從水裡爬起。天寒地凍,趙一二身上濕透,急急忙忙換了衣服。還是冷的瑟瑟發抖。嘴唇都紫了。
“才四分鐘,你就起來了。”老者說道:“師弟,你也不年輕了。”
“下棋下棋,那這麼多廢話。”趙一二把手上的石礎不停的揩拭,“平位二七路。”
“你這麼早就跟我打劫,想輸的快點嗎?”老者現在悠閒的很:“你沒時間治好蛟路了,除非你現在就認輸……平位三四路”
趙一二喝了一大口酒,身體躺在船甲板上,“每次你都要我認輸,你那次贏過我。”
……
師兄弟二人你來我往,唇槍舌戰,不讓機鋒。還邊下著棋。老者卻是以逸待勞,到了下午,趙一二又已經鑽下水七八次,可每次上來,都仍舊把石礎給抱著。老者和金仲表情越來越從容。趙一二卻愁眉苦臉。
……
“入位九二路。”老者說道:“你要麼現在再下去,可是撲了這個劫,就沒時間下水。你要去斷蛟路,就打不贏我這個劫……”
“哈哈……哈哈……”金仲在一旁笑起來:“師叔,你可別怪我們師徒二人聯合起來欺負你。”
“那裡,那裡,我們都是同門。何必這麼生分。”趙一二輕鬆的說道。
“你還在犟,你能犟個什麼……”
“我現在就下去治水。”趙一二說道:“我幫手來陪你下棋。”
“什麼意思?”金仲大奇。
“王抱陽。”趙一二喊道:“你不會連圍棋都不會下吧!”
“我會下,師父,我是業餘四段。”
老者仍舊把趙一二看著,金仲扭頭往岸邊看去。王八背著屍體,對著船上喊道:“師父,我做到了,我把屍體背來了。”
“你個苕貨,我跟你說了好幾遍,撐不下去,就算了。早點來找我……差點壞了我的大事。”趙一二罵道。
“師父,我怎麼過來。”王八累的幾乎虛脫,勉強說道。
“你找的好徒弟啊。”老者說道:“跟你一樣滿腹心機。”
“小王八蛋,”金仲指著王八破口大罵:“你敢騙我!”
趙一二懶懶的說道:“師侄,幫個忙,把他弄過來。”
王八到了船上,揭開屍體臉上的符貼,果然是那個叫黃根伢子的屍體。
“你這掉包記,玩的漂亮啊。”老者對王八說道:“你就是王抱陽吧,厲害厲害。”
金仲站在一旁,臉漲得通紅。眼光惡毒,仿佛要把王八吃掉一般。
“記住下面的棋。”趙一二不羅嗦了,把嘴靠近王八的耳邊,輕輕說道:“先下入位三四路……再下平位七二路……”
“師父”王八打斷趙一二,“這麼下,能下贏麼。”
“誰說能下贏了,你就這麼下,拖住他,等我上來。”
王八不做聲了,從懷裡掏出丹砂,在甲板上縱橫十九道,畫了個棋盤,“你們雖然會下盲棋,但我剛才聽了幾步……師父,不是我說你,你的棋藝……不甚高明。”
趙一二哈哈笑了聲,“你這麼說話,我才愛聽。”
趙一二飛快的在棋盤上點了圓圈和叉叉,幾分鐘功夫,就把接近收官的棋局給畫好。趙一二對老者說道:“師兄,他幫我下,不壞規矩吧。”
“不壞規矩。”
“他用棋盤,不壞規矩吧。”
“他是下輩,不壞。”
“那我忙去了,”趙一二對著王八說道:“你陪他玩玩。”
言畢趙一二再次抱著石礎潛入水中。
王八畢恭畢敬的給老者唱了個諾,“師伯,我下啦。”
王八在棋盤上畫了個叉叉。
金仲說道:“去位三二路。”
老者半晌不說話,腦門滲出黃豆大的汗珠。
宜昌市位於雲集路康莊路交接處的某未竣工大廈。
電梯井旁,眾人聚集,都翹首以盼,等著什麼人。忽然一個人喊道:“來啦,來啦。”
熊經理是個胖子,他是四川人,泥瓦匠出身,好不容易混到如今地位。卻遇到這麼邪性的事情,幾千萬的大廈修起了,卻是個歪的。經省里測量局下來的人測量,垂直距離竟然偏了十幾公分。這是重大質量事故。幾個相關的領導都發話了,追查到底。
熊經理這些天每天都惴惴不安,死都死不安心,牽扯一大群人呢。熊經理不停的擦頭上的汗,雖然是冬天,可他的汗不停的在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