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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溪倒是脾氣好,對黃坤一直都很容忍。看來並不是他求著黃坤才這樣,他平時就應該是這種柔弱性格。黃坤心裡想著,這種人還能當族長。真是奇了怪。
宜昌鬼事Ⅱ 三十四 過陰之黃松柏的葬禮7
船在清江上行駛,兩兄弟就在船上吃了點東西,繼續睡覺。
“今晚要走夜路。”黃溪說道:“我們白天休息。”
船還沒到水布埡,在漁峽口就靠岸,等著天黑。到了亥時,黃溪在木船上施展法術,祭了河神,才搖起手上的鈴鐺。
黃松柏的屍體聽到聲音,站立起來,木然的跟著黃溪走上河岸。黃坤在後面跟著。
這一晚無事。看著黃溪的道路,他避開了去往的湖南的道路。而是繞了一個大圈子,向著恩施的方向行走。
到了凌晨時候,沒有進入恩施州城內,在郊外找了個偏僻地方,在一個廢棄的糙屋裡休息。
到了夜間,仍舊繼續行走。
現在的方向就朝著咸豐縣,走去。咸豐縣和重慶交界。
走到咸豐境內,走到一個村落外,黃溪指著一個房屋說道:“今天就在這裡休息。”
“時間還早。”黃坤說道:“離天亮還有三四個小時呢。”
“我要休息。”黃坤突然意識到,過了今天白天,到了晚上大致應該就是黃溪身上的飛蛾蠱發作的時間了。可是看樣子,黃溪絕對不會放棄,仍舊會行走。
“到了重慶的邊界,就有黃家的人接應我們。”黃溪說道:“只要能走過去就行。”
“他們為什麼不到這裡來接應。”黃坤問道。
“學藝不精的黃家人,接家人的屍體,都不能出四川(註:重慶一九九七年才從四川分離成直轄市,文化上仍舊是四川風俗),這是麼爺爺定的規矩。”
“什麼破規矩。”黃坤說道:“你不是要我當族長麼,我當族長,第一件事就是廢了這條規矩。稀奇古怪。”
“如果你有那個本事。”黃溪低著頭說道:“就你說了算。”
兩個人走進屋子,黃松柏的屍體筆直的靠在門後的牆壁站著。這個屋裡,有生活的灶台,還有廚具,牆角還有一個床板擱在幾個磚頭上,床板上鋪著稻糙。
黃溪從身上掏了錢出來,放在門腳下,然後在灶台旁邊的米罈子里舀了米出來做飯。
黃坤明白了,這是一個專門給趕屍匠休息的客棧。只是沒有人招呼,都是趕屍匠自己動手做飯。
“我想問你,你們黃家,到底是個什麼家族。”黃坤還是忍不住好奇問了。
“我們家業還行,雖然當年的土地沒有還給我們,但是八二年,政府把房產都歸還了。”
“黃家房子很多嗎?”
“不算少了。”黃溪說道:“我們十幾房分支,幾十戶人家。秀山縣城,解放前有半條街都是我們黃家的,現在還有不少門面。”
“原來你們是地主啊。”黃坤說道,“看來這族長好當,有房有錢啊。”
“哪有這麼好當的。”黃溪苦笑著說道。
兩人說了一會子話,接著吃了飯。兩個人也累了,黃溪把客棧的門樑上掛了個鈴鐺,掩了半扇門,兩人就休息。
時間又到了夜晚。
兩人急忙帶著黃松柏的屍體趕路。走了大半夜,黃坤看到黃溪邊走,邊用手擦自己的眼睛。黃坤走到黃溪的身邊,用手扳黃溪的肩膀,仔細一看,黃溪的一隻眼睛已經腫了起來。眼皮眯成了一條fèng。
黃坤倒吸一口氣。
“撐得住嗎?”黃坤問道。
“能。”黃溪回答:“現在我們已經到了朝陽寺,馬上就要過界了。”
黃坤的心裡略微平靜。
正在這時,黃溪突然不走了,拉住黃坤。
現在他們正走在一片相對平整的山地,四周都是茂密的灌木叢,黃坤突然發現,這片山地,沒有任何高大的樹木,這都不奇怪了,奇怪的是這裡沒有田地。鄂西山區,能耕種的平地很少。這種平地不應該被荒廢。
黃溪說道:“這裡從前是樹林,當地人種的樹林,現在都沒了。”
黃坤仔細看去,果然灌木叢里有樹木的樁子,可是這樹樁子不是被人砍的。
“被火燒了。”黃溪說道:“都燒完了。”
黃坤看到黃溪的語氣很震驚。
黃坤知道,現在遇到的麻煩一定比在清江上要大,黃溪在船上不是這個表情。
“聽我說。”黃溪說道:“如果我過不去,你一定要帶著你爺爺回去。你不是要當族長嗎,你回去了就是族長。黃家上百號人,都聽你的。”
“當你們家的族長我看不是什麼好事,”黃坤回答:“看你這模樣就知道。”
“族長本來就是你爺爺和你的。”黃溪著急了,“畢竟你是黃家的人,你不能置身事外的。”
“你的意思是不是你會死在這裡。”黃坤說道。
“聽我的,帶你爺爺回去。”
“告訴我到底什麼對頭。”黃坤說道:“這樣我才答應你。”
黃溪說道:“好。”
可是還沒等黃溪說話。忽然就聽到灌木叢中一個哭聲傳來。黃坤順著哭聲看去,看見遠遠有個墳頭。黃坤忍不住走近。
黃溪竟然沒有阻攔,也慢慢跟著走去。
黃坤和黃溪走到距離墳頭幾米之外,黃坤在黑夜裡看清楚了,這是一個老墳,墳頭上的巴網葉子(一種灌木)已經長的老高,並且垂了下來。
還有幾根只剩下枯乾的清明吊也插在墳頭上。
一個漢子,正歪歪的坐在墳邊,身體靠著墳頭吧,嗚嗚的哭著。
可是雖然這個人在哭,但臉上根本就沒有任何悲傷的表情。黃坤看得呆了,深更半夜,怎麼會有人在墳頭哭泣。
正當黃坤有這個想法,那個漢子就直愣愣的看向黃坤,現在漢子的表情變了,咧著嘴巴嘻嘻笑起來。
黃坤心裡一陣害怕,那漢子的笑容,比剛才的哭相還恐怖。牙齒都露出來,在黑夜裡泛出白森森的光芒。
“鬼嗎?”黃坤說道。
“不是。”黃溪說道:“還記得清江里那個禿子嗎,那個是鍾家的老么,手藝最差的一個。這個是老三。”
“和你們作對的就是姓鐘的人?”黃坤低聲說道:“這鐘家是幹什麼的,那裡像人。”
“鍾老三。”黃溪大著聲音說道:“我們交過手,你當時輸了,怎麼還敢來找我麻煩。”
“當時你沒中蠱。”鍾老三開心的說道:“現在呢?”
這句話一說完,鍾老三突然就不見了。
黃坤大赫,“人呢?”
“他行土術,鑽地的。”黃溪說道:“我一個眼睛睜不開,看不到他在那裡。”
黃坤這才又想起,黃溪的眼睛是出了毛病的。